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想在他嘴唇的进攻之下寻找一片生机,却节节败退。慌乱之中碰到了他的伤口,听到他痛呼了一声,连忙推开他去查看,焦急的问他:“疼吗?”
    抬眼却看到张士舟一双眼带着笑看她。这个人,从前没有正经的时候,一旦他正经起来,教人无处遁逃。
    张士舟把她拉到身前,鼻尖蹭着她的,低声说:“不疼。”而后吻住了她。
    这个伤受的好,受的正是时候,张士舟在心里说,没想到阴差阳错唱了一出苦肉计,却讨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美娇娘。
    这个伤受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傻白甜总是被春归欺负也怪可怜的。给他发一块小甜饼吧~~
    傻白甜学会用苦肉计了,可真把他厉害坏了
    第44章 无盐镇小事(三)
    张士舟醒了, 话也就多了起来。除了对着青烟说, 还要对着春归说。
    “那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春归忍不住打断张士舟, 他说了许久, 从出征那天带着穆宴溪派给他的一千兵马和猎人兄弟进山,到后来在山里跟西凉人打了两个月伏击,到后来打的西凉狗叫娘, 绝口不提自己受伤的事。
    张士舟神色变了变, 手一挥:“嗨!行军打仗哪里有不受伤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那你到底怎么受伤的?”春归穷追不舍。
    “往事不堪回首…”
    “怎么伤的?”春归一点放弃的意思没有。
    张士舟哎呦一声, 蒙住了被子:“疼。”
    他越不说春归越好奇,直到旺达的兄弟旺南踏进了医馆。旺南是穆宴溪分给张士舟的向导。
    “张士舟怎么伤的?”春归在面馆里,看着狼吞虎咽的旺南,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旺南一口面还没咽下去, 听到春归问这个, 差点噎着,咳了半天才顺过气:“我们打完了穆将军交给我们的地界, 按照出征前的指示下山会和。那日下着雪山路很滑, 张校尉下马的时候..不小心摔进了我们之前做的陷阱里…”
    “?”春归一张小嘴闭不上, 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 掉进了我们自己做的陷阱里..兄弟们把他弄上来, 看到血流不止,洒了金疮药就往医馆赶,还没到医馆的时候他让我们放下他,命令我们赶紧回军营,怕万一将军回来找不见人…”
    “哦哦哦!”春归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自打那日看张士舟那样进门起,好些日子没有睡过觉了。担心旺达和穆宴溪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不测,若不是担心阿婆他们,她都想进山去寻他们了。心放下了,又跟张士舟生了气,你个王八蛋怎么受伤的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笨就笨,谁也没有笑过你!
    气冲冲去找张士舟,他正在喝药,自打跟青烟说明白以后,天天呆在医馆后院让青烟伺候他,一步都不走。春归伸出手指指着张士舟:“我问你!你怎么受伤的!”
    张士舟一看这架势,知道瞒不住了,连忙冲春归递眼色,不想让青烟知道。
    春归看了看青烟,心道算了,饶了你小子一回。吐了口气坐在那,轻声问他:“穆宴溪他们呢?走了这么多日子没有消息,是死是活?”
    张士舟摇了摇头:“大将军出征前明明白白的告诉过我们,只准在自己那一片打,打过了就下山,不许恋战,不许找其他人。他说青丘山不比别的地方,万一换个地界,不熟,容易出乱子。”
    “胡说八道!”春归一听气死了:“那西凉狗蹿到别的地方呢?”
    “你不懂。我们已经把西凉狗围在里面了,他们跑不出去。只能在原地转圈。”
    “那穆宴溪和旺达呢?为何到现在没回来?还有其他人呢?”
    “行军打仗的事,你就别担心了。命好能活着回来,命不好就死在战场上,大家都没把生死放在心上。”张士舟好言好语劝春归,本就如此,贪生拍死的也打不了仗,他们平日好兄弟,上战场前也都会说好,不许因私交贻误战机。
    “嗯,你们厉害。”春归瞪了他一眼,回面馆了。
    再不喜欢穆宴溪,还是不希望他死。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何况还有旺达,旺达是打小带着自己在山里跑的人。
    担惊受怕了几日,第二批人回来了。进城的时候都跟泥猴一样,春归站在面馆门口仔细的看他们,几乎没一个人不带着伤。连忙回医馆对郎中说:“郎中,咱们得去一趟军营,或者让他们来这,军营那个郎中忙不过来的。”
    担惊受怕了几日,第二批人回来了。进城的时候都跟泥猴一样,春归站在面馆门口仔细的看他们,几乎没一个人不带着伤。连忙回医馆对郎中说:“郎中,咱们得去一趟军营,或者让他们来这,军营那个郎中忙不过来的。”
    薛郎中向外瞅了瞅,的确是惨,把常用药装进竹筐,带了必要的工具,便与春归出门了。有几个认识春归的大头兵看到她,觉得日子美的狠,下了山就能碰到仙女,对着她打了长长的哨子,春归也回他们一个长哨,算是打过招呼了。
    进了营地找到随军的郎中,三人坐在一个营帐里,让那些受了伤的大头兵挨个来瞧伤。有的大头兵,嬉皮笑脸的,一敞开衣裳,露出了刀伤,伤口已经溃烂了。春归心里一阵心疼。手上的动作轻了又轻,生怕弄疼了人家。
    “春归,你心真善。”那个伤口溃烂的大头兵看着春归湿润的眼睛,忍不住对她说。
    春归听他这样说,抬头笑了笑,低声问他:“疼不疼?你们当兵打仗的,都不知道如何包扎伤口吗?再这么烂下去,小命就没了。”
    “我们知道的。可是山上没有那么些东西啊。我们习惯啦,这些都是小伤。”大头兵害羞的笑了笑:“穆将军部下,没有怂人。”
    “嗯。你们都是勇士。”春归把他的伤口包扎完,给了他一包药:“一会儿煎了喝了,避免着风寒。今儿没带那么多药,明儿来给你们换药的时候再带明儿的汤药。不许吃辛辣油腻,不许喝酒,不许上校场。”春归把能想到的都叮嘱一番,才放他走。
    薛郎中看了一眼春归,想起她对穆宴溪锱铢必较,逗她道:“今儿咱们该怎么收穆将军银子?”
    春归想了想:“他那六千银票足够了。”一张脸严肃认真,根本看不出说笑。
    薛郎中却笑出声,凑到她面前:“真要啊?你好意思要,我也不要意思收啊。人家为咱们出生入死,咱们事后跟人算银子,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春归小脸涨通红:“说了您就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今儿是行侠仗义呢,不收钱。”
    “我的徒儿我不知道什么样吗?就知道你嘴硬心软,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薛郎中对自己的徒儿非常满意。
    二人这一忙活,就到了深夜,背着小竹筐被大头兵们护送会医馆,那阵仗别提有多大。春归紧着摇头不让他们送,他们紧着列了队必须送,生怕万一春归和郎中出了事,他们心里过意不去。
    你看这人心,是不是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一分,他还你一分。久而久之,就开始其乐融融。这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城,还有人家没睡,听到外面的声音趴在门缝向外看,妈妈诶,这春归和郎中真是厉害,身后跟着一群大头兵。旁边的人嗤他,那是你不懂,那是人家心善,看到那些大头兵受伤了,背着竹筐就去给人瞧病了。换你,你能做到吗?那人摇摇头,难,太难了。
    春归不知为何,心里一直慌乱。每日都会仔细瞧瞧街上的人,看看是不是穆宴溪和旺达。除了穆宴溪那一队,其余的小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那队,始终不见踪影。
    春归忍不住问过张士舟一回,怎么不上山找?
    张士舟说:“将军不许。”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熬不过春归,终于带着人去找了。五天后下来了,冲春归摇摇头:“青丘山太大,我们不能走远,万一出了事,这一带就完了。”
    就这样又等了一个多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无盐镇上开始有了年的味道,街巷上热闹非常。小年这天又下了一场雪,面馆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浑身是雪的人,在门口跺了跺脚。春归听到声音回身看,竟然是旺达!她冲了上去:“旺达叔!旺达叔!”
    她这样一叫,食客都看旺达,把旺达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春归的头:“春归,你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才回来?这些日子你在哪儿?穆宴溪呢?”
    “我们走的远了些,去端了西凉一个军营。”旺达对春归解释:“穆将军与我们走散了。而今不知道在哪儿。”
    “.…….”春归的眼泪在眼里打转:“不是说画了圈不许出圈吗?不是说打完了就必须回来吗?他去端人家军营做什么?”
    “那个军营,关了好多猎户..穆将军说要把人救出来…”旺达看春归哭了,有些手足无措。那日看她与穆将军针锋相对,怎么这会儿人没回来,她倒哭上了。本来想吃碗面,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吃了,拍拍春归的肩膀去医馆看旺中。
    春归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堵的什么一样,觉得透不过气。他跟大部队走散了,万一西凉狗再杀个回马枪,他铁定没命了。其实春归不懂,像穆宴溪这样的人,被抓到了是不会死的。西凉国巴不得抓个活的去跟大齐讲条件。只是这话没人敢对春归说,毕竟被抓活的,还不如死了。
    张士舟也有些坐不住,整日愁眉苦脸。写给朝廷的折子一直捂在怀里不敢递出去。穆老将军年岁大了,若是知道大将军下落不明,不知该急成什么样。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穆夫人让镖局押了一车年货,这些年货是要将军亲自签收的。
    春归生了一场病。她清早起床觉得头晕目眩,忽然就倒在了床上。阿婆看她没起,以为她冬日里喜欢赖床,日上三竿还不见人,就推门进去看。春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手一摸额头,滚烫。嘴上不知何时起了指甲盖大小的燎泡。
    连忙去找薛郎中。薛郎中手搭在她腕上,叹了口气,对阿婆说道:“急火攻心,吃下火的汤药看看能不能成。若是不成,我得给她施针。眼瞅着过年了,怎么还急火攻心呢?”
    “没出息的。”阿婆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春归还没重新爱上穆将军呢,朋友们别着急啊。
    未来三十章可真是热闹...无盐镇大聚会了要
    第45章 风雪夜归人(一)
    春归这一病, 病到了年三十。躺在床上蔫蔫的, 不想起来。被阿婆强行拖到医馆里帮郎中配药。
    她嘴上的燎泡不知怎的碰坏了, 出了脓皮贴在嘴上, 不敢开口说话,一开口就生疼。脸色也不好,蜡黄蜡黄的。
    “怎么跟个落了难的凤凰似的?”薛郎中向她丢了一颗枸杞, 正中她眉心。
    春归鼻子努了努不说话。
    “今儿年三十, 想不想知道今年我和阿婆送你什么?”
    春归点点头, 意思是想知道,但看着没有往年兴致那么高。郎中苦笑了一声,这小丫头这次真是火上大了。
    青烟抱着一坛酒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说了句:“好大的雪。”看到春归的样子, 走到她面前,摸摸她额头, 又摸摸自己的, 自言自语道:“倒是不热了, 只是这人怎么这么蔫?”
    春归喝了口水润了润唇, 才敢开口说话, 只是不敢张大口:“年夜饭酒够吗?不够将军府有。”反正他说了,若是他死了,让她帮他散财。散财不着急,先帮他散散酒吧。
    青烟看她那样笑出了声:“看你那点出息,将军府那点酒, 可算让你惦记上了。晚点让张士舟去拿。”
    春归从袖口掏出钥匙拍在桌上:“喏,去拿。多拿些。”
    “那晚上张士舟能来这里吃年饭吗?”张士舟一个人怪可怜的,青烟不忍让他一人吃年饭。
    “当然能。”春归憋着嘴说话,发音含糊不清,但是依稀能听出说的是什么。
    “那好,一会儿他来了我跟他说一声。”青烟一说起张士舟就会笑,春归看她就跟个二傻子似的。
    “张士舟哪儿好,那么丑。”春归看青烟开心,也跟着开心,这会儿愿意说几句话了,开口逗青烟。
    “张士舟哪里丑了…浓眉大眼身姿挺拔..就是黑了点…”青烟替张士舟抱不平,她眼下看张士舟越来越顺眼,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不正经了些。
    “嗯嗯,张士舟最好。”春归手指戳了戳青烟眉心,这有了心事的女子,看起来都像小孩子一样,青烟竟然也不例外。
    其实他们都有心事,只是过年了,都想看着喜庆一些。私下里都在想,穆宴溪去哪儿了呢?穆宴溪还活着吗?张士舟不敢捂着宴溪的事儿了,昨儿折子终于递上去了,临行前叮嘱:别走太快,慢着点。总觉得大将军命不短,不至于这样就没了。
    到了夜里,外面噼里啪啦响着鞭炮,算是真的过年了。医馆也放了焰火,是张士舟带来的,他说要冲冲晦气,几个人围着焰火,看它窜向空中,绽放出五彩的花,把雪花崩的四散,薛郎中看着满天的雪和焰火,笑出了声。张士舟拉着青烟的手,把她的围脖紧了又紧,怕她着凉。青烟不自在的向一旁躲了躲,这么多人看着呢!
    张士舟才不管,自己的女人自己不疼,要别人疼吗?紧紧攥着她的手。
    放了鞭炮开始煮饺子,满满一桌菜和饺子,春归吃了一个饺子又吃了几口菜就觉得饱了,给自己倒了酒。
    穆家的酒就是好喝,等找到你的尸首,就把这些酒都搬过来,着实够喝一阵子了,春归恨恨的想。
    恰在此时,一个人推开了医馆的门,带着满身风尘和寒气,春归听到声音出来看,看到一个胡子一尺长的野人。那野人身高腿长,一双眼看着春归闪着灼灼的光。春归觉得有些窒息,这个王八蛋。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一脸,流到唇上生疼,走到他面前向外推开:“你走!你走!”
    宴溪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一双手抬起又放下,不敢碰她。他像山一样,春归哪里推的动,推不动不推了,把他的银票和钥匙拿出来扔到他身上:“还你!”转身跑了。
    宴溪不知春归这是怎么了,只是觉着他的小春归气色不好,唇上还生了那么大个泡,想来是生病了。想去追她,却被张士舟抱住了。
    张士舟抱着宴溪呜呜的哭出声来:“老大!老大你去哪儿了!我折子都递上去了,要给你准备后世…”
    “……”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穆家的镖局还在将军府等着呢,跟我要人,说必须你签字。我哪儿敢说啊…搪塞两天了…”张士舟哭了半晌,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起身抹抹鼻涕,放开了宴溪。
    宴溪抬眼看到薛郎中和阿婆都在看他,阿婆眼睛红了,说了句:“回来就好,收拾收拾吃年饭吧!”抬腿进去了。
    宴溪朝薛郎中点点头,走进去问阿婆:“春归哭了,我能去看看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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