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荣行捏着参差不齐的半截瓶口指着孙雨辰的脸,生生将这个逼近的人吓退了两步。
    期间别人退一步他就跟一步,同时将左手揣进了裤兜,皮笑肉不笑地说:“同学,麻烦你看一下我裤子的左边口袋。”
    孙雨辰和他那两个兄弟循声垂眼,立刻在他的裤子上看到了一道水性笔长、指头粗细的条状轮廓,看起来像是把小匕首。
    几人匆忙交换着眼神,其实倒不是那么怕一个碎玻璃瓶子或是一把小刀,派个人去找跟棍子来就能应付,他们有点怵的是这个人。
    明明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谁知道随身居然带着利器,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不出意外,一般不是神经病就是心理变态。一旦加上了这层滤镜,冷静的路荣行就越看越像个隐藏在学生里的“汉尼拔”。
    孙雨辰左边的男生拉着他小声地说:“诶,那边好像来了个老师,辰哥咱们走吧。”
    路荣行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继续装江湖大佬,语气压得又平又慢,仿佛冷静得不像话:“别啊,事情还没说清楚,走什么走?接着说。”
    孙雨辰刚刚被他拿玻璃碴子追了两步,心理上受了点压迫,还没缓过来老师又来了,犹豫了几秒咬了下腮帮子,黑着脸说:“走!”
    老大发话之后,其余4人火速跟着撤退了,紧身裤欠关捷的还没还回来,走得不情不愿,走前给他留下了一句经典的“你小子给我等着”。
    关捷没太理他,他这次回去了,还来不来这儿都是问题,所以什么前缘后缘都是狗屁。
    他只是端椅子端得双手发抖,瞥见人一走,立刻把折叠椅杵在了地上,松开膀子在身侧甩来甩去,边活血边跑出来,先到右边的墙根那儿瞅了一眼敌情,发现傻逼们真的走了,这才折回来夸路荣行。
    关捷被墙挡着,搞不清楚状况地说:“可以啊你,个瓶子就把人吓跑了,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在这边混黑社会了?”
    路荣行将手上的碎碴子放到了墙角,正在用鞋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也往那边拨,闻言头也没抬地说:“是啊,混得还不错,下次你再来找我,没有信物就见不着了。”
    关捷“切”了一声,跟着扯道:“那大哥您给我个信物呗。”
    路荣行将手伸进兜里再拿出来,给了他一条士力架。
    很快背后的老师大步穿过走廊,停在了2人面前,他看了看地面撒的牛奶,又瞥了眼孙雨辰等人离开的方向,看着路荣行问道:“刚刚在窗户外面跟我说,这边有人打架的学生是你吧?”
    路荣行说是,花了上十分钟来给老师解释,自己一个城南的学生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描述那几个人的外貌特征。
    等说完这一切,已经1点16了,两人赶紧锁上门往外走,免得关捷的姨夫到时间了找不到人,会着急。
    保险起见,路荣行暂时将琴背在了身上,卷毛这事还不算完,这把琴不贵,但他用了很多年了,丢了损了再买新的重新磨合会很麻烦。
    关捷问他打算放到哪里,路荣行待会儿回去问下班主任,两人唉声叹气地走出艺校,路荣行已经来不及给关捷拿裤子拿拖鞋了。
    关捷倒是不在意,他只是突然瞥见路荣行校服上的泥巴,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他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把我绑在椅子上了?我起来差点没摔死。”
    路荣行睨着他:“不然呢?你睡得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又歪来歪去的,我不绑着你,难道抱着你啊?”
    关捷想了想自己小鸟依人附在路荣行怀里的画面,打了个寒颤说:“那算了,还是绑着吧。”
    第58章
    人都跑路了,路荣行还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挨堵。
    关捷将伞靠在腿上,用手在头顶上比划了一个金字塔的形状,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笑:“那个留这种发型的人说,你撬了别人的墙角,他们是来教你做人的。”
    路荣行将眼仁斜下方转了转,嫌弃已然溢于言表,但他的头脑还很清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所以折腾了半天,我到底是撬了谁的墙角?”
    关捷直觉神准:“应该是那个跟你在外面抬杠的卷毛吧。”
    从怒气值来看,路荣行也觉得是卷毛,但这就是问题的源头,他说:“可他跟那个刘白都是男的,怎么撬?”
    关捷思索片刻,将直男思路换了个角度:“那他有可能是来替他妹妹出气的。”
    路荣行乍一听好像有道理,随即又产生了质疑:“好吧,假设是这样,他妹妹的男朋友也是来听我弹琴的,那有我什么事,我不也是个男的吗?”
    关捷结实地愣了一下,原本想说他们可能来之前不知道你的男的还是女的,又想起后来见过面了,登时就混乱了,只能摇头:“搞不懂。”
    路荣行也很糊涂,不过眼见时间逼近1点半,两人不得不中断这个一点都不学术的话题,一起穿过了马路。
    关捷停在城南的大门口,身体该走了,但心里还有顾虑放不下。
    琴是背走了,可路荣行总归离不开琴室,关捷说:“他们要是再去堵你,你怎么办?”
    路荣行还在想:“再说吧,我待会儿去跟老师和我妈商量一下,1点22了,你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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