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曲潋差点想要掰开他的脑子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就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她和骆承风会互相喜欢呢?
    她气得用力一拽,将他拽上了床,等他跌到床上后,她双手往他身上挠去,对着他的下巴重重一咬,气道:“我说没有就没有!难道这么久的时间,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么?如果你看不出来……”
    眼泪掉了下来,她用力地抹去,沙哑地说:“那就当我错付了人。”
    说着,她手脚并用地跳下床,卷着被子裹住身子冲出了内室,正准备出门时,发现自己身上只捆了一条被单,若是让外面的丫鬟看到,简直无法形容后果。她看了下,转身进了净房,然后将门砰的一声关掉,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呜呜咽咽地哭,也不知道哭什么,是哭他不信任自己,还是哭让他变成这样的原因,不管是什么,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哭得头晕脑胀时,门被人推开了。
    然后有人将埋头在膝盖上哭的她抱了起来。
    “别哭了。”他低头,用脸蹭着她的脑袋,声音沙哑。
    曲潋没理他,并且哭得更厉害了。
    大抵人都是这样,如果在没人的地方受到委屈时,都会自己默默地忍着,就算哭很快便止了。可是当身边有关心自己的人时,就忍不住哭得稀哩哗啦的。
    哭到最后,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继续哭,他的肩膀上沾着她的眼泪鼻涕,脏死了。可是他只是抱着她,站在那里,任着她哭,直到她哭到睡着,就算在睡梦中,仍在抽泣,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一夜,纪凛站在床前看了她很久。
    ***
    第二天,曲潋起床时,发现脑袋有些晕,眼睛也有些肿痛。
    她摸了摸脸,脸上没有什么痕迹,显然昨晚虽然哭到睡着了,但是有人帮她清理一翻,身上也穿上了睡衣,地上那些被撕碎的衣服都没了。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问题还没有解决。
    他不信任她,他心里有一个过不去的坎,不仅对她,甚至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信任,只是一直以来,因为他隐藏得太好了,所以没有人发现这点,更没有人尝试着解开他的心结。
    所以,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其实总在怀疑她会离开他,在无人得知的角落,思想变得越来越偏激,再用完美的面具掩饰。
    就连阿尚……其实也是他为了绑住她而谋划来的。
    想到这里,曲潋顿时垂头丧气。
    如果是个正常人,她会舌灿莲花地说服他,让他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可是面对一个精神分裂患者,看起来很正常、内心却纤细敏感的蛇精病,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根本不相信她,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她垂头丧气的时候,水青色的纱帐被一只手掀开了,她呆滞地看过去,便看到站在床前的男人。
    他默默地看着她,她也默默地回视,两人面上都没有往日的笑影。
    不知道这是哪个性格。
    就在她心里琢磨着对策时,床前的人温和地道:“你醒啦,阿尚刚才醒来,正要找你呢。”
    曲潋嘴角有些抽搐,阿尚才一个月,正是酣吃酣睡的时候,五感都没长好,哪里认得出奶娘和娘亲的区别?说这话也不害臊。
    虽然心里腹诽,但曲潋面上很平静地应了一声,便起身。
    他如往常一样,给她递了衣服过来。
    曲潋拉过衣服时,目光在他下巴上那明显的牙印瞅了一收回了目光,当作不知情。她边穿衣服边问道:“你今日不用出门?”
    看那牙印的痕迹,出门不是遭人笑话么?曲潋顿时有些心虚。
    “我今日有些点事,让常安去衙门请一天假。”他回答道,声音清越而温煦,就像一位陌上如玉公子,惊艳了时光。
    曲潋又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也没再看他。
    等她穿戴好,宫心领着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可能是因为两人都不说话,神色也是淡淡的,让丫鬟们也有些噤若寒蝉,行事越发的小心。
    昨晚丫鬟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因为担心,所以都守在门前候着,后来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心都提了起来。只是后来世子让宫心递了清水进房后,便没有其他事情了。
    今儿进来伺候,她们敏锐地发现,两位主子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压抑,让她们暗暗担忧。更担忧的是世子下巴上那看起来像牙印的痕迹,虽然上了药,痕迹淡了很多,但近距离看时,仍能看个清楚。
    这样的伤痕,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来的。
    想到这里,丫鬟们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曲潋的目光也有些闪烁。
    曲潋故作不知,很是淡定地坐在那儿由着丫鬟伺候她洗漱。
    梳洗好后,曲潋出了内室,便见纪凛抱着阿尚坐在临窗的炕上,清晨的朝阳染红了窗棂,洒落在两人身上,犹如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看到她,他抬头朝她微笑,笑容一如往昔,温暖得如春日的阳光,可是却让她知道其实这只是假象罢了。
    此时,小阿尚一点也没给她爹面子,在她爹怀里吐泡泡玩儿,一双眼睛要睁不睁的,显然就要睡了。
    曲潋看了一眼阿尚,又看向抱着孩子的男人。
    纪凛从容地朝她笑了下。
    脸皮真厚。?
    ☆、第 165 章
    ?  碧春等丫鬟明显感觉到今日室内的气氛有些古怪,两个主子之间也不像往昔那般有商有量,有说有笑,仿佛压抑着什么,让她们这些房里伺候的大丫鬟也跟着大也不敢喘一个。
    只是主子们就算吵嘴了,也不是他们这些作下人的该插嘴的,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干着急。
    不仅碧春在急,宫心和琉心、常山等暄风院伺候的老人也在急。
    他们比碧春这些陪嫁丫鬟更清楚世子的秘密,也知道昨天世子回来时那滔天怒气,心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担心如果连世子夫人都没办法让他克制住自己,那以后怎么办?
    可是再急也没办法。
    曲潋垂眸,看着怀里已经入睡的小阿尚,便叫奶娘将她抱下去,然后她站起身。
    “阿潋,你去哪?”纪凛拉住她的手,柔声问道。
    曲潋回头看他,心里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这个人现在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温和呢?难道他不像以往那样,先是对她道歉,然后说一些挽救在她心目中形象的事情么?这种事情他以前做得多了,每次第二人格将她惹毛了时,这主人格总会很歉意地道歉一翻,维持着他温柔的模样。
    难道如今她成了黄脸婆,所以就不用作戏了?
    曲潋为自己这个不靠谱的猜测有点儿担心,忍住了马上去捧菱花镜照照是不是生了孩子她就成了黄脸婆的念头,平静地道:“今天天气不错,到院子里走走。”
    “那我陪你罢。”他笑道,牵着她的手出去了。
    此时正是早晨,气温没有午时的躁热,适合人散步,不会热得厉害。
    于是曲潋和他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没有让下人们跟着。
    散步到小池塘那里,曲潋站在拱桥上,扶着桥栏,俯视池里的游鱼,看它们游得那么欢快,便将荷包里的点心拿出来,捻碎了洒到水里,看着一群鱼涌挤过来抢食。
    她看着池里的游鱼,他站在旁边看她。
    从水面上层层荡起涟漪的倒影中,她看到他凝望的目光。
    曲潋有些挫败,一把将手中的点心都洒了,然后拍拍手,猛地转身面对他,正好对上他那沉凝的目光。
    他被她的举动弄得愣了下,目光慢慢地有了变化,从那种沉凝的深沉,变成了清润的温和。
    “你不说点什么吗?”曲潋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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