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拿着诗集嚼文扣字,找出十几处破绽。
    第二天上朝,太后说太师与丞相有谋反之心,他们的反心在诗集中有所体现。
    太后不顾多数大臣的反对,当即撤了他们的官职。
    丞相与太师跪在地上拿着笏板,被太监拖了出去,赶回家中,幽禁起来。
    这次的诗集案,闹得朝堂上下人心惶惶,恐不能自保。
    不久之后,太后的亲信工部、礼部尚书,在朝堂上时指责太师、丞相与赵盛启勾结意图谋反。
    太后派宗人府的酷吏前去调查,搜出伪造的谋反来往书信与银票往来。
    赵盛启本就恨透了这些朝臣,他在天牢中马上承认自己与太师等人有勾结,背叛朝廷,签字画押。
    太后下诏书说太师与丞相意图谋反,与赵盛启的乱党有勾结。她将太师与丞相压去天牢,严刑逼供,准备开春问斩。太后又叛了他们大不敬之罪。
    他们的家人与朋友共有一千余人都受到牵连,送去辽东进行流放。
    太后马上扶持自己的亲信做上高位。支持肖恒的官员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太后的酷吏又处处寻找大臣们的漏洞。他通过大臣们写的文章和诗集寻找破绽和漏洞,随意将反对太后的大臣定罪。十天之内酷吏抓了许多大臣,送去天牢严刑拷打。
    有三朝元老出面劝谏劝太后:匈奴犯关,正与之作战,朝堂不稳,恐怕会影响军心,此时要以大局为重。
    太后这才作罢,她想等抵御住匈奴以后再收拾这些不听话的朝臣。
    等肖恒病愈醒来,发现自己被幽禁在毓秀宫,他也知道了太师等人被压入天牢,叛了罪,很快就送到辽东去流放。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政治,知道了政治的深浅与黑暗,知道了权谋的杀人不见血。争夺皇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政治上的利害,要比自己的宝刀锐利得多。
    毓秀宫年久失修,是一座废弃的冷宫,这里曾经住过废黜的宫娥嫔妃。寝宫内都是废旧肮脏的家具摆件,潮湿阴寒,阴气森森。隆冬季节让毓秀宫更加寒冷凄凉。
    锦帐半垂,随着寒风掀动,帐钩下的香囊和同心结的穗子飞舞得丝丝缕缕。肖恒坐在梳妆镜前,打着寒战。
    他身后的小宫女为他梳理长发,梳成发髻。日光照射进来,晃在镜子上,镜子上闪着亮晶晶的光,让他觉得镜子中的自己并不真实。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
    这皇宫、朝廷、母后、公主、大臣都像自己做了一场梦。
    他思念赵元检,思念得如饥似狂,他并没有很想要这天下与皇权,只因有了皇权才可以与他在一起,他才想要这皇权。
    但他知道就算他并不热衷于权力争夺,他也卷入了这场政治深渊,进退维谷。他有皇室血脉,是父皇和母后的亲生儿子,他没有选择,如果不争权夺利,就会失去一切自由,甚至生命。这是千百年来所有皇室子孙都要面临的命运。
    因为这段爱恋,赵元检也被自己带入了这场政治角逐,他们俩密不可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他有个不甚,或者赵元检有个不甚,他们俩这辈子就好不成了,没有好下场。他不怕自己没有好下场,他担心赵元检会落得身败名裂,拉去受活剐的下场。肖恒不想看到这种结局,宁愿一辈子困在这里。
    肖恒见镜子中的自己瘦了许多,他穿着宽大的锦袍,脸颊有些凹陷,眼底下有淡淡的青痕,眼睛里失去神采。他手上的骨节越发突出,腰越发细了。有一种羸弱的味道。
    第74章 幽禁生活
    肖恒不能再上朝,他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他不知与匈奴人的战况,也不知灾民有没有吃饱。
    肖恒也不能与那些玩伴在一起玩乐了。他的鲁西斗鸡被锁在鸡笼子里,关在殿门外,在大雪中被冻死了。
    他的蹴鞠、马球都锁在柜子里,摸都不让摸。他也不能见到公主妹妹与驸马,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寝宫苦闷度日。
    虽然吃穿用度照旧,他却失去了一切自由,御前侍卫在寝宫门前把守,不准他出去,他就是想在院子里走走都不行。
    他整日躺在寝宫内的火炕上取暖,靠着装着赵元检头发的香囊和学一些东西打发时间。
    他酒也不能喝、也不能抽烟袋,他在圈禁的日子学会了画点简单的山水画,学了弹琵笆、吹笙箫。
    他学得并不好,他只学会了画树,虬曲的松树。这是赵元检最爱画的。肖恒笔下几株青松底下,有一块巨石,上面站着两个人,在相对饮酒。
    笙箫的音色清脆悠扬,却叫肖恒吹得呜呜咽咽,凄凉极了;琵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感,被他弹的沉闷无力,宛如在弹棉花。
    他觉得这是在折磨自己的耳朵,但也没什么可以解闷的方式了。
    他只好叫刘公公请来唱昆曲的歌伶唱牡丹亭。他叫歌伶把曲词写下,每日都看。
    他还学了茶道与酿酒。他将几种茶叶研成茶沫子,配上山泉清水,用茶勺子撇去茶沫子,制成龙团胜雪茶。
    他亲自酿了天门冬酒、罗浮春酒,他叫太监用黄檀酒坛盛满,埋在雪中,待以后赵元检回来与他一起饮酒。
    他觉得自己一向粗鄙,从未如此文雅过,他想赵元检见了一定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把资治通鉴藏在龙床的阁子底下,趁刘公公不在,才翻出来看,这是赵元检嘱咐他看的,他不敢让太后知道。
    肖恒他连续数日呆在寝宫,他被火坑底下的炭火熏的晕晕沉沉。虽然他叫小宫女开窗子透气,但依然憋闷,他身上都僵硬了。
    这一日,他心情烦躁难忍。他在百无聊赖中,思绪纷飞。他思念他的养母、养父。他想如果他是他们的亲子该有多好,没有父皇与母后没有赵盛启,自己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人该有多好。
    他越想越气,他觉得自己像只被困在笼子的野兽。他在寝宫里转了起来,越转心里越烦。烦到要失去了控制,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要做点什么。
    一个小宫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她捧着托盘,托盘里有几样小菜。她把菜放在罗汉塌上,屈膝行礼,退在一边侍候肖恒。
    肖恒拿起筷子扔在地上,他又拿起菜盘扔在地上。地上狼藉一片。
    小宫女急忙跪在地上,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然后将碎裂的盘子与菜渣收拾干净。
    肖恒将琵笆抓起来扔在地毯上,将龙凤屏风一脚踢翻,将湘妃竹子帘撕的粉碎,将翡翠玉佩等物碎成了几片。
    肖恒咆哮着,脸都红了:“滚!滚出去!”
    宫女吓坏了,缩起身体向门外走了出去。刘公公劝道:“万岁爷,还是吃点东西,您都两天没吃过饭了。”
    “你这狗东西,又皮痒了?想挨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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