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每天每天都想,是怎么想?”
    “就是很想很想啊,”贾西贝急了,“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也想,连小郡都知道我想你。”
    静了片刻,元贞忽然说:“我……很后悔,那天晚上,没有问你……”
    他吞吞吐吐,高修预感到什么,心跟着咚咚跳。
    “没有问你,喜不喜欢我。”
    高修有些惊讶,元贞居然直接说出来了,他一直以为……以为他们三个不会变,可以永远在一起。
    贾西贝没说话,或许说了,门里门外都没听清,元贞追问:“你……你说呀。”
    “说什么呀……”贾西贝用那种特别柔软的语气,害羞的,撒娇的,挠在高修的心上,“我、我们都那样了,还用说吗?”
    那样?高修的拳头握起来,哪样?
    接着是亲吻的声音,缠缠绵绵,断断续续,高修不敢相信,那个小孩似的贾西贝,傻乎乎的贾西贝,竟然会跟人做这种事。
    妒忌、失望、愤怒,一团乱七八糟的情绪堵在胸口,他想起刚才膝盖上那只手,白濡尔红着眼睛对他说:全世界都不懂你,我也懂你。
    高修觉得心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片在左,一片在右,合不到一处,一片是爱,一片是恨,让他无所适从。
    “哥,”门里,贾西贝绵绵地叫,“我好担心岑哥呀,他在猛鬼城肯定会受欺负的。”
    元贞叹了口气,低声说:“有一个人比我们还急。”
    “逐哥?”贾西贝明白他的意思,但不能原谅,“就是他把岑哥扔下的。”
    “不,你没看到他当时的样子,”元贞回忆一重天外那个绝望的背影,“为了岑哥,他都要疯了。”
    贾西贝委屈巴巴:“逐哥真是的,为什么不要岑哥,要那个白濡尔啊……他明明对岑哥最好了。”
    “因为他是牡丹狮子,”元贞无奈,“白濡尔和他那么多年兄弟,无论道义还是感情,他都不能不管,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听到这儿,高修蓦然发现,他们说了这么多,没有一次提到自己。
    握紧的手松开了,他和来时一样,轻手轻脚地离开。寂静的长走廊,单向的人生路,元贞有贾西贝,白濡尔有逐夜凉,他呢,他有谁?
    抬起头,走廊尽头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关上房门正向这边走来,是逐夜凉。
    错身而过时,高修问:“你不是下船去救岑哥吗?”
    “计划变了,”逐夜凉拍拍他的肩膀,“明早吃饭时说。”
    高修叫住他:“你上哪儿?”
    逐夜凉一顿:“上楼。”
    楼上只有白濡尔。
    他没走舷梯,直接上甲板,攀着舰艇外立面上三层,他知道白濡尔的喜好,什么都要最好的,所以径直走向那间有几百平的顶级套房。
    门没锁,是给他留的,走进卧室,见白濡尔靠在沙发上,逐夜凉说:“晚上把门锁好,这儿除了你都是伽蓝堂。”
    这家伙还是关心他的,白濡尔浮起一个浅笑。
    “脖子怎么了?”光学目镜捕捉到他咽喉上的红痕,是手指印,力道很大,很快就会发青。
    “你说的不错,有人要杀我。”白濡尔从酒柜里找了一瓶能入眼的,对嘴呷一口,不满意地蹙眉。
    逐夜凉立刻想到:“高修?”
    白濡尔向他走来,:“留下来陪我?”
    逐夜凉绕开他,向窗边走去,初夏的江景,正好。
    “还记得江汉的夜吗?”白濡尔站在他身后,“斑斓的灯映着水面,微风吹拂,我们在无量城的最高处,像要乘风飞去。”
    逐夜凉记得,一辈子也忘不了,他曾经以为那就是最美好的时刻,后来他才知道,那样纸醉金迷的夜,都不如荒野露宿时身边的一声叹息。
    白濡尔忽然说:“那时候,你的眼里只有我。”
    逐夜凉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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