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猛地睁开眼,被自己方才想的骇住了。
    自己怎么能对一个男子产生如此龌龊的念头!就算久不近女色,欲望得不到纾解,也不能对着临清发情啊!
    沈絮的心砰砰直跳,不知是为自己肮脏的念头所骇,还是因为晨间那旖旎香艳的一幕。
    沈絮这日是灰溜溜去学堂的,脚步都是踮着的,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临清闷在被子里闷到中午才出来,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分不清的气的还是羞的。
    他一想到沈絮的手曾横在自己胸膛,沈絮的那处曾贴着自己的大腿,就脸红脖子根,心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般。
    在沈府后院待了一年多,临清自是知道房中事是怎么回事,还曾为了那呆子,偷偷摸摸买了书回来学,怕那呆子突然要来,自己什么都不懂平惹对方不快。
    可学了许多,那呆子却一次都没来过,临清又失望又松了口气。那书上画的模样,实在让人捂目不敢看,临清到底年纪小,对这种事又怕又羞。
    来这陆山村后,开始同沈絮睡作一块,临清心里难免胡思乱想,但睡得久了,两人都规矩,便就慢慢放松下来。
    然而如今忽然闹出这样的事,临清心里关于闺中秘事的羞怯重新冒出来,他是喜欢沈絮,可还停留在小儿女的喜欢,并没有做好和他亲近的准备,平素沈絮对他说几句体己的话,他都羞得不敢看他了,更何况早上沈絮还……
    临清脸上好不容易消了些的烫意又烧起来,眼看日头高升,该去给沈絮送饭了,他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出门。
    那呆子……
    临清咬着嘴唇,心中恼道,真真混蛋。
    沈絮早饭没吃,上了一上午的课,腹中早就罢工打鼓了。他望望窗外,不知临清还会不会来送饭。不来怎么办,他也不敢回家,来又怎么办,两人见了只怕还是尴尬。
    沈絮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会干出这种混账事来呢,这便是要解释也无从解释,临清又是脸皮薄的人,自己摸了他不说,还——
    临清若是女子,自己便是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那是流氓、无赖,是要刺配发边的!
    可临清明明不是女子,自己为何又愁得坐立不安呢?
    以前兄弟间也是互相做过些猥亵事的,还凑在一起比大小,怎么就不觉得羞耻?对了临清,为何就仿佛调戏了女子一般不自在。
    对啊,临清也是男子,晨起火这类事总是懂的罢。自己便自然些,把临清当做那些兄弟不就行了,何必要尴尬局促?
    沈絮安慰了自己一番,勉强静下心来。
    然而想是这样想,当看到临清提着饭篮子出现在院门时,沈絮还是登时从椅子上弹起来,手足无措、紧张不安,眼睁睁看着临清走近,竟是张口结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憋得久了,是要出事的~
    ☆、第二十三章
    沈絮竟然忘了,这小公子是喜南风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昨晚自己抱着小公子发情简直就是调戏良家妇女啊!临清即便不是女子,架不住人家好的是男子啊!沈絮头皮发麻,眼看临清看了自己一眼,进了侧屋,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穴一样,竟是不知该过去还是不过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调戏一个男子,他平素虽风流,但与女人说软糯情话都是基于双方互有情愫的前提下,那些规矩的大家闺秀他是不敢随便逾矩的,女人都没调戏过,调戏一个男子对沈絮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他做了好久的心理斗争,才鼓起勇气往侧屋去。
    桌上已经摆好了菜,临清坐在桌边,正望着地上发呆,听到沈絮进来,抬头望去,两人一对视,双双飞快移开视线,皆是双颊通红,尴尬得要命。
    “吃饭了。”临清的声音细如蚊吟,脸都要埋到地上去了。
    来的路上他还给自己鼓劲儿,好不容易劝得自己不脸红了,结果一见面,又是一个大红脸。
    沈絮哪里不是?先前一番心理斗争算是白费了,他干咳一声,硬着头皮走过来坐到桌边,“唔,吃饭罢。”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你也不敢看我,我也不敢看你,偶尔筷子戳到一处了,皆如惊弓之鸟,仓惶收回筷子,又装作没有事的样子,只是抱着碗的手抖得都快把饭洒出来了。
    一顿饭吃得你惊我慌的,沈絮从头到晚只敢看眼前的桌子,心里骂了自己不下几十次,怎么了这是,还是风流才子呢,倒是拿出点风流才子的做派来呀,不就是轻薄了一下么,涎着脸皮说些无赖话不就混过去了么。
    想是这么想,可对了临清,沈絮不知怎么,就是一句混话也说不出来。
    不说临清是个男子,自己实在没办法跟一个男的调情,就冲临清平素训人的样子,沈絮就无赖不起来。
    而且临清年纪又小自己那么多,他看着临清就想到自家侄子,要他对临清做出对那些姬妾的样子,他总有种乱伦背德的罪恶感。
    沈絮快被自己这点念头搅疯了,欲言又止地望一眼临清,又别开视线,临清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这小公子素来脸皮薄,能来送饭已经是偌大的勇气了,自己要是再提同他解释昨晚的事,只怕小公子一听就要落跑。
    可是不说清楚,他又怕临清胡思乱想,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
    不看轻喜南风的,不代表他就愿意身先士卒做个喜南风的,于情于理,他都该同临清道个歉,将昨晚那混账事解释明白。
    沈絮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临清,昨晚我——”
    果不其然,小公子一听他提起这件事,眼睛立马瞪大了,红晕以可见的速度攀上他的脸颊,仿若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头都开了,沈絮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昨晚是个意外,我做了些……不好的梦,冒犯了你,我同你道歉,希望你……莫放在心上……”
    说完,沈絮不敢再看临清,脸也烧起来。
    谁人信,堂堂风流才子竟低声下气同一个男子道歉,理由还是那般的笑掉人大牙,若是从前好友知晓了,必要嘲上一句“沈兄你果真精气盛得好”。
    临清在他的话里已是脸红脖子根,连耳尖也烧得绯红,咬着嘴唇半天都挤不出一句话来。
    拼命不让自己回想,那绮艳的一幕就越发往脑子里钻,他看到沈絮,听着他说话,就不油想起他那双手伸进自己衣裳里肆意抚摸的情景,还有腿间那根孽障紧紧抵在他身上,叫嚣着主人的愿望。
    又恼又喜又羞又气。
    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好南风么,怎么又对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都已打算按下不提了,这呆子偏有要说起,好不惹人羞恼。
    临清咬得嘴唇都要出血了,才憋出一句:“你,你做的什么梦?”
    梦到什么,才要在我身上胡来。
    是梦到,梦到……
    涉及自己那点春梦无痕,沈絮实在不想说出口,但对方是临清,他又想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免得对方以为自己是装睡故意占他便宜,咬咬牙,沈絮道:“梦到以前明雪院里的那些人了。”
    临清怔住了。
    明雪院,便是从前沈府里姬妾住的地方,临清过来后,也是住在那里。
    只是,沈絮说的是“那些人”……
    方才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倏尔落进渊里,原本烫得吓人的脸,血液仿佛一下子凝结住了,待到人从怔愣里回过神来,从心凉到手指尖。
    是了,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女人,自己何苦做些无用的期待呢。
    他梦到了谁,凝碧,流云,栖霞?
    不管是谁,总归不会是自己。
    说不清是那种情愫最先漫上心头,临清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为自己明知此路不通却偏要雀跃期待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哦。”临清淡淡应了一声。
    沈絮浑然不觉他的变化,继续解释:“我从前风流惯了,到这村里一月有余,清心寡欲,难免,咳,难免想些风花雪月,一时失态,你当我糊涂了罢,若是生气,我同你道歉。”
    临清的手越发凉了。
    这样着急解释是做什么,怕是连道歉,都只是为了不要自己误会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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