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就是内里的坏胚子,装不了好人!”楚令意咬着后槽牙狠狠道,骂的自是魏亭。
    吃过早饭,众人继续赶路,出了杨县。
    趁着太阳没那么大,不是最热的时候,马车速度加快了些。
    楚令意原又要跟楚令娴同座一辆马车,却不妨楚令娴直接打发她。
    “且瞧你摆的这副模样,快些自己去一边待着,莫要来闹我,我不稀得看你。”
    楚令意气性颇大,听了话甩着袖子转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书也不看,点心也不吃。
    临纸把她常把玩的玩件儿拿过去,只见楚令意直直盯着那东西,然后突然发作,扬手起,将玩件儿狠狠忘地上一摔!
    “砰垌”一声响,碎了。
    虽然车地都铺了地毯,但玉件细碎怎经得住摔,一下子就碎成了几瓣。
    临纸心下一噔,知道主子是真的发了脾气。
    登时小心翼翼跪坐在一旁,不敢出大声。
    楚令意内火越来越大,摔了东西之后脸色也没见好转消气,反而越发沉沉。
    车厢里十分安静,半晌,她一挥手:“你出去吧,让我一个送呆会儿。”
    临纸说是,连忙退下马车。
    去了旁边一辆,在车辕上坐着。
    魏亭骑马一直走在楚令意的马车前面,听到了些动静,拉着缰绳折回来,就见临纸从车内下来,一脸恼丧。
    就问:“你家姑娘怎么了?”
    临纸摇了摇头,嗫喏说:“不知是不是昨日没睡好,在那儿跟自己发脾气,说先不用我们伺候了。”
    魏亭一听就下了马,让人把他的马牵走,自己转头上了车内。
    竹帘一手被撩开,人进去了。
    一个身形过来,倒让楚令意猝不及防地愣了下,回神后立即道:“你上来做什么。”
    魏亭看着她,又瞥见碎在地上的碎玉。
    显而易见,这位主儿又闹不痛快了。
    魏亭把碎玉捡起来扔在茶几上,问她:“不高兴了?谁招你了?”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真是没睡好起来就这样了?
    魏亭不信。
    “哪里不痛快你说出来,这且还是行车路上,你记不记得我们是出来做什么的,闹得这样不怕外面人知道了笑话你?”
    楚令意嗤嘲看着魏亭,讥诮:“别人为什么要笑话我,做那样让人不耻事的人是你!”
    魏亭一愣:“我做了什么让人不耻的事,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脑子一闪,突然想到什么。
    楚令意眼睛里簇着两团火,一寸不让:“不用谁来告诉我,我自己亲眼瞧见的,你同那卖唱女子嬉笑说话,你给了她银子,她还把贴身帕子丢给你,是也不是?”
    大约是说出来更怒了,楚令意手里的手绢捏成一团,就往魏亭那边扔。
    手帕轻飘飘,自然砸不到人。
    魏亭心下一叹,果然是这个事。
    这火是冲自己来的。
    心说这次算是知道,为什么事情经过多人传播后,会偏离轨道变得十分离谱的因了。
    一件简单的事,楚令意都能把真相歪曲成另一个样子,若再多一个人来传,结果真不敢想象。
    眼见这人把自己气得发抖,还是因为一见莫须有的事——
    遂魏亭靠近坐过去楚令意旁边,把她压住。
    在她耳旁道:
    “嘘——”
    “安静一点,我跟你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你只看见我给人家赏钱,怎么没看见当时在楼下的客人都给了,那女子在客栈你卖艺,我不给钱说不过去此其一。其二,我与那女人素不相识,从头至尾未对她说过一句话,哪来的嬉笑打骂。其三,那人扔下帕子,却与我何干,我一眼也未多看。”
    “三姑娘若不信不如我们再调转车头回去看看,看我是不是对那东西视而不见的?”
    魏亭一字不顿飞快解释一通。
    好半天楚令意都没出声,似乎在像判断魏亭说的是真是假。
    旦见魏亭一手抱紧自己的腰,从上略低头打量自己,俊美的面相,神情坦荡自然。
    楚令意忽然心一慌,旋即脱口而出,“狡辩!”
    她伸手要打魏亭的脸,却被魏亭轻而易举捉住。
    “三姑娘,你是对自己的容貌不信心么,为何会认为我能看上其他人?”魏亭眼神深沉,定定看着楚令意。
    楚令意脸上升起一股热度,不知是羞是臊,想到要叫魏亭看了笑话,挣扎着抬腿去踢人。
    还真把魏亭踢得闷哼一声。
    然而下一秒——
    魏亭压过去,直接吻住了楚令意的唇。
    皮肉贴着皮肉的温暖触觉,就像吃了棉花糖,慢慢融化,浸入。
    柔软,芬芳。
    从微张的唇缝而进,轻轻扫过贝齿纠缠。
    一时间,马车厢内只听见清晰的交错的呼吸声,一道深沉绵长,一道急促断续。
    半晌,楚令意都回不过神来,那种带着强势的缠绵令她抵挡不住,只能备受欺负。有湿热的气息从自己脖颈处,她下意识发抖。
    因为挨着太近,鼻腔里浸了一股药香味,避不可避,直至被楚令意完全吸进胃里。
    冷幽掺合着苦味的药香,十分独特。
    楚令意十根纤纤素手,掐在魏亭的腰上,手背隐隐可见细弱的淡青色血管,以及苍白的指尖。
    其实是很短的时间。
    过后,魏亭抬起来头,缓缓说:“你要再不乖,外面人都听见了。”
    *
    徽墨见魏亭又从马车出来,迟疑了下问:“这会儿天热,三爷怎么不在里头坐?”
    魏亭表情淡淡,没说话。
    徽墨误会了,连忙说:“是奶奶还没消气吗,我进去伺候主子。”
    “站住。”魏亭及时把人拦住,“让她自己静一会儿,莫进去,不然更难哄了。”
    徽墨信以为真,登时止住了动作,道了声是,然后就坐在车辕边。
    这番过后,接下来几日,楚令意再没做作什么幺蛾子。
    安安静静同楚令娴做一辆马车上,两人下下棋,看看书,说说话。
    除了闷热让人心燥有些心绪不宁外,其他倒没什么别的问题。
    魏亭给的防暑丸效果十分不错,或稍微有些热得头昏,送一丸服下,半个时辰就能缓解。
    转眼五日过去,一行人抵达了青州。
    青州不比之前路过的几个小县城,物资匮乏。
    一州之城,地大人多,热闹非凡。
    进城后,人来车往,坊市喧闹,旁边两侧酒楼茶馆林立。
    侍卫一部分人去找地方暂住安顿,魏亭这边几辆马车不紧不慢走着。
    因楚令娴说完在这里留几日,他们便不准备住客栈,直接去租下了一座私宅。
    侍卫来报,让几人先去安顿放好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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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5章
    那次马车上的事过去之后, 楚令意就不怎么跟魏亭说话了。
    不知在想什么。
    但因她惯常就易喜易怒,性情多变,丫鬟没觉得不妥。
    楚令意这人, 一向是,真生谁的气, 定是要闹腾得不休不止,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 需得让得罪她的人崩溃才解气。
    眼下不声不响,若说她没生气,但对着魏亭时又肃着一张脸, 冷冷淡淡,话也不跟人说一句,爱冷着人。
    只有楚令娴若有所觉。
    这些日子一路走来, 楚令娴冷眼瞧着两人相处。
    知他两人不睦, 因多在楚令意。
    魏亭真心不像个小门小户家出身, 自身有股说不出来的气质,为人处事周到妥帖。
    待楚令意极是包容, 楚令娴细细想了想, 魏亭的表现她十分熟悉。
    楚令娴十分了解楚令意, 知她的性子。某些地方,执拗非常。
    楚令意身为侯府闺秀,显见的有着与之匹配贵女的脾性, 神态不自知高高在上,从来冷睨旁人,惯是争强好胜,不肯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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