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盈盈听着外头传来的一声“陆五夫人到了”,眼眸越沉,就连扣着茶碗的手也越发用力了。
    众人听到这一声轻禀,说话声都停了下来,不管是见过萧知的还是没见过的,此时都纷纷转头朝外头看去,没一会功夫,那块布帘便被掀了起来。
    打外头进来的女子,容颜并不算出色,可那周身的仪态风华,却让人移不开视线,甚至因为这一层气度,使她清丽的容颜也添了几分绝色。
    她就这么缓缓往外头走来。
    即使被这么多人盯着、看着,她也仿佛走在无人之地似的,从容淡定。
    萧知能够感受到旁人看过来的眼神。
    新奇的,探究的,打量的,厌恶的,愤恨的,应有尽有。她隐约也能猜到那些厌恶和愤恨的目光来自谁,自然是早些时候与她有过纠葛的陆宝棠和白盈盈。
    不过——
    萧知在察觉到一抹探究的目光时,略有些惊讶。
    旁人的探究打量,不过是在看她的面貌,可那个人,却像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似的,她面上未有什么表现,余光却不动声色地往那边轻轻转了一回。
    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萧知心中惊疑更甚。
    崔妤。
    怎么会是她?
    或许,是因为如意?
    想到这,她心中的那抹惊疑倒是消了下去,崔妤和她一道长大,自然知晓如意的性子,如今见如意伺候她,会惊讶很正常。
    不过。
    她倒是不担心,他们会猜到什么。
    死而复生的事太过玄乎,如若不是她自己亲生经历,她也是不会相信了。
    敛了心中的思绪。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萧知如今是陆五夫人,占得是陆重渊的背景地位,不管这个地位是不是有名无实,她也是都督夫人,这满室人,除了崔夫人、袁夫人的身份与她相差无二之外。
    其余人都不如她。
    所以萧知在同崔、袁两位夫人行完礼后,便十分坦然地坐到右边上首位置,受了旁人的礼。
    礼过后。
    崔妤领着一群贵女出去赏花吃茶,偌大的花厅也就只剩下了萧知在内的一众贵妇人,以及一个看起来十分清丽的女孩子。
    她坐在袁夫人的身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样子。
    模样清丽,性子乖巧。
    倒也是认识的人。
    宋御史的千金,单名一个诗,是袁夫人胞姐的女儿。
    袁夫人那位胞姐去的早,宋大人后头又续了弦,生了儿女,俗话说的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宋诗原本是正经的嫡出小姐,可因为这遭事在宋家的处境便变得艰难了许多。
    好在她还有个厉害的姨妈。
    不过虽然有袁夫人庇佑,可宋诗的性子还是太过怯懦了些,明明也是官家千金,可有时候竟连一些仆妇都能欺到她身上。
    当初她还是顾珍的时候,就在一次宴会里碰到过宋诗。
    那个时候宋诗也不过十四、五岁,被一群所谓的世家子弟包围,其中有个风流浪子当众拿言语欺负她,还想动手动脚。
    她怕得要死,却连求饶都不敢,只知道哭。
    正好她路过。
    看到这幅样子就直接拿了鞭子把那群人抽了一顿,算是救了宋诗一回,不过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人,遇事就会哭,所以纵然救了,也没有来往。
    收回思绪。
    萧知没再往宋诗的方向看去,握着一盏茶,十分闲适的用着茶。
    周遭那些探究打量的眼神还在,与她说话的倒是没有多少,除了崔夫人在她进来的时候说了几句,其余人却是一个都不曾开口。
    不过萧知并不在意,也不觉得尴尬。
    她端坐在椅子上,任由旁人打量,脸上始终保持着一抹极为得体的笑容。
    萧知这一番处变不惊的模样,倒是也吸引了一众时不时打量她的人,起初是身边的人和她打招呼,又过了一会,越来越多的人和她过来说话了,她往日虽然不喜欢这些宴会应酬,却不是不会交谈。
    有人同她交谈,她便挂着一道温和的笑与她们说着话,无论是茶道花艺还是首饰珠钗,她都能讲得头头是道,偏偏她说起话来的时候,态度又是十分温和的。
    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强势,也不会让人觉得低微。
    那些原本并不喜欢她的人,此时聊了一番,倒也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离她不远的宋诗大概是闲来无聊,倒也不由自主地朝萧知看去,她对这个第一次出现的陌生人是有些新奇的,这人明明和她一样的年岁,怎么可以这么淡定,这么坦然,这么从容?
    她每次参加宴席都只敢跟在自己的姨妈身边,都不敢和那些人说话。
    要不是姨妈非逼着她来参加这些宴席。
    她甚至都不想过来。
    “诗诗,怎么了?”袁夫人见她一直盯着一处地方,开口问道。
    “啊?”
    宋诗回过神,收回目光,轻声道:“没,没什么。”
    见她这般样子,袁夫人心里又是怜爱又事心疼,她膝下只有儿子,把宋诗是当做女儿来疼的,她这么不喜欢参加宴会的人,为了宋诗日后能有个好婆家,一次次的出席。
    不过这孩子的性子还是太柔弱了些。
    袁夫人揉了揉她的头,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想到以往每回让宋诗去同那些贵女往来,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又忍住了。
    闲话道:“我听说你最近时常出门?”
    宋诗听到这话,脸色一白,就连脸上那抹温柔的笑意也僵住了,好在她低着头,倒是没人瞧见,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道:“松落斋最近来了不少书,我去寻书了。”
    这个说法和她性子相符,袁夫人倒是也没多问。
    逃过一劫的宋诗忍不住拍了拍胸口,那里还不住跳动着,“扑通扑通”的,跳得又快又急,她从小就不会说谎,每次说谎的时候,脸都会变得很红很红。
    生怕袁夫人瞧见她的异样,她瓮声瓮气地说道:“姨妈,我想出去走走。”
    这是好事。
    袁夫人自然不会拦着,笑着嘱咐了几句就让她出去了,而起身离开的宋诗强撑着,离开花厅,等走到外头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故意和姨妈撒谎的。
    实在是那件事不好同任何人说起,就连最亲近的姨妈,她也不敢说,又想着自己今日来赴宴,那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她心里又有些担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呀~
    第54章
    此时的外院。
    这里的人数较起内院还要多, 可不同内院的热闹, 这处却显得十分冷清,又或者该说因为某人的到来,致使这处原本的喧嚣热闹也都沉寂了下去。
    不少穿着官袍的朝中大臣, 又或是穿着锦衣华服的名门子弟, 此时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一处看去。
    那是一株偌大的榕树。
    榕树底下有一对主仆, 站着的是庆俞,沉默寡言, 腰间如往常一样, 佩着一把剑。
    而坐着的——
    便是陆重渊。
    他仍旧坐在轮椅上, 一身玄色暗纹锦衣, 头戴发冠,膝盖上盖着一块毯子,素色花纹的云锦毯子和绣着暗纹的宽大衣袍恰好遮住了他的腿,以围观那些人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宽大衣摆下露出一双墨色皂靴。
    至于其他的, 便再也看不到了。
    在场的人都认识陆重渊, 以往他威风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也没少对他伏小做低过。
    可如今——
    心中畏惧尤甚。
    甚至于,先前看到陆重渊出现的那一刹那,许多人心中还是有些心悸的。
    害怕。
    惶恐。
    忍不住低头、弓腰。
    这是长久以来被一种强大气场所支配出来的怯弱心理,即使如今的陆重渊已成了一个废人, 早已不复当年威风, 可他们心中积攒下来的恐惧却还在。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毕竟今日在场的都是朝中重臣, 世家名门,要让他们再用以前那样的态度去面对陆重渊。
    这又有些跌了脸面,失了身份。
    所以在相应的行完礼后,他们就站在一旁,年纪大些的经历的事情多了,倒尚且可以直面陆重渊的气场,可那些年轻的,总觉得被陆重渊的气势压制得有些踹不过气,得咬着牙攥着拳头才不至于弓腰低头。
    “润之。”
    崔相看着两旁的人,心下叹了口气,站出来先开了口。
    他喊得是陆重渊的字。
    崔相名叫崔言,他今年也有五十出头的样子了,但气质清雅,目光也十分清明,看起来倒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他从人群中走出,不似旁人对陆重渊的畏惧和忌惮,他脸上的表情是十分温和的,神情自若,目含笑意,就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看着一个寻常的晚辈一样。
    崔言笑容满面地朝陆重渊那边走去,身后跟着一个家仆,手里端着一盅酒。
    等站在陆重渊跟前,他便从家仆手中接过一盅酒,递给陆重渊,笑道:“你今日能过来,我很高兴。”
    陆重渊闻言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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