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就好,他不必担心己方有纰漏。
    “据我所知,那周定康家不是一般的惨。父母没了,老婆患了乳癌,虽然治好了却身体残缺,心情抑郁成疾导致身子一直病秧秧的。他女儿倒没事,儿子最可怜……”
    苏杏有些说不下去,她同情那孩子,却憎恶他父亲。
    那可怜的孩子像被诅咒了似的,几岁的小人儿先是肾脏肿瘤,治好没一年又发现双侧肺叶肿瘤。好不容易治好了,不到两年又发现患了皮肤癌,要做手术要化疗……
    小小年纪受这般苦,他恐怕熬不了多久。
    第164章
    所以才说周定康即便官司赢了,依旧是最大输家。
    周家只有一个儿子,妻子又成了这样,如果有什么闪失周家就绝后了。有些男人会抛弃病妻另娶再生,周定康不那么做证明他良心未泯,倾尽家财也要保住儿子性命,几年积下的全部财富一下子就没了。
    只是,再怎么不容易也不能拿别人开涮。
    “……我跟他说过,要悔约,行,只要按合同办理三天之内我会搬走。可他不给我答复,今天还叫了一些泼妇烂人在我门口骂我。你看,这是今天在场的乡邻拍的,他们过后发给我……”
    苏杏将几条小片段发给卓文鼎,“不管是和解还是告到底,这地方我不住了,周定康这边我必须要回到违约金和一年房租。至于闹事的那几个,除了道歉最好能够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他们嘴巴太脏了。”
    以为法不责众?呸,她要一个一个告到底,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卓文鼎一边看短片,沉吟半晌问:“你有没想过让亭飞给那孩子治病?如果治好了,今天的风波或许就没有了。”
    “亭飞没有行医资格,就算有,我也不允许她给他医治。”苏杏态度坚决,“我很同情那孩子的遭遇,可孩子父亲的人品我信不过。之前挺好的一个人突然也犯贱,不值得冒险。”
    周定康对家人好是无庸置疑的,给她的印象也不错,可惜他今天这种举动让人寒心。
    以这些人的品性,就算亭飞把人治好,以后说不定成了别人的把柄说她无证行医告上法庭以博取更多利益。人性贪婪,尤其是当地人,所以她仅能表示同情。
    与其自找麻烦,不如当没这回事。
    卓文鼎皱紧眉头,“你说这房东以前人不错?突然变得不可理喻或许另有内情?比如受人指使之类。”
    “我是怀疑过,又如何?那不是他坑我的理由,还是人品有问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其心正,其身必正。
    “哦?看来你得罪的人不少,否则怎么会坑你?”卓文鼎兴味地看着她,把笔记本推过去,“分别有谁,写出来。”
    “唉,人在家中坐也能得罪人的本事,世上除了我大概没几个了。”她也很无奈的说,“不过能跟周定康扯上关系的,除了搬到梅林村的何玲不作他人之想。”
    何玲与周定康的关系是今天你欠我人情,明天我还你人情连结起来的。而她与何玲积怨甚深,最希望撵她出村的人非何玲莫属,能说服周定康对付她的除了何玲不再有别人。
    至于余薇,她与周定康没什么交情,为了逐自己出村而破费……可能性不大。
    “猜测是没用的,把名单写出来一查就清楚了。”
    “哦,那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反应挺快的,昨天我刚撵走看房人,今早就有人来闹场,明天说不定又是一出好戏。”苏杏深深地望着卓文鼎,态度诚恳,“卓律师,这事太烦了我不想出面,一切交给你们了。这里山高皇帝远那些人有恃无恐怕是不想跟你们讲道理,万事要小心。”
    见她一副间谍潜伏的慎重,卓文鼎好笑地点点头,揶揄道:“多谢老板关心,万一我被打残了你记得找小神医救命。对了,你请了什么媒体?什么时候来?”
    “g市热点追踪的常记者,她正好在这边进行追访任务估计来得晚些。不用等她们,按照你们自己的步骤来就好。”
    卓文鼎一愣,“常记?常在欣?!”
    苏杏微怔,“你认识她?”
    “哪敢不认识?”卓文鼎极为惊讶,“倒是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还敢请她来,万一她偏向周定康那麻烦可就大了。”那常在欣是国内出了名铁面无私死追到底的名记。
    不管追访对象是首富还是权贵,一旦被她嗅出问题那绝对是不死不休无国界的追踪,比国际刑警更牛叉直到找到证据为止。
    热点追踪的记者最让权贵头痛,他们无孔不入而且不怕死,死了一个下一个追得更狠,从来没人敢在他们的大本营附近出毛病,否则连自己裤叉在哪个店买的都有记录。
    这种等级的记者一般不理乡间琐事,肯答应前来想必两人有交情。
    可是,她答应来,未必会偏向苏杏。
    目前看来,这桩论官司论法理,苏杏的追究没有错;但现代社会是情理压制着法理,以周定康的家境恐怕很多人认为苏杏太没人情味,多数是站在周家那边。
    弱者与法理,正如一条人命和几条人命的pk,孰轻孰重很多人都分不清。以常记那种性情最后偏向谁真的很难说,总之是个捉摸不透蛮棘手的一个人。
    “她调到热点追踪前曾经访问过我的老师,所以认识。”苏杏促狭一笑,“卓律师难道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考验你俩才华的时候到了,加油,我看好你的哦。”
    “调皮,”卓文鼎哧地笑了,无奈地摇摇头,“唉,摊上你这么个主顾真是命苦。”
    “嘻嘻,”苏杏讪笑两声,“能者多劳嘛,人生就要挑战极限才显得有价值。”这是针对别人说的,她只要岁月静好。
    正好小杨出来了,一身清爽,“卓sir,该你了。”
    “好,你先坐下,我要交代一些事,”卓文鼎朝苏杏挥挥手,“你忙你的,要什么我们自己拿,有事再找你。”
    “那好,辛苦你们了。”
    苏杏不妨碍他们工作,径自回自己书房去了。
    到了晚上七点,自助餐准时在休闲居庭院开始,苏杏带着卓文鼎和小杨去与大家认识。
    老卓是社交能手,性格外向又性子随和,很快便与所有人打成一片谈笑风生;小杨长得斯文白净,年方二十出头颇招诸位大姨们的青睐,不停地问他有女朋友了吗?没有的话她们可以帮忙介绍。
    小杨腼腆,不停傻笑推托,反而让更招人喜欢。
    看着两人如鱼得水,苏杏放心了,来到烧烤架前。
    “易哥,少君和少华呢?”她左顾右盼,怎么也找不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拥有阳刚体魄的陆易系着围裙不但不娘腔,反而性感帅气,忙碌着说:“少君有事出国了,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少华一向不喜欢热闹去了昌叔家,有事的话可以去那儿找他。”
    “哦。”苏杏有些失落。
    第165章
    经此一事她不想在此住下去,过不了多久可能就要离开。本想跟他们聚一聚的,可是少君居然出国了,恐怕要等以后再聚。
    陆易瞅她一眼,忽而笑道:“你没事也可以找他,又不是外人,他不会介意的。”
    苏杏:“……不必了,我就问问。”
    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笑眯眯地从陆易那边端走一盘烤肉,边吃边找了一个边缘地方坐下。越是热闹的地方,她越喜欢躲在一边静静地观察人生百态,或者转过身去看看繁星,看看菜地。
    菜田太广阔,村路的路灯和这边的灯光照射不全,朦朦胧胧的菜田与白天截然不同,另有一番景象。
    “苏苏。”
    苏杏应声回头,依旧一身轻闲唐装的白姨精神十足,“白姨?您坐,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刚才和朱姐吃过了。”白姨在她身边坐下,“我是特地找你商量件事。”
    “您说。”心里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
    “呃,我想问问亭飞什么时候回来?”
    嗯?苏杏微讶,不是替周家人求情么?
    “不清楚,估计没那么快,您找她有事?”
    白姨叹了一下,“怪我今早上山种菜,没能及时阻止那几个人闹事。听老周说,他们是周定康的堂兄姐,在别处得知兄弟受欺心急火燎就跑过来了。现在知道冤枉了你很后悔,想求你大人有大量,算了吧啊,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还有,大家都知道周定康这事做得不地道,唉,他也不容易,一时想岔做了傻事。你说如果他的家人病好了岂不天下太平了吗?所以我想,不如让亭飞去帮他看看,你说呢?”
    苏杏搓搓额角,牵强地扯出一丝笑容,“白姨,这事我自有分寸,您别担心。”
    对方是秦煌他.妈,不得无礼。
    “我能不担心吗?人命关天啊小苏,要不,你找亭飞回来说说?”
    苏杏稍做忍耐,“白姨,亭飞没有行医资格证,被人揭发了怎么办?周定康这么坑我一看就知道品性不好,哪天他反咬一口亭飞麻烦就大了。”恩将仇报的人大把。
    “怎么会?你别把人心想得太坏。”一跟苏杏讲道理白姨就头大,这孩子太偏激了,可惜亭飞不在没法直接找她说。
    “是您把人心想得太好,我身有体会怎能把朋友往火坑里推?还有,大家都知道亭飞懂医术,周定康为什么不来求医?因为他不信!万一亭飞治不好被赖上怎么办?现在医闹那么多,换成是秦哥你舍得让他冒这个险?”
    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倒霉的不是她亲人。
    白姨被她堵得无话可说,神色不愉地看着苏杏不作声。
    得罪一回与得罪无数回是一码事。
    苏杏豁出去了,越说越来气,“他们仗着自己无知就能随口喷人父母,喷我肮脏,现在还要我主动原谅?国家领导人都不敢这么想,亏他们做得出来。白姨,我知道有人找你说情了,但很抱歉,我既然把律师请来了,该不该原谅由他决定。”
    白姨气闷,“你就不怕逼出人命?”
    苏杏怪异地看她一眼,“不怕得罪说一句,白姨,您也不怕亭飞出事呀!我干嘛要替侮辱我的人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了?我是信任她!”白姨被她气得一拍大腿,引起别人注意了。
    “那你怎么保证周定康的人品?人品好的话敢让我交两年租金只住一年就逼我走?他全家有病就活该我倒霉?”什么世道?
    “我问过他了,他根本没逼你,只是带个人去看看房子。”
    “那是我家,他凭什么带陌生人去我家到处看?问过我了吗?得到我允许了吗?”
    “那是他的房子!”白姨极力安慰自己别动气,“好,那我现在代他问你,带人去看房子可不可以?”
    苏杏眉头一挑,“不可以,因为我交了租金!他想带人看房子必须等到合约期满前两个月才行,明文规定的,否则当初干嘛跟我签合同?早说合同不算数我就不租了。”
    谁稀罕。
    她的话让白姨极为堵心,气得有些眼晕。
    苏杏见罢顿时后悔了,“白姨你没事吧?”她又不是当事人,自己冲她发什么火?
    白姨没好气地拂开她的手,撑额捏眉心,跟这丫头犯冲。
    这时,旁边有人递来一杯温饮给白姨,“大姨别动气,别动气,来,先喝杯水暂停一下。和气生财嘛,万事好商量。”也给苏杏递了一杯,“你也喝。”
    “谢谢,我不喝了,”苏杏推开卓文鼎递过来的饮料,“对不起,白姨,我不该这么说话的。您先歇会儿。”而后起身看看大家,笑道,“大家慢慢吃,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失陪了。”
    “好,走吧,知道你大作家最忙。”朱大叔和财叔他们大声取笑她说,旁边众人当即起哄热闹起来。
    朱阿姨她们来到白姨身边坐下,一声感叹,“还是这里舒服。”
    “是呀,就像以前在拉维……”
    三个妇人一条街,吧啦吧啦闲嗑开了。
    苏杏静立一旁看看卓文鼎,用眼神示意他帮忙照看一下白姨。看到对方表示明白,她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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