“你别误会,不是我的事,是我妈妈的事,这两天我妈妈看起来……像是撞邪了。我没有认识其他懂这些的人,真的抱歉打搅了你。”
    南星这才说:“你妈妈在哪?”
    “我带她来了上海,她的精神很不好,刚下飞机,正往陶家店过去。”
    “我不在陶家店。”南星想了会,说,“我在酒店,你带你妈妈来这个酒店……”
    邱辞看着她挂了电话,问:“你让他来酒店,他就看见我和你住在一起了。”
    “嗯。”南星看他,“那天他给我来电,说让他爸爸支持你,最后他说,不需要我回报什么,因为他喜欢我。”
    “真直接。”
    “所以我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南星说,“我是特地让他知道我在跟你同居。”
    ——虽然是假同居。
    邱辞连经过她的房门都不会多看一眼,君子得很。
    邱辞想了想,笑说:“南星,我们去买戒指吧,你没事的时候就用手撩撩你的头发,用戴了戒指的那只手。这才能彻底断了别人的想法。”
    “就这么求婚了?”南星说,“我不答应。”
    邱辞笑了起来:“太简单了?我去想个隆重些的。”
    南星抬眼看他,说:“我等你。等这些事都结束了,尘埃落定。”
    邱辞点点头:“一切都会结束的。”
    结束的那一天,也是他们两个人新的开始。
    他们都在等那一天。
    第86章 最终卷(十三)
    成洛加带着母亲来到酒店, 从19楼电梯出来, 找到南星住的客房, 敲敲房门。一会门就开了,可开门的人却是邱辞。他一愣,邱辞似乎知道他要来,说:“进来吧, 南星在等你们。”
    邱辞多看了成洛加的母亲几眼,跟上次见面比起来, 李蕊简直憔悴得像另外一个人。她的头发梳得齐整, 然而眼窝深陷, 整个人的气色都极差。
    身上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绝对不正常。
    成洛加扶着母亲进去, 这间客房很大, 更像是个小公寓,有开放式厨房和小客厅, 但眼见之处, 只有一间房。鞋子有男有女,桌子上有两个杯子, 沙发上还有女人的外套。
    他们两个已经同居了。
    成洛加没有说什么, 邱辞已经倒了茶给他们。李蕊颤颤接过,虚弱得连捧茶的力气都快没了。
    一会换好衣服的南星从里面出来, 只是一见李蕊,瞳孔就骤然一缩。
    她快步走过去,捉住李蕊的手腕, 用力一摁,手腕上突起的血管似有游虫,不断在血管里游来游去,动作快得异常。
    “你妈妈被人诅咒了。”南星问,“是不是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可怕的东西?”
    李蕊本来来这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儿子坚持,就过来了。听见这句话,她的眼里才重新有了希望。这两天她已经听了无数医生说什么她身体差,营养不足,身体衰弱。却没有一个人能解释为什么她闭眼就是梦魇,然而这个姑娘却一眼看穿。
    “是……都是些可怕的东西,鬼怪,狰狞的鬼怪,现实得不像是假的。”
    成洛加担心问道:“南星,你有办法吗?”
    “有。”南星说,“这里是酒店,有很多空客房,你去开一间休息吧,因为要很久。”
    “我可以等的。”
    “但我不方便让你看见我要怎么做。”
    成洛加微顿,只好起身,说:“妈妈,你相信南星,她会治好你的。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叫我,好吗?”
    李蕊点点头,她又看了看南星,原来这就是南星,她儿子喜欢的人。但这个姑娘看起来并不喜欢她的儿子,而且显然已经有了男朋友。
    为母则强,她连捧茶的力气都没了,但还是有力气多看她几眼,思虑着儿子的事。
    等成洛加出去,南星就说:“这个人想必很恨你,所以下了这么恶毒的诅咒,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李蕊突然就想到了黎康城,毕竟这些症状都是在她跟他说了分手后才出现的。然而一旦说出来被细究的话,她和黎康城的情人关系就要暴丨露。她摇摇头,说:“没有。”
    南星见过太多的人,她的一瞬犹豫并不能逃脱她的双眼。就连邱辞都觉得李蕊有怀疑的人,但出于某种缘故,她不愿提起。
    “我先替你解开诅咒。”南星放下她的手腕,起身进屋里背包拿东西,走时示意了邱辞一眼。
    一会邱辞也进来了,低声:“怎么了?”
    “葛洪。”南星抬眼看他,说,“血蛊也是南家禁术之一,除了葛洪,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会用。要下这个诅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李蕊一定见过葛洪,或者是说,她见过被葛洪夺舍后的那个人。这种咒术平时不会有什么,需要施咒的人开启钥匙,犹如在别人身体里养蛊,不听话了,就将对方慢慢吞噬。”
    “如果真的是,也是葛洪的作风。”邱辞略一想,说,“只是她似乎不愿意说……我来想办法。”
    李蕊在等的时候,也在试图说服自己将事情告诉南星,但是这种事她实在说不出口。
    房门开了,但出来的是邱辞。李蕊没有看见南星,也没多余的力气问,就等在那。邱辞过来斟了茶,说:“成妈妈,我叫邱辞,是黎远弟弟。”
    “我知道你。”
    “那我说的话,成妈妈大概乐意听一些?”邱辞继续说道,“给你下咒的人,不是善类,这种血蛊之毒,不是一朝一夕在你体内埋下的。平时并不会有什么事,咒术生效,是需要下咒的人亲自解封的。所以我想,那人和您认识,而且交情不浅,但近日关系崩裂,所以他解封了。但是我想不出来,要多大的恨意,才会想要对你下杀手。”
    李蕊心头一震,问:“早就埋下了?”
    “是。”
    李蕊凄然一笑,她以为就算黎康城不爱自己,至少是有些感情的,没想到……
    “这个人想要杀你,就算南星解开了这一次,难保他不会再动手。而且这一次是杀你,谁知道他是不是对你身边的人也有杀心。”
    李蕊一愣,她突然想起她对黎康城说过,因为阿洛和黎远是好友,所以支持了邱辞。那黎康城会不会记恨她的儿子?
    她浑身冰冷,心里已经十分慌乱。她问:“如果我说出那人是谁,你们能不能杀了他?”
    邱辞没想到李蕊也是个狠角色,开口就是杀字。他说:“得看看那人做过什么。”
    “他要杀了我,这还不够?”李蕊说,“你们答应我,杀了他,我就告诉你们那个人是谁。”
    “呵。”房门又开,南星冷笑一声出来,说,“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要用这个来要挟我们。你不告诉我们,对我们有什么损失?没有。李蕊,你要逼人,也请考虑清楚自己是什么处境。我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替你解血蛊,其余的事,我不想知道。”
    李蕊愣神,这个姑娘说话冷如刀锋。
    邱辞无奈说:“这倒是真的,是我太好奇,现在不好奇了。成太太,解了血蛊之后就麻烦您离开吧,不要给我们招惹麻烦事。”
    “等等。”李蕊已经想明白了,她怕血蛊真是黎康城下的,那她的儿子恐怕也很危险,她顾不得自己的面子,说,“可能是黎康城,邱辞你的伯父。”
    正在点血画符的南星手势蓦地一顿,邱辞也按捺住心中数个疑问。
    李蕊说出这些话,反而轻松了许多,后面的话,她也没有再遮掩,说:“我和黎康城,关系胜于朋友,他让我劝服阿洛他爸,不要支持你,而是支持他。但阿洛选择了你,所以我这个做妈妈的,也和他一起劝服了他爸爸。大概是这样,黎康城恨我,想要杀了我。”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看向南星,说:“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当初我在黎康城面前提起过你的名字,他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对你很在意。”
    邱辞微微皱眉,说:“为什么那样一件小事你会记得这么清楚?”
    李蕊淡声说:“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邱辞突然明白了什么,吃醋。他顿时了然李蕊跟黎康城的关系了。
    李蕊默了默,坦然说:“我知道你猜到了什么,这件事我会跟阿洛爸爸坦白,一切后果,我会承担。”
    只是让儿子知道的话,她不知道他会有多失望,多恨她。但她不能再隐瞒,这不是她要的人生。当初阿孔出事后,她和儿子的关系闹得很僵,丈夫又常不在家。那时黎康城出现了,温柔体贴,很好地弥补了她心中的空虚。
    事情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成了彼此的情人。
    可现在李蕊幡然醒悟,黎康城根本就是个小人,两人的过往,让她恶心,让她充满了负罪感。可以洗掉这种负罪感的途径,唯有跟丈夫坦白。
    南星问:“贸然问一句,黎康城的身上有没有类似于血滴的印记?”
    李蕊略一想,说:“有,在脖子后面。”
    南星忍着心中起伏,问:“请问是一直都有?”这不排除是黎康城天生就有的标记,她必须确认清楚。
    李蕊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从两年前在一起时,就有了。”她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说,“如果你想知道以前有没有,问一个人,她一定知道。”
    “谁?”
    “沈欣。”
    南星皱眉,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倒是邱辞觉得耳熟,仔细一想,说:“黎康城的妻子。”
    南星了然,按照她的推算,黎康城很有可能是在五六年前被夺舍,被夺舍后,血滴印记才会出现。但据闻黎康城和他的妻子结婚已经有十多年,所以如果在这之前没有,黎康城必定就是葛洪。
    李蕊又说:“欣姐为人很要强,也的确很女强人。她和黎康城也算是恩爱夫妻,几年前突然就冷落了黎康城,经营自己的事业去了,两人分居了好几年,算起来也很久没见了。我跟她交情不深,见面的事,要你们自己安排了。”
    邱辞说:“我去安排。”
    邱辞也不知道沈欣的号码,问了林曼。
    南星见他回卧室打电话,于是给李蕊解蛊。葛洪总是爱下禁术,仗着自己是长生的身体,所以毫无顾忌地用禁术,这对他来说毫无损伤。但对解蛊的人来说,却是个巨大的损耗。
    邱辞去电给沈欣时,接电话的声音很平静,静得有些冷。
    “你好,我叫邱辞,是黎远的弟弟。”
    那边声音平淡,说:“小黎总这个时候来电,有什么事?谈生意?”
    “不是谈生意,是想见见您。”
    “既然不是谈生意,有什么可见的,我跟你们黎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关于黎康城的事。”
    沈欣沉默片刻,说:“你在上海?”
    “在。”
    “我明天要飞上海。”
    邱辞没想到提及黎康城,沈欣就变得愿意见他们了。他告诉沈欣碰面的时间和地点,挂了电话出来,就看见南星正在为李蕊除蛊。
    她在李蕊手腕上划了一刀,血染红了她的手,像是她的手上渗出的血。李蕊有些受惊吓,刚动了动,就听南星沉声:“不要动。”
    李蕊不敢动了,但奇怪的是,就算往她的手上划了刀子,她也没觉得疼。
    南星以掌印符文,印在那割破的伤口上。符文瞬间被血染红,化成白色符文,从伤口钻入李蕊的身体里,迅速游走。
    片刻,那符文就往伤口外面拖曳着什么,它死死卷着什么东西往外爬,但卷起的“肚子”里面有东西一直在挣扎,想要重新钻回李蕊的身体。
    符文费尽气力,用力往外一滚,肚皮摊开,一只血色小虫就要逃跑,瞬间被南星用匕首戳穿,血溅半丈,那血蛊挣扎了会,就死了,化成一滩血水。
    南星拔起匕首,说:“去洗洗吧,没事了,只是你不要再让黎康城看见你,否则他一眼就能看出你身上的血蛊没有了,你也要继续对外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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