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手都在被子里,屋里又没有鬼,拉他的只能是关捷。
    路荣行躺着没动,看了他一眼:“你的右手在干什么?”
    关捷捏着他的头发在指头上搓来搓去,自己听不见头发摩擦的动静,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没干什么,诶呀建新叔人真好,对你和汪阿姨真的是没话说,你觉不觉得?”
    路荣行有点感觉他是故意在强调给自己听,一本正经地附议了:“觉得。”
    关捷不搓了,洗头按摩似的抓了下他的头发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你睡不睡?睡你就脱鞋,不睡就出去吃饭好了。”
    路荣行有点睡意,问了一句:“你饿吗?”
    关捷嘴唇上还有锅巴的咸味,舔了下说:“不饿,刚吃了一堆零食,你睡吧,我去搓袜子,搓完了我去隔壁打牌,你起来要是没看见我,就到两边找一下我。”
    说完他在路荣行胸口的被子上拍了三下,然后溜下了床。
    路荣行感觉他这个顺手的动作有点孩子他妈的味道,哑然失笑了一阵,盖着被子坐起来,脱了鞋、外套和围巾,这回终于睡正了。
    卸下了心头的重担,路荣行入睡得很快,意识昏沉之前,隔着一道没有门的门框,他听见关捷在后面倒水。
    水声哗哗的,好像并不是特别顾忌他在睡觉的样子,路荣行半梦半醒地露了个笑,兀自修复脑细胞去了。
    关捷原本只打算洗两双袜子,洗到一半他感觉自己又不赶时间,一鼓作气把秋衣和仔裤也洗了。
    洗完他出来收小马扎,直接和路荣行侧身朝外的脸对上了。
    这位果然困疯了,已经睡着了,被子下面的腿蜷着,半边脸没在蓬松的枕头里,薄唇高鼻,又是一个安详的帅比了。
    关捷的心疼还在时效上,有点想摸一下他的头发或脸,又顾忌会把他整醒,只好提起小马扎,轻手轻脚地出去将门带上了。
    左边的寝室里有两个走不动路的宅男,关捷加进去,凑出了一个斗地主的草台班子。
    他一直斗到天色漆黑,当了9盘地主21盘农民,路荣行都还没有醒。
    关捷有点饿了,也懒得回去吵他,在隔壁蹭了包方便面,借了本今古传奇翻翻跳跳地看了一半,路荣行的身影才从门口冒出来。
    “这么晚了,”路荣行用手指平着搓了下眼睛,眯着眼看别人寝室里的关捷,“你怎么不叫我?你不饿吗?”
    他刚醒,头发有点翘乱,嗓子也哑,沉得仿佛能在耳膜里产生回音。
    关捷的重点完全不对,觉得他这个声音还怪好听的,合上杂志站起来嬉皮笑脸:“饿啊,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不是我,是我的魂魄。”
    路荣行听他鬼扯,等他走过来,搭住他的肩膀下楼去了。
    这会儿已经快8点半了,校门口的小餐馆都关门了,路荣行拦了个出租,打到美食街,点了个上菜快的麻辣香锅。
    关捷喜欢吃海虾,路荣行觉得今天饿到他了,把虾全部捡进了他碗里。
    吃完关捷被咸得够呛,两人又从美食街的这头晃到那头,在饮品店买了两杯什么金桔茶,接着溜达到公园里,看见大片用线穿起来的彩色风车,在晚风里一呼百应地转个不停。
    穿出公园,两人在路边打了个回去的车,今晚注定不适合夜谈,室友们回来了一大半,好在他们下午已经谈完了。
    关捷借了下大佬的暖水瓶,跟路荣行一人一个提去食堂接热水,接完回来,两人凑在一个脸盆和脚盆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头脸,先后爬到床上去了。
    有个室友说两个人睡着挤,让关捷去睡大佬的床,关捷想了想没去,路荣行也说算了,毕竟老话说不问自取即为偷。
    关捷拉着棉服拉链外面的扣子说:“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路荣行怕自己把他挤下去:“外面吧。”
    关捷是主随客便,坐到里面去了,边脱衣服边笑,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路荣行也有类似的感觉,不过又不太一样,因为他看关捷的眼神不像以前那么自然了。
    关捷一股脑撸掉两层毛衣,扔在床尾就钻进了被子里,两手扯着被子压风。
    路荣行还在慢悠悠地脱,看他的毛衣都脱成了一坨,伸手够过来给他理成了两件,这才接着脱自己的。
    关捷不识好人心,裹在被子里催:“快一点了大哥,你是不是要脱到明天去,不冷吗?”
    “冷啊,”路荣行脱掉最后一层,铺到脚那头,摁着关捷的被子溜躺了进去。
    两人侧着躺成面对面,脸大概只有十公分不到的距离,单从视觉上来看就拥挤,好在大家都不丑,近看也经得住考验。
    关捷天性里就有点爱照顾人,看他躺好立刻将上面那只手从他的脖子旁边穿过去,在自己看不见的他的背后摸索,看他那边盖住没有,被子又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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