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杀手,最重要的就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陆一白从此刻起,恐怕再也不能成为一个杀手了。
    何依依突然很后悔,后悔不该将陆一白的来历说出来。
    而秀衣和尚依旧微笑。此刻,能解围的也只有秀衣和尚了。
    秀衣和尚道:“‘苍鹰因蝼蚁而死,大象因老鼠而亡’。能杀死丘聚的人,不一定非要身怀绝世武功。所以,我相信是这位陆公子杀死了丘聚。”
    “又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能够证明丘聚就是他杀死的呢?”
    “秀衣和尚几时也这么武断了?”
    在场的人大多数的想法跟丁八爷、孟秀才、孔万金的类似,若站在何依依的一边,必定要引起众人的不满。
    秀衣和尚又道:“诸位若以为陆公子是泛泛之辈,这恐怕也错了。此刻陆公子虽然受了伤,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他要杀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如囊中探物。”
    秀衣和尚的话音一落,众人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一步。毕竟,生死可不是儿戏。
    孟秀才撇撇嘴,说道:“秀衣和尚这么说,我酸秀才第一个不服,我就不相信,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你们不敢上,我却有心领教。”
    何依依道:“酸秀才是要比武呢?还是要杀人呢?”
    孟秀才道:“我乃一介书生,双手从不沾血,自然是要比武了。”
    何依依又道:“秀衣和尚已经说了,陆公子受了伤,你这时候比武,岂不是乘人之危么?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孟秀才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有道理。我要找陆公子比试,当然也要等他伤好之后。”
    秀衣和尚道:“恐怕你有心找陆公子比试,陆公子也不会答应。”
    “为什么?”
    秀衣和尚道:“如若比试武功招式,我猜陆公子不如你;如若比试内力深厚,想必陆公子也不如你;可要是比杀人,你们谁都不如他。”
    屠烈不服,说道:“呔,这天下哪有比杀人的道理?”
    秀衣和尚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陆公子的一招一式只为杀人而生。如果你没有一招致胜的把握,那么陆公子的下一招就会取你性命。”
    屠烈道:“秀衣和尚跟这位陆公子有故?”
    秀衣和尚摇头:“不。”
    “相识?”
    “不。”
    “那秀衣和尚如何对他了如指掌?”
    “他的眼睛与众不同。”
    “哈哈……就凭一双眼睛么?”
    “我曾见过饿狼的眼睛,我也曾瞧见过饿狼捕猎。它既不会多吼一声,也不会多跑一步路,它只在恰当的时机一招毙命。所以,也只有他能杀得死丘聚。”
    陆一白的心头一震,想不到这里最了解他的竟然是这位最年轻的秀衣和尚。
    人多势众,势众不代表不怕死。秀衣和尚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却而忘步。但终归是人多,想要就此打消念头,却都心有不甘。
    何依依道:“这件事情只是交给泰山处理而已,难道你们都信不过泰山么?”何依依又把泰山搬出来,众人谁也不言语。
    秀衣和尚道:“丘聚之死,实乃是武林之幸,试问水才能有这等大手笔?以小僧看,也只有昔年的杀手阁才能够做到。所以,这位陆公子必定是杀手阁的传人,不知道陆公子师承何人?”
    垂髫童子行于闹市,自然没有人望而生畏,如是这童子家世显赫却又另当别论。秀衣和尚这一问旨在彻底打消众人觊觎的念头。
    陆一白冲着秀衣和尚一拱手,说道:“秀衣和尚颖悟绝人,小可佩服。在下恩师独手丐。”
    独手丐在杀手阁的杀手榜上排名第十,这件事情没有人不知道。
    “啊?独手丐竟然没死么?”
    “原来他真是杀手阁的传人,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
    “除了当年的杀手阁,实难想到还有谁能够杀死丘聚啊。”
    ……
    这时,再没有人敢小瞧陆一白。
    丁八爷道:“既然这位小兄弟是杀手阁的传人,丘聚之死定然毫无疑问。马世雄马老爷之死定然也另有隐情。既然这位小兄弟不便明说,理当让泰山公断。不知道七夫人意下如何?”
    杀手阁在十几年前如神一般地存在,杀手阁每一次杀人必定有人买凶才会出手,这个道理七夫人也很明白,只好说道:“既然有泰山出面,妾身还有什么好说的。只盼陆公子能够将买凶之人相告,小女子必定感恩戴德。”
    七夫人的人收了兵刃,屋内立刻没有了弩张剑拔的紧张气氛。
    丁八爷道:“那好,咱们今日在此休息一晚,天一亮就奔三公庙。”
    眼下已经过了午夜,而众人的肚子还没有填饱。立刻有人找来店小二,重新收拾了一下屋内的桌椅板凳,又让厨房生火做饭。不一会,各种菜肴都摆了上来,成坛的美酒也都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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