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昌云与西哈努克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内容主要是涉及柬埔寨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环境,对经济项目并没有仔细谈,不过西哈努克心里多少有了些底,如无心进一步扩大在柬埔寨的投资规模,何必要了解得怎么仔细呢?
    因此当谢昌云站起身,说过一个小时再来接西哈努克赴晚宴时,西哈努克便提出了想趁这个时候和夫人一起前去拜访老先生和老夫人。
    老先生和老夫人指的是谢茂学夫妇。虽然谢茂学不过五十三四的年龄,谢刘氏将将才虚岁五十,但儿子的地位放在那儿,也只能这样尊称他们了。
    特三号院离小招待所不远,谢昌云和何欣怡见西哈努克执意要去,也好派了一名卫士赶紧回去报信。
    特三号院和一号楼里有得是警卫和佣人,卫生一天到晚做得干干净净,也没有什么可收拾打扫的,提前报个信主要是让谢茂学夫妇和王秋、王思雯衣着上拾捣一下,另外约束着几个小家伙不要满院子跑。
    谢茂学一听是一个国王和王后要来,就想和谢刘氏到院子门口去迎接,但被王思雯给拦住了,说大姐是柬埔寨的大公主,公公婆婆就相当于柬埔寨国王的长辈,客人来了后在一号楼的门厅处见面就可以了,也不必行什么大礼。
    四媳妇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又是通家之好的老友的女儿,对王思雯的话,谢茂学夫妇还是很能听得进去。
    不一会儿,西哈努克和一名夫人就在谢昌云、何欣怡和何雅君的陪同下来到了谢家,一进楼就抢先向谢茂学夫妇行了晚辈之礼,然后又让侍从捧上了礼物。
    西哈努克现在虽然有两位夫人,但都没有获得王后的封号。
    不愧是一国之君,西哈努克的出手极为大方,赠给谢茂学的是一个两尺多长的吴哥窟象牙微雕,赠给谢刘氏的是一座二十多公分高的镶着宝石的白玉塔,给何欣怡四人的则是四套由多彩宝石和大颗珍珠编织的项链。
    而给谢昌云的礼物则令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竟是一座谢昌云头戴钢盔、身着作战服、胸挂望远镜的紫檀木半身雕像,谢昌云刚毅的面孔、深睿的眼睛被刻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从谢茂学夫妇连连点头、和何欣怡四女看这座雕像时顾盼生辉的神情可以看出,这是他们最为满意的一件礼物,西哈努克用心良苦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这些礼物全部加起来的价值还不及三华公司在柬埔寨无偿投入的二十分之一,难的是西哈努克能够体察到什么在谢家人的心目中最为重要。
    晚上谢昌云和何欣怡为西哈努克及夫人举办了小型欢迎宴会,地点是在“锦绣南粤”的荔湾湖厅,除了谢昌云另外三个夫人以及柬埔寨的两位王室成员之外,陪同人员只有于汉谋、廖广泽、林云陔、广州市长和他们的夫人。
    在二姨太的亲自张罗下,宴会的菜肴尽显了粤菜的精华,只是缺少了鱼翅这道菜。
    为了保护海洋的生态平衡,谢昌云几年来坚决不吃鱼翅,也不待见别人吃,弄得广东省和四战区的大小官员们也不敢在公开场合吃鱼翅,即便是偶尔在家里吃了也像做贼似得绝不敢声张,结果造成广东现在的鱼翅销量还不及二三十年代的三分之一。
    “可惜世界上现在还没有环境或动物保护方面的大奖,不然我也可以去申请一个。”谢昌云曾想入非非过。
    由于去苏联有大量的准备要做,所以其后两天,西哈努克和夫人在广东的参观游览都是由林云陔和当地官员负责陪同,谢昌云和何欣怡以及何雅君就没有再出面了,二十三日晚观看文艺演出也是让王思雯去了。
    二十四日,军事委员会中将高级参议唐生明携夫人徐来突然乘民航班机来到了广州,被四航司的汽车送到随营之后,就马上通过廖广泽联系要求面见谢昌云。
    虽然谢昌云不知唐生明的来意,但对唐生明他却不能不见。
    一则是谢昌云要图志湖南,对唐生智和唐生明在湖南的影响不可低估;
    二是则何其轩在宁沪大肆收购房地产时,曾得到了在汪伪政权里人脉广泛的唐生明的帮助;
    三则是唐生明与毛泽东有不浅的交情,毛泽东在湖南第一师范的附小当主事的时候,曾与在那里就学的唐生明在一个寝室住了一年多,毛泽东发动秋收起义时,唐生明还特意从武汉赶去给毛泽东送了几百支枪和大批子弹;
    四则是唐生明打入汪伪内部后,曾先后营救过四战区情报处的三名被捕人员,并向四战区情报处提供过一些情报。
    唐生明的夫人徐来是大名鼎鼎的电影明星,抗战初期在武汉时在交际场合与何欣怡有过几次见面,所以何欣怡就把徐来邀请到了家里,而谢昌云则在办公室的客厅里接见了唐生明。
    唐生明也知谢昌云与毛泽东有特殊的关系,于是坐下之后首先向谢昌云打听起了毛泽东的近况,把关系套到一定程度后才道明了来意,“谢副委员长,我这次是受戴雨农所托,想请谢副委员长对军统手下留情。”
    唐生明与戴笠私交甚密,他假投降当“汉奸”的整个过程也是戴笠亲自安排的。
    一边尊毛泽东为师长,一边又与被中共最痛恨的军统头子往来密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实在难以用哪个标准来界定。
    对军统也是如此。军统的鹰犬和龌龊之事干了不少,可对抗战却是有很大功劳的,军统人员也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牺牲。
    所以谢昌云对军统并没有意图将其斩尽杀绝,只是想对其进行限制和改造。
    不过军统曾几次有意无意开罪了谢昌云,而且陈诚对军统也十分痛恨,现在面对谢陈联手,戴笠心里一点底数都没有,可又托不到放心的人,所以想来想去只得找到了关系广泛的唐生明。
    而唐生明也恰恰最愿意干这种帮人说情的事,于是毫不推脱的就答应了戴笠。
    “谢副委员长,戴雨农这个人在情报和组织能力方面还是很有才干的,可以说是一个天才。”见谢昌云沉默不语,唐生明又再进言道。
    “嗯!这个我不否认。戴笠自己有什么打算?”谢昌云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唐生明道:“戴雨农说校长曾说过副委员长会把握大局,要军统决不能与副委员长对立。戴雨农表示他不会违背校长的意愿,但希望谢副委员长能够把军统的精华保存下来。”
    谢昌云道:“我是说戴笠对他自己如何打算?脱离国民党、改任军事情报局副局长、不再拥有生杀大权,他心甘情愿吗?”
    唐生明道:“他是否心甘情愿我不知道,但他也表示了会服从谢副委员长的决定。”
    谢昌云道:“戴笠此人我很难控制,我不是指怕他不服从我,而是指他对他的校长个人太忠了,将来介公一旦重新出山,戴笠未免不会心动,如果其举动牵涉到了党派政治,军队就不会再有他的位置了。”
    唐生明迟疑了一下,“这个……谢副委员长这个结论也不无道理,可谓是对戴雨农的本性看得入木三分。”
    谢昌云道:“戴笠为了维护介公一人,得罪了不知多少人,起码我的部下将领没有对他不反感的,共产党甚至欲除之而后快,所以他的命运只能是与介公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的。我可以用戴笠,但并不指望他彻底背离介公而投向我。既然唐参议出面说情,我可以给戴笠一个选择,从现在起,他对外要低调行事,不得参与任何政治事务,踏踏实实的协助局长把军事情报局整合好,对他选择留去的原军统人员我不会干预,如果哪一天他要重新追随介公,只要跟我明说,我保证不会设置障碍,成绩明显,还可以让他以实授中将资历退役。不过有一点他必须事先考虑清楚,军事情报人员脱离军队之后,三年内不得从事政治活动,五年内不得出境,否则将接受军法审判,他是否等得了这么长时间。”
    唐生明道:“这些我不能代他决定,我会把副委员长的意思如实转告给他。我个人认为副委员长的考虑对戴雨农很公正和照顾,也感谢副委员长能让我不虚此行。”
    谢昌云道:“军统和戴笠的事就说到这里,唐高参今后有何打算呀?”
    唐生明把坐姿放松了一些道:“我这个人军事上的实际本事没有多大,也不愿意受约束,就喜欢呆在上海那个地方。我看过了整编方案,军事委员会以后将不再设置高级参议职位,所以我打算主动申请退役。不瞒副委员长,我和夫人攒下的财产这辈子完全够用了。”
    谢昌云笑道:“唐高参倒是挺知足,也很懂得享受。我岳父的事我以前还没有来得及向你表示感谢,这样吧,你只管享乐你的,但也不必光吃老本,可以把你的存款委托给我岳父帮你打理如何?”
    唐生明立刻眉开眼笑道:“能靠上何先生,我要是不同意那才是傻瓜!振华公司钱生钱的本事谁不知道?既然副委员长开了口,回到上海我就去拜见何先生。”
    谢昌云道:“好吧,我这两天就给岳父打个电话说一声。不过有一件事想拜托唐高参,毛主席那里还请唐高参能去看望一下,他很想见故人,也很想获得各方面的消息。”
    唐生明道:“我早就有这个心,可军事委员会也是八月初才给我公开正名,然后又被一些杂务绊住了脚,这个月我一定去。”
    谢昌云道:“这次来广州你可以多住几天,吃住用车我会叫人安排好,不过我就没时间相陪了。四战区还有几个你在黄埔四期的同学,我可以让他们来陪陪你。”
    唐生明道:“不必副委员长费心了,我受人所托,明天就要坐火车往武汉赶。”
    谢昌云道:“你明天坐火车也是后天到,后天广州正好有飞机去武汉接参政员,你在广州住一天,后天早上再搭飞机走。我给你派一个副官,有什么事尽管让他来办。”
    说完,谢昌云拨通了内线电话吩咐了几句,几分钟过后卫士就带着一名看上去显得很精干的年轻军官来到了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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