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打给陈望的电话全部石沉大海。
    他也许正忙,或者没听到,但不可否认,他不接她电话的最大可能是——不想见她。
    山不转水转,苏乔直接开车去了陈望住的天澄花园。
    她出门突然,结果可想而知,陈望不在家。
    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苏乔想了想,用手机给陈望发了第一条短信。隔半个小时,再发第二条短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人回来。
    声控灯灭了,她跺跺脚点亮头,过了一会便再次熄灭,她锲而不舍地跺脚,周而复始。
    不知道多少次,她已经没有和灯光较真的心思,黑暗被放大又缩小,她安静地藏身在黑暗中,享受黑暗并且期待光明。
    忽然地,电梯门“叮”地一下打开了。
    苏乔倏地抬起头。
    一梯一户的布局,来人除了陈望不会有别人,数九寒冬的天气,陈望穿着并不暖和的呢子大衣。
    苏乔偷偷打量他的脸色,除了冷淡一点,并没有一脚踹走她的势头。
    于是她上前两步,走进陈望气场辐射的范围内,久不言语,嗓子带了几分哑:“你回来了。”
    陈望看了她一眼,很快撇开了视线。
    “有事?”
    “我来……”
    密码锁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后半句话随着陈望的动作,卡在喉咙里。
    他换了一双拖鞋,苏乔想起这是她买回来的,除了拖鞋还有地垫,她亲自画上图样,找人订制,独此一份。
    苏乔犹豫了,她不喜欢诛心,用自己智慧去拿捏别人的弱点,是她向来不齿的行为。
    陈望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淡淡地说:“二选一,要么进来,要么走。”
    苏乔立刻抬脚跨了进去,她没有深入,只是站在玄关的立柜旁。
    陈望脱了大衣,松了领口下的扣子,又把袖子拉高,目光冷飕飕地看向她。
    苏乔只好在他注视下朝客厅挪动,可还没站稳,他又扔来一瓶矿泉水。瓶身的重量撞在手上,有一阵闷闷地疼。
    “谢谢。”她道谢,压下心中的愧疚。
    室内的温暖令塑料瓶身很快凝了一层细密的水珠,苏乔把瓶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始终没有打开的动作。
    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冬天喝冰水。
    陈望恰好是例外,仰着头,喉结微动,一口气竟然喝掉了半瓶。
    苏乔忍不住小声提醒:“太凉了伤胃。”
    到此时,陈望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有所缓和,他靠进沙发里,手指按在额角揉了揉:“说吧,我听着。”
    “你喝酒了?”苏乔试探地问。
    陈望眼睛紧闭,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想问我喝没喝酒?”
    苏乔没说话,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和无锈钢长柄勺。
    她用叁分之一热水和叁分之二凉水兑出一杯温水,然后又挖出一大勺蜂蜜加进去,蜂蜜随着勺子旋转融化,最终和水融为一体。
    陈望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直到她走近了,才落在她脸上。
    苏乔站在他膝盖左侧一个拳头远的位置,眼睛中映着暖色的光:“家里没有醒酒茶,喝点蜂蜜水会好受一些。”
    “谁说我不舒服了。”陈望张口便否认,不过仍是接了水杯一饮而尽。
    等他喝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苏乔就近落座在转角的沙发处。
    她只坐了一个小角,膝盖并拢,双手交迭在小腹处,安静又乖巧。
    陈望看了看,呼出一口浊气,口中烟酒混杂的味道里似乎带着一丝蜂蜜的甜香。
    安静的空气中,仿佛只有两人交错却不同频的呼吸。
    须臾弹指,苏乔打破安静。
    “我和许安然是同学,跟随方绪参与了“鸿鹄”,出事之后,查核的爆炸原因是试验气体配比错误,责任直指试验确认书的签字人员,那就是方绪。
    我知道确认书是假的,真的却不翼而飞,是谁做的,证据在哪里我们一概不知。
    有忘记备份的失职,也有挥之不去的内疚,这种复杂的情绪如影随形,所以我始终放不下,一直都在找证据,想还他清白。”
    陈望勾了勾唇角:“方绪出局,我入局,所以你想通过我取证。”
    苏乔无可否认:“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加入项目的,但作为后来的核心成员,你知道的内情一定比我们多。”
    “许崇天自己撑不起项目,所以找我合作,就这么简单。”陈望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叹惋的笑,“小女孩,太天真。”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很难知道方绪是被许崇天陷害的。”
    “呵,随口胡诌的,你也信。”
    “很抱歉,我把感情搅得一团糟。”
    陈望眯了眯眼,松了一粒纽扣,一副不想多谈的姿态:“解释我听了,道谢免了,道歉我接受,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苏乔急急拉了一下陈望的胳膊:“有事。”
    “程少阳说你知道,能不能请你放了许安然……”
    她的话音落下,陈望脸上的柔和瞬间熄灭了,他冷笑这说:“示弱、体贴、关心都是装的,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
    “安然她……”苏乔还没说完,陈望倏地站了起来,她立刻随之起身,顷刻间,下巴便被一股大力钳住,抬高。
    苏乔的视线被迫与他对视,苏乔在陈望的眼中看到冷冰冰的怒火,似乎略带压抑。
    他逼近她说:“苏乔,有求于人的态度可不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的,道歉和道谢不够吗?
    苏乔眨了眨眼睛,陈望几乎咬牙切齿:“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哄哄我,把我哄高兴了,别说是许安然的下落,说不定连证据都给你了。”
    苏乔如遭雷击!
    起初是眼睛微微瞪大,然后是睫毛颤了颤,最后是带上迷惑和不解,苏乔直直地看进陈望瞳孔深处,迫切地想一探究竟。
    陈望觉得手指下的皮肤似乎有发烫的趋势,于是他把指尖一点一点蹭过她的颌骨,嗤笑着问:“现在醒悟了?不过我告诉你,晚了。”
    苏乔抬起双手,同时握住下巴处的胳膊,踮起脚尖几乎凑在他唇畔附近,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你有证据?”
    陈望顿了一下,没说话,冷然盯着她,女人的红唇一开一合地又问:“你为什么会有证据啊?”
    外面似乎又下起了雪,还刮起了风,一下一下拍打着玻璃窗,发出凄厉的响动。
    陈望没说话。
    苏乔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我们什么都找不到,原来原始的确认书在你手里,原来……你和许崇天是一伙的。”
    一瞬间,陈望眼底涌起风雪,凌厉中带着尖锐的光,似乎片刻杀人于无形。而苏乔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什么都不怕了,无惧无畏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风与雪隐去,陈望不但没有被激怒,反而松开她退后两步,扯了扯衣领,又理了理袖口,笑了一下说:“嗯,你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承认了。”
    陈望姿态坦然,丝毫没有东窗事发的慌乱:“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早点在我翻一翻,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苏乔脑中已经将前因后果勾勒出来:“你和许崇天联手,一起做局嫁祸给方绪,又诬陷他与境外勾连,方绪出局,你顺势加入‘鸿鹄’,然后你们名利双收。”
    陈望不置可否:“成大事者哪一个脚下不是踩着层层尸骨。”
    苏乔看着他,觉得像是在看陌生人:“所以,你们就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
    “知道为什么吗?”陈望笑着解释给她听,“因为力量悬殊,捏死你们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蝼蚁岂能撼树。”
    苏乔也笑了:“我信啊,我怎么能不信,安然已经在你手中了。”
    “所以奉劝你一句,这件事到此为止,否则……”
    陈望没有说完,苏乔完全明白,他在威胁她,如果她一心要和作对,将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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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os:劳资以为你是来哄我的╭(╯^╰)╮
    女主os:……
    精↑彩↓收║藏:wоо⒙νiρ (W oo1 8 . V i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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