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和谢怀风的脸上可谓精彩纷呈。
    “这怎么可能?”
    传讯的那人笑道:“怎么不可能。”
    他向朝堂的方向拜了拜,又道:“此次乃是考官看答卷之后选出,绝无虚假,莫非这位老爷在疑心什么?”
    谢怀风只得道:“不敢。只是听闻先前乡试前十未出名次,有些好奇罢了。”
    “原是为了这事,”那人叹口气,“此次主考的江大儒和许大儒各有心仪的人选,因为确定名次耽误了时间。”
    “不知其他几人中举的人是谁?”
    那人意味深长道:“以后自会知晓。”
    谢家加大了赏钱份额,那人捻着钱袋子满意地离去,先前传话的小厮才后脚进屋等待通传。
    管家问:“乡试的小役都上门传报了,你这混不吝去哪里野了?”
    “这事委实不怪小的。”
    “怎么说?”
    “自揭开前十上榜名单,当下就有人认出小的是侯府的,一大群子人围着要请我吃酒,还有些商户豢养的婆子问两位公子年龄几何,可否婚配,小的找了个空当才赶忙回了府。”
    “行了行了。”
    见小厮一直讨好地望着他,管家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指着他道:“你这鬼灵精,打的什么算盘我还不知道。不过今儿大多的主子高兴,拿去吧。”
    能派出去的都是有小聪明的,要找机会偷溜还不简单,小厮不过是怕传回消息之后被原先洋洋得意的谢怀风记恨,毕竟谢郁离首次乡试就中了解元,可谓狠狠地打脸。
    管家一五一十地将回归晚的理由告诉内院众人。
    谢老太太点下头算是认可这个理由,她状似无意道:“我倒是忘了,三位哥儿如今都有功名在身,成家之事也该提上日程。我最担心的便是竹哥儿的婚事,莫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家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不过看上了解元的名头,想着趁会试之前捉个贵婿,哼,不提也罢。”
    谢大太太含笑道:“谁说不是呢,说到底,还是知根知底的女孩儿家最好,我也不指望竹哥儿多有出息,只想他夫妻和美相濡以沫便足够了。”
    “如此说来,倒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谢老太太挽着苏秀母亲的手,一派母爱泛滥地问女儿:“你说是不是?”
    视而不见这明显的暗示,谢大太太吩咐布菜书客:“明日下个帖子,请陆家二姑娘过来一叙,花房新进了两盆波斯菊,看看她喜不喜欢。”
    “奴婢定当办好。”
    苏夫人有些讪讪,这不是谢大太太第一次当面拒绝,她的性子如同苏秀一般怯懦,换作早亡的夫君定然喜爱。可四公子明显的对这种风格的女子不感兴趣,而表面温柔内里强势的大太太亦不喜欢苏秀那副娇柔性子,她和老太太说过不要高攀,如今场面实在为难。
    谢大太太亦很难做人,若她还有一个儿子,并不介意有个顺从安静的儿媳妇,可关键在于苏秀太过温顺。
    永安侯这个爵位大房一定要争取,她断不可能支持刘氏的孩子,如果没有一个同样能干精明的儿媳妇辅助,将来等大公子羽翼丰满恐怕得任人宰割。
    她自问从未给过他人难堪,就算是二房的清清过来想分亲事的一杯羹,她大可含笑应允。而郁离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知子莫若母,他对苏秀的态度甚至还不如定过亲又悔婚的陆桐。
    索性由她出面打断幻想,长痛不如短痛。
    苏秀强自压抑着,佯作什么都毫无察觉,与诸位表姊妹一同谈话。
    谢四太太适时地打圆场:“老太太现在是明着偏心了,瑾哥儿可比竹哥儿大不了多少,您也该帮忙相看才是。”
    “我还早着呢,不着急。”谢怀瑾连忙拉住四太太。
    “您瞧瞧,他还害羞了。”四太太调侃。
    成功转移话题,场面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过了几日,书客顺利请到陆桐,令人意外的是野客也跟着回来了。
    “陆大姑娘的蛊毒已经拔除干净,现在需要好好将养,波斯菊香气清逸可以安神。”查看过花朵后,野客自行回了自己那独守的院子。
    书客将一盆波斯菊送来,陆桐却另有来意。
    “四公子可在?”
    愣了一下,书客欢欢喜喜地引路,带着陆桐来到谢郁离住处。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她踩着轻盈的步子来到冬苑,环视四周。
    “陆姑娘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桐从衣袖拿出一份退婚书,那是上一次谢郁离写好的,若不是野客进来打断进城,他们也许早就毫无关系。
    上面添上了她的名字,还按了指印。
    在末尾之处,她写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书客顿时急了,“陆姑娘,太太和公子已经知道你是无奈为之,断不必如此。”
    少女缓缓摇头:“我想退婚仅仅因为不愿受上一代的意愿束缚,就算没有这种种波折,还是一样的结果。”
    她粲然而笑:“就算我不来退亲,四公子也会想退,还不如由我出面,让你不必为难。”
    一式两份的退婚书已抄写好,两人再在另一份上签字,各拿了一份算是交代。
    将定亲信物各自交还,陆桐执着那块玉佩,向谢郁离行了一个拜礼。
    “不日之后,陆桐将随祖父一同远迁祖籍平州,此前陆桐一意孤行,至公子的颜面于不顾,万分抱歉。”
    一行南行的大雁列成人形,陆桐抬头,望着那些大雁,满是释然。
    “祝公子如鸿雁展翅,鲲鹏腾飞。”
    而关于大雁的寓意还有一处就是飞鸟各投林,从此东西分离。
    就算她不说,谢郁离一定懂得。
    等到陆锦的身体好到大半,陆老太傅直接了当辞官不做,带着两个孙女去了平州安养晚年。
    皇帝一向知道陆老太傅脾性是个死脑筋,肯定有什么人触怒了他,随即派人去查。
    这一查可不得了,顺着陆锦和刘澄解除婚约的消息,大理寺顺藤摸瓜查出刘澄养了个红颜知己的风流逸事,本以为是个争风吃醋的普通事件。
    可同时也揪出刘澄养的那个外室是个地地道道的反贼后代,还是当年谢三去剿灭的敌军,此女子从南疆不远万里来到京城,一来就勾住官员之子,且刘家与陆家,陆家与谢家都有关联,可谓用心叵测。
    从她房里还找出来养蛊毒的罐子,真正证据确凿。
    圣上当即下令将刘氏一族软禁,那个女子直接等待秋后处斩。
    与此同时,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加封九死一生逃过一劫的陆锦为县主,封姐妹情深的陆桐为乡君,以此安抚陆家。
    事情彻底水落石出,谢老太爷听闻消息后,只叹道:“我这老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死板。”
    陆老太傅毕竟是文人,审讯的手段不比武人,又因西域都护府一事害怕错怪刘家导致血流成河,做起事来畏首畏尾。
    在老友走后,谢老太爷故意设下风言风语,让皇帝注意到刘家,甚至也向大理寺传过几句话,才换来如今举世骂渣男无情的局面。
    “如今四位公子皆有功名,墙头草多不胜数,去告诉他们,树大招风,都给老子悠着点。”
    谢老太爷着重点名:“尤其是老二!”
    几句话说得大义凛然,就好似刚才动用非常手段帮了老友的人不是他一样。
    忠客忍着笑,下去一个个耳提面命,决不许会试之前出一点乱子。
    九月的天气转凉,绣房开始做起新衣,这一年公子姑娘们都要排着队议亲,人靠衣装马靠鞍,便舍了往日的规矩,跳过两层长辈给小辈做秋装与冬装。
    来送衣服的丫鬟不见谢栀颜,不免有些疑惑。
    鹿韭扯了几句谎打发走丫鬟,将新衣放到房间,她没好气道:“每次都不带我出去玩,也不怕我真的生气。”
    白栀打了一个哈欠。
    “秋风寒凉,姑娘保重身体要紧。”羽客关心备至。
    “没事的。”
    实不相瞒,在她的这个年代,曾经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一员猛将,不过坚持了没几天,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裹棉袄穿长裤。
    凉爽的风带着秋季独属的干燥,喉咙带点痒痒。
    羽客返回马车去拿披风,白栀坐在一个小摊,等她回来。
    另一桌食客正在吃东西,不时讨论科考轶事。
    “听说了么?”
    “谢家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子中了第一名?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不是,是当初与解元平分伯仲的那位考生,他是今次考试的第二名。”
    “这又有什么稀奇。”
    “听我说下去啊。那位的出身也叫一个稀奇古怪,听说他是敦煌白氏子弟,白氏曾和都护府结亲,后来都护府不是出事了么,全族没入奴籍。将军夫人就是白氏女子,白氏也因此被牵连,白氏世代在西域经商,一夕之间被夺走房产家产,族人四散飘零。”
    “倒真是坎坷离奇。”
    “还不止呢。原本商户不可科考,后来查明白氏与叛国一事无关,官府归还田产,圣上还特许白氏三代内允许入仕。”
    “如此将来,真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谁说不是?”
    白栀一时分心,摊主问了几次要什么,她才听清。
    她随口道:“上元油锤。”
    “这是上元节才有的小吃,您这不是难为我么?”摊主大声道。
    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尴尬。
    有人在摊子前拍下一贯铜钱。
    “照她说的,来一碗上元油锤。”
    “哎呦,小的这就去准备材料,客官稍等一会。”
    少年自来熟地坐在白栀对面,望着她呆愣的样子,用扇锅炉火的扇子给白栀扇凉风,意图让她回神。
    如此沙雕行为,本人无误。
    白栀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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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想写一个不一样的退婚理由的未婚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陆桐还有可能回来呦,可能番外还有她的戏份。
    ps:已经更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作者君知道自己写得很差,如果打扰到读者的兴致了,只能说一声抱歉了,因为连载的文回头去改设定和情节对我来说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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