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单於蜚的窘迫,似乎格外能挑起他的欲望。
    一场秋雨之后,气温骤降,夏末最后一丝暑气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外面刮着凉风,茶室里的温度却不低。洛昙深热衷健身,却有些畏寒,出门时拿了件长至小腿的薄款大衣披着,还搭了一条装饰作用大过保温作用的围巾,下面穿一条收脚的九分裤,将脚腕露在外面。
    此时,大衣与围巾都搁在一旁,他双手捂着玻璃茶杯取暖,眼角微弯地看着落地窗外。
    单於蜚来了,还是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穿一身深蓝与黑色交加的老气外套,外套的拉链没有拉上,瞧得见里面的黑色T恤。
    洛昙深放下杯子,放松腰身,陷进绵软的靠垫里。
    单於蜚那件土气的外套是摩托厂的工作服,他见别的工人穿过,但见单於蜚穿,这还是头一次。
    这种工作服质量都不怎么好,剪裁不合身,穿起来像个水桶都是其次,最关键的是面料太差,像塑料布一样,虽然据说有防寒的功效,但不怎么透气,贴着皮肤非常不舒服。
    他想象不出穿这种衣服是什么感觉。
    单於蜚锁好自行车之后,就从小门进内堂了。洛昙深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彻底看不见为止。
    其实前几天原城就开始降温了,但单於蜚并没有及时加衣,还是几件看上去差不多的T恤轮流换。
    洛昙深自己早就换上秋天的衣装,既要温度,也不落了风度,除了经常将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脚踝露出来,其他哪哪都裹得严严实实。
    见单於蜚没厚衣服加,他不是想不到原因。
    原城的秋天很短,被炎热难耐的夏季和漫长寒冷的冬季夹在中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很多不怎么讲究,或者没有精力、财力去讲究的普通人,衣柜里根本没有秋装。用T恤扛个冻,或者用棉衣忍个热,凑合着凑合着,差不多就到该穿冬衣的时候了。
    单於蜚前阵子大概就是打算用T恤扛过去,今儿实在没扛得住,才在T恤外面套了件难看的工作服。
    洛昙深闭上眼,想起那件工作服,没忍住嗤声笑了出来。
    工作服确实太难看,但单於蜚太过高挑,穿着倒也不显丑。就像中学里的校服,不分男女款,只分“普通学生款”和“校花校草款”,同一件儿校服,校花校草就是能穿出清新脱俗的效果。
    茶水凉了,洛昙深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餐厅营业的点儿了。
    他站起身来,穿上极显身材的大衣,围巾随意地挽了一圈,翩身一转,向茶室外走去。
    “洛先生,您来了。”海鲜自助餐厅的侍者们笑着鞠躬,洛昙深亦报以温和的微笑,由值班经理领着去了早就订好的包厢。
    单於蜚已经在那里候着了,但见他进屋,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一低头,“请坐。”
    洛昙深当然不会立即落座。下午在茶室已经坐得够久,哪有接着又坐的理。
    况且他自认今天这身打扮十足惹眼,大衣将本就颀长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出挑,衬衣闲散地扎在裤腰里,领口大敞,两道锁骨在围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他想看单於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看单於蜚被自己深深吸引,浑然不觉此时的自己有点像一只骄傲开屏的孔雀。
    单於蜚的确瞥来了一眼,却只有一眼,并且似乎没有捎上任何个人情感。
    洛昙深心有不满,下意识抬起下巴,状似随意地扯了两下围巾。
    这举动叫“找存在感”,他倒是找得坦然,半点扭捏都没有。
    “今天你点的是现熬海鲜粥。”单於蜚像没看到一般,说着看了看桌上电磁炉上放着的石锅,粥已经熬着了,过一会儿得将处理好的海鲜加进去。
    其实这样的活儿本不用他做,但领班和经理先后找他谈过话,意思再清楚不过——今后只要洛先生来了,其他事你就不用管,安心去包厢里陪洛先生就是。
    他没有立场拒绝。
    在酒店里工作久了,谁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洛昙深醉翁之意不在酒。经理和领班将单於蜚推出去,嘴上说着是为了员工着想,事实却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洛昙深自然是看得明白,每每见了单於蜚,也不问“怎么又是你”。但他好奇的是,单於蜚居然比他自己还淡定。
    那种淡定里面,是再明显不过的漠视。
    屏开了,注意却没有吸引到位。洛昙深难得地有些不爽,将大衣和围巾都脱了下来,随手一扔。
    大衣倒是堪堪挂在椅背上,围巾却滑落在地。
    他也不在意,往靠椅上一坐,拿起湿毛巾擦手。
    单於蜚正在搅弄石锅里的粥,见状放下勺子,上前几步,捡起围巾,抖了两下,把大衣也一并拿起,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啧。”洛昙深往后一靠,右腿翘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转动着裸露的脚腕,语调轻浮,“你懒得看我,倒是挺关心我的衣服?”
    他说这话时似笑非笑,胸膛因为坐姿太过散漫而露出一小片,看上去浪荡又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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