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也有点好奇巩雯丽怎么想的,是想把他当成一次性物品送给郝大帅?可一旦他不是一次性物品,拿捏住郝大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郑良俊跟巩家的茬儿好么!
    她这是想害他啊,还是想给他送个收拾他们的机会?
    美人总是带刺的,郝大帅不以为意,他进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个挺精致的箱子,这会儿打开了,里面的东西看得玲珑嘴角一抽——随后,郝大帅走到床边,不知碰到了哪个机关,那张床瞬间反转,出现了种种惊人的东西。
    “你乖乖听话,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郝大帅如是说,还迫不及待地舔了下嘴唇。
    玲珑沉默了两秒钟,答非所问道:“你进来的时候,门反锁了吗?”
    郝大帅立刻笑:“当然。”
    说着他走到窗边,把窗户也给锁上了,这是为了防止玲珑中途受不了跳窗,到时候这么漂亮的身体伤了或是残了,他可是要心疼的。
    玲珑非常满意:“那就好。”
    郝大帅被他这反应给惊了,往常的少年看到他这样一般都吓得瑟瑟发抖,破口大骂的有,嘤嘤哭泣的有,他们最后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跪下来哭喊求饶。
    只不过他从未心软。
    他就是喜欢看这些年轻的躯体遍布伤痕无法挣脱的模样,能让他得到极大的满足,当然,这样的癖好不为人知,郝大帅一向御下有方,没有什么人敢泄露消息,不过他也没有太瞒着,很多知道的人嘴巴都很紧,他们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谁叫这惠城是他的地盘,他是老大呢?
    惹了他,就别想在惠城混下去,其他地方可没有惠城这么安稳。
    玲珑非但不怕,还走近翻看郝大帅的箱子,从里面捡出一根带着倒刺的皮鞭,可想而知这东西抽在身上得有多疼。他啧啧两声:“你口味还挺重的。”
    “嘿嘿。”郝大帅笑起来,“待会儿你也能快乐。”
    “我会的。”玲珑回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的第一眼……”
    他故意拉长语调,郝大帅也饶有兴致跟他对话,“看到我的第一眼怎么着?特别威武?霸气?”
    玲珑就没见过这样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人,“不不不,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郝大帅噌的一下站起来,阴沉着脸:“你说什么?”
    “你看看你啊,眼有三角面肉横生,可知你性格暴躁易怒,眼白多眼角短,可见有性癖,眉骨重,山根断折,家中无亲无朋,地角尖削,额上生断纹,气色昏沉眼神浑浊牙口不齐,可见你是个孤家寡人,还是个短命人。”玲珑笑嘻嘻的,“你说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这样便是有成就,也是一时半会,早晚会葬送个精光。”
    “我怕个短命鬼做什么?”
    郝大帅根本不信算卦看相这回事,这些年他光是算命的瞎子就砍过好些个,也不见有什么天谴!不过玲珑这番话确实是激怒了他,他是屠户出身,父母早亡无儿无女,惠城谁人不知?这小子拿这点来糊弄他,装神弄鬼的,以为他会上当?在他面前耍小聪明的人,最后都没了命!
    “本来还想对你温柔点的。”郝大帅阴恻恻地笑,“看样子你是不需要了。”
    玲珑嗤之以鼻:“得了吧,看你带来这么多东西,就知道你连温柔俩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他手里还拿着那条黑色的鞭子,郝大帅冷笑一声,上前就要夺,结果他刚伸出手,还没能碰到这个看起来纤细的少年的肩膀,腹部就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冲击力,整个人直接被踹飞,砸到墙上又跌落下来,把柜子上的花瓶给撞塌了,啪的一声摔个粉碎。
    玲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鞭子,“老子在金銮殿上砍了几百人的脑袋,血流成河之际,你祖宗还没被射出来呢。”
    说着抬起眼,面容俊秀洁白,却令人不寒而栗。
    郝大帅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自己刚才是轻敌了,怎么说他也是能把二百斤壮汉给丢出去的人,会怕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
    可他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五脏六腑都因为那一脚剧痛无比,他自幼力大无穷,跟人打架无往不胜,又能逞凶斗狠,从没吃过亏,今儿却阴沟里翻船了,被这个他一手就能掐死的小孩给暗算了!
    是的,郝大帅认为是自己被暗算了,不觉得玲珑真的有实力。
    “你好像很喜欢这些东西啊。”
    玲珑继续在箱子里挑挑拣拣,选出他比较看好的几样后,扭头冲郝大帅露出了友好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那今天我也来玩玩,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爽~”
    说着,他已经挥舞着鞭子抽了过来,正好抽在郝大帅的脸上,倒刺刮花了郝大帅的眼皮,鲜血淋漓。
    “这个屋子里……有着让我很不喜欢的味道。”玲珑缓缓地说,“是人类灵魂留下的哀鸣……对我来说,闻起来是苦味儿,我不喜欢苦味儿。而造就这一切的源头是你,你说,我不找你算账,找谁呢?”
    郝大帅顶着被血浸润的眼珠,颤了两下,这鞭子他抽到别人身上时只觉得快活,抽到自己身上,却完全不是那味儿了。
    哦,原来这么疼啊。
    第759章 第六十五片龙鳞(三)
    “哎哟,今儿大帅怎么叫得这么大声啊?”
    走廊上有佣人经过, 回到房间后就跟交好的人小声说, 那人连忙嘘了她一声:“你可别胡说八道, 一会儿叫人听着了告到大帅跟前去!大帅换个口味玩儿呗, 跟咱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看那小孩儿长得好……唉, 也不知他爹妈咋想的, 那么好一孩子, 就给送到大帅府了……”
    “得了吧,这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他亲妈死得早, 郑主编说是亲爹,其实一天都没养过人家, 这不是为了讨好大帅,才把这孩子从乡下接来的!刚才宴会上你不在,没听到吧?我也真是服了郑主编的脸皮,都这样了, 还跟没事儿人似的,真是不要脸!”
    “那孩子亲娘要还在得多心疼啊……”佣人想着心里头都难受, “那些个孩子, 都挺可怜的。”
    “咱们可怜他们, 又有什么用?咱们也得养家糊口, 大帅捏死咱们还不跟捏死个蚂蚱似的?成了,你也别东想西想了,赶紧休息吧, 明儿一早起来还当差呢!”
    这两个女佣是老乡,说了会话后就闭上了眼睛,每当这种时候,三楼是不许人上去的,大帅不喜欢别人打扰,小洋楼隔音效果不错,除却经过三楼房间门口时听到了叫声,躺在一楼佣人房,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三楼房间里的郝大帅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那带着倒刺的辫子抽在人身上会这么疼!他是那么地喜欢看那些纤细漂亮的少年被剥光了衣服鞭打,一边哭喊求饶,一边在地上滚动,美丽的身体上满是鞭痕与鲜血——有种格外诡异而残酷的美感,往往是他们哭的越大声,郝大帅就越兴奋,他从不觉得自己这个癖好有什么不好,这是个乱世,他保惠城安稳,打死几个人算什么?
    那些脆弱而稚嫩的生命最终都在他手中终结,他喜欢这种快感,是战场无法给予的。
    他一直以自己的武力为荣,不管到哪里都是无往不胜,谁知道今天却踢到了铁板,谁也不知道眼前这少年同样纤细的身体里哪里来如此巨大的能量——在被揍了一顿后,郝大帅终于认识到玲珑并不是使了手段,他是真的,本身就这么强。
    可以徒手把郝大帅这样两米大高个一拳捣碎石头的彪形大汉揍成蔫了吧唧的小鸡仔。
    玲珑还有新创意,他把那条沾满了郝大帅血的鞭子抹了点盐水,再继续抽,郝大帅前面还能忍,后来是真不行了,什么好话都说了,爸爸爷爷都叫了也不能令玲珑动容,不管郝大帅怎么躲,鞭子总是能精准而凌厉地抽到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像条狼狈的狗,在面对来自他人恶意的时候,无处可逃。
    最后玲珑手都抽酸了,郝大帅也只剩下半口气,身体还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两下,玲珑把手中鞭子丢掉,用洁白的床单擦了擦手,屋子里弥漫着血腥气,并不怎么好闻,他走过去把窗户打开,冷风习习,吹得他愈发精神抖擞。
    他早就发现了,他可以正常吃饭睡觉,但如果不吃饭不睡觉也没关系,只不过吃饭睡觉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正常人类罢了。
    窗户打开后,血腥气慢慢淡了些,玲珑走到郝大帅身边,他已经被他揍出了奴性,看到他靠近,下意识便会颤抖、畏惧,这是玲珑喜欢的反应——他喜欢别人怕他,这样他们就不会敢来烦他。
    “怎么办,你说天亮之后,我该去哪儿呢?”
    郝大帅一张嘴就喷出许多血沫。
    玲珑一只手把他提起来丢到床上,他揍人可不留情,说只留半口气,就只留半口气,多的一点没有。
    他也不嫌郝大帅的血弄脏了床,跟着坐上去,不过这么鲜血淋漓的,风花雪月是别想了,他对长得不好看的人向来容忍度比较低。
    “喂,你怎么不回话?”
    问了两遍郝大帅还不说话,玲珑自然认为他在装死,没忍住又踹了一脚,郝大帅瞬间浑身抽搐,还把玲珑吓一跳。
    他这才意识到郝大帅好像不是狗胆包天不理自己,而是确实回不了话……
    “真是麻烦死了。”
    玲珑抱怨着,过去把门给打开,冲着走廊喊了一嗓子:“医生在哪里!快叫医生进来!大帅要不行了!”
    这一声可把整个大帅府都给惊动了,包括住在后院的姨太太们,不一会儿,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厅,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医生匆匆赶来,一进房间都惊呆了……他是郝大帅的御用医生,平时也住在大帅府,外面还开了个自己的诊所,名声金钱样样不缺,对郝大帅也挺忠心。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大帅吃这样的亏呢……往常他都是来给那些可怜兮兮的少年们处理伤口的,今儿怎么换了人……
    玲珑一本正经地说:“是这样的,大帅觉得以往的快乐不够真实和清醒,所以就想设身处地一下,换个方式来体验人生的极乐。不过……这个吧,你看我也就是个新人,难免下手没个轻重,大帅你说是不是?”
    还剩下半口气的郝大帅喉咙里发出哼哧哼哧类似拉风箱的声音,恍如卡了一口老痰,听得玲珑作势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好了好了,我知道大帅你想说什么,我要是说得对呢,你就眨眨眼,这样也好让医生给你治。”
    郝大帅在万分憋屈绝望中眨了两下眼。
    医生惊呆了,不过他立刻找回了自己的专业素养,不苟言笑,面无表情,努力做一个只知道治病救人的机器。
    他越给郝大帅检查心里越是惊讶,这、这大帅可真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这哪里是设身处地感受一下,这是拿命在玩儿啊!果然有权有势的人的想法,如他这样的平民是看不懂的。
    做郝大帅专属医生这么多年,他养成了不听不问不知道的好习惯。
    最后郝大帅被包成了个木乃伊,只露出两只眼珠子跟口鼻以供呼吸,身上一动还是钻心的疼,他巴不得这个小煞星赶紧走人,以后说不得郝大帅都有心理阴影,再也不喜欢鲜嫩少年了!
    可玲珑偏偏不走,不仅不走,还要舒舒服服地在大帅府住下来。
    郝大帅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在床上直挺挺躺了三四天才算好转,可惜落了一身的疤,宛如爬满了蜈蚣,丑的辣眼睛。
    能说话的第一时间,郝大帅就是让自己的副官带人去客房把那小煞星给绑了!必要的时候当场枪毙!
    副官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屁滚尿流地回来,少了只胳膊断了条腿对着郝大帅哭天抢地,他足足带了五六个人,都是有武器的,结果进去客房后却啥也看不见,一片黑暗中全是缺胳膊断腿青面獠牙的厉鬼对着他们啃!副官还是拼了老命逃出来的,险些被吓得精神失常。
    郝大帅突然开始害怕,正要叫人,就看见小煞星已经倚在了他房门口,似笑非笑:“干什么啊,这么不厚道?郝大帅都是这么对你的客人的?派了这么些个歪瓜裂枣,拿着刀枪到我房间去指着我?”
    他低下头,似乎发现身上溅了些血迹,啧了一声,不是很高兴地用手指沾了沾,抹在了雪白的墙壁上。
    在郝大帅看来,那仿佛就是个明晃晃的“死”字。
    他这会儿身上也不疼了伤口也不痒了更不想弄死玲珑了,只想求他饶了自己这条狗命吧!“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改邪归正!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哈?”玲珑被他说的话恶心到了,“谁要你改邪归正洗心革面做个好人了?你看你那德性,是做好人的料么?”
    郝大帅呜呜哭泣:“是是是我不配,我下贱我恶心我龌龊我该死,求求你绕了我吧,好汉!壮士!爹!爷爷!”
    那天他被玲珑抽个半死的时候也是这样胡乱叫一通,玲珑站在门边随手捡起旁边茶几上的花瓶丢过来,啪的一声砸在郝大帅脑袋上,他眼珠子直了直,又晕了过去。
    至于地上那个副官……
    玲珑走近了,那人跟见了鬼一样往后退,他笑起来:“怎么这么怕我?你刚才可是威风得很。”
    副官痛哭流涕:“是大帅让我去杀你的!跟我无关!我、我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想的啊!”
    玲珑啧啧称奇:“怎么你们这些坏人一点骨气都没有的?”
    副官哭得更厉害了,小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骨气?有骨气的会做坏人吗?那他要是知道这位小祖宗这么邪门,大帅就是把枪口抵在他脑门上他也不去!现在少了根胳膊少了条腿,以后日子还怎么过?“这位爷爷你收了神通吧,我是真的不敢了,我家里还有老娘妻儿,他们还要靠我养活……”
    “被你打死的那个瘸子家里也有老娘妻儿啊。”玲珑双手环胸,踩上郝大帅的伤口,逼得昏迷不醒的人活生生痛醒,然后慢条斯理地跟副官说,“不过是扛挑子的时候不小心摔倒,让你的皮鞋上沾了点豆花而已,你拔枪的时候,他应该也是这样跪在地上哭着求军爷饶他一命的吧?”
    副官都傻了,他从记忆里疯狂搜寻玲珑所说的人,根本想不起来——他仗着自己是郝大帅的副官,在这惠城作威作福,从来没把谁放在眼里过,哪里还记得曾经杀过什么人?
    “你要了他的命,导致他老娘病死,妻儿伶仃,他只咬掉你一根胳膊一条腿,已是对得起你了。”玲珑打了个响指,副官面前慢慢出现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那是个中年男子,背微微驼,两只腿一只高一只低,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身上似乎还有豆子的味道。
    慢慢地,副官想起来了。
    那是好几年前了,大帅吩咐他出城办事,他起了个大早,天边刚露鱼肚白,打拐角处出来个卖豆花的小贩,躲闪不及惊了他的马,两个担子顿时跌落,摔碎了好几个碗,以及满地豆花,还有一些溅到了他锃光瓦亮的皮靴上。
    当时那中年汉子吓坏了,跪下来不住磕头求饶,副官却没有饶他,随手给了他一枪,那人倒地时,鲜血跟豆花混合在一起,红红白白,副官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只觉得此人晦气,一大早撞见要出城的他,也是他命不好。
    不过是个贫民罢了,死了又如何?
    这些年惠城死的贫民还少么?
    可眼下,那个早已死去的中年男人却出现在他面前,额心还有个不再流血的弹孔,眼睛里满是仇恨。
    这些军人杀戮重,一般阴魂不敢靠近,就好比被郝大帅弄死的那些少年,难道他们不无辜?难道他们不恨?可郝大帅血气浓,凶煞气足,阴魂们根本无法在他身边停留,更别提报仇了,因此残留在那个房间里的,只有他们生前的绝望与痛苦,汇聚成淡淡的水汽,散发出浓郁的苦味,令玲珑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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