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用不完的安全套,安格斯一有空就拉着郗良夜夜笙歌,昼间再赖个床,郗良就没精力想出门的事情了。她住得偏远,骑自行车出门也得腿力,但安格斯一直让她自己动,她的一双腿因此酸疼。
    安格斯一点愧疚心都没有,在她抱怨时,他理直气壮说:“家里又不是没有酒,为什么非要去外面喝?外面的香?小心别人给你下药。”
    郗良不相信别人和他一样心思阴暗,对此嗤之以鼻。
    “西莉斯特?”
    隔了好久好久,郗良终于重新光临莱利酒吧,冬天的寒风随着她飘进酒吧里,陪她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
    点了一打啤酒,郗良坐在久违的卡座上,望一眼落地窗外人烟稀少的街道,摊开在半路上买来的报纸。头版不是康里·佐-法兰杰斯,是总统竞选结果。
    随意地翻了翻报纸,她看见一桩凶杀案的报道,被杀害的是个女人,黑发,头发被剃光,死于暴力殴打,面目全非。
    “这是在纽约的第二个。”送酒来的男人看见她的报纸,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郗良愣了一下,再看报纸上的内容,他们怀疑这是连环杀人案,第一个案子发生在纽约,就在年初,凶手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一个黑发女子,四个月后,俄亥俄州也发生了类似作案手法的案子,之后便是几天前,一具头发被剃光的无名女尸被发现。此时凶手也许回到纽约,也许回到俄亥俄州,也许准备到其他州继续作案。
    “那个疯子专杀黑头发的,你最好小心点。”
    郗良听不懂,抓起自己散落在胸前的乌黑发丝问:“你是说我会被杀死?”
    “他杀黑头发的女人。你是黑头发吗?是。你是女人吗?是。所以……”
    “为什么他要杀黑头发的女人?”
    男人错愕一瞬,耸耸肩道:“我要是知道,我现在就去警局领钱了。你没出现的时候,这里的人都以为死的是你。”
    “为什么?”郗良好奇地问。
    “因为你是黑头发,是女人,而且你还行踪不定,神秘得很。”
    男人笑着,说着说着就在郗良对面坐下,坐在几张桌子外的比尔警觉地蹙起眉头,嗅到一丝不妙的预感。
    男人胡子拉碴,笑得很淫荡,眼神透出一股饥渴,一看就是想把眼前的女孩拉上床的浪荡子。
    比尔也算酒吧的常客,酒吧里的人底子都摸清了,好比这个想勾引郗良的男人,就是吃喝嫖赌样样精,还飞叶子,经常勾搭些无知又叛逆的女孩在后巷的破车里干得热火朝天。
    这样一个东西给郗良端酒,比尔都嫌脏了郗良花钱买的酒,更别说他居然还想朝她下手,一时之间,比尔一心在想怎么弄死他。
    “你是学生?还是……”
    “还是什么?”郗良问。
    “还是……”直白的妓女一词对着这张可爱又干净的脸说不出口,男人想着,“我记得你是订婚了?结婚了吗?”
    “没有。”
    “还没有?我能问为什么?”
    “你是说我的未婚夫?”郗良言简意赅道,“他死了。”
    “我很遗憾。”男人压根掩藏不住内心的狂喜,脸上的表情和说出口的话截然相反,他心虚地用别的话来掩盖,“真是可笑,你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未婚夫呢?”
    未婚夫是被自己杀死的,郗良当然不会和他说,说出自己杀人的事,她就会被抓进监狱,会死,因为杀人偿命,许多年前她就该偿命了。
    “我也觉得可笑。”
    郗良露出天真无邪的笑漪,在旁人看来,却像一个痛失未婚夫的小寡妇在强颜欢笑——她在笑,是要用笑容掩盖心里的悲伤。
    可怜的姑娘,她还年轻,她需要新的男人给予可靠的胸膛。
    比尔眼看着两人都在笑,满面愁容。酒吧里唯一算得上正直的人——老板史密斯今天不在,他不在,心思不正的的东西心思就彻底歪了。
    在他坐不住时,酒吧里唯一的中年女服务员从后厨出来,眼色极好,一眼正见郗良,跟见了女儿的老母亲似的凑了过去。
    多了一个人说话,男人自知暂时没机会,起身到吧台边去。尽管如此,比尔还是不能放心,这个中年女人比任何人都能轻易博得郗良的信任,如果让她们聊得深,郗良的遭遇被聊出来,那可是件麻烦。
    他静心盯着中年女人的唇形。
    一番嘘寒问暖后,她问郗良,“你和他聊得怎么样?”
    郗良摇摇头,“我不知道。”
    声音软糯的一句不知道,就是无知少女被当成猎物的开始。
    中年女人以一副毫不意外、完全掌握的样子叮嘱道:“下次再有人这么问你,特别是男人这么问,或者问你觉得他怎么样,姑娘,你随便怎么说都好,就是不要说不知道,那会让人觉得你很好欺负。”
    郗良一眨眼,来了精神般,“说不知道就是好欺负?”
    “当然,特别是和男人说话的时候,像你刚才这样娇滴滴说不知道和他聊得怎么样,上帝作证,男人会立刻就觉得你对他有意思,你会惹上很多麻烦,明白吗?”
    “我应该怎么说?”
    “你应该果断点、干脆点,说:‘还能聊得怎么样?和男人聊天不如看母猪下崽!’”
    不如看母猪下崽——比尔不禁怀疑自己的唇语退步了。
    郗良呵呵傻笑,女人直白说:“你还年轻,漂亮,总之记住,别轻易在男人面前露怯,也别和随便什么男人约会,像狄克,刚才坐在你面前的,他只想上你。如果把你搞大肚子,他可不会负责,就算他负责,当他的妻子还不如……不如去死,因为以后你不只得养活自己,养活孩子,还得养活他。”
    郗良笑不出来了,“我只想养活我自己就好。”
    “那你还算是个聪明的姑娘。”女人笑道,“记得,别和他走得太近,上个月才有一个姑娘来找他,她已经怀孕,不过他不认,还说也许是哪个野男人的种,让她去找别的男人。”
    比尔额角一颗冷汗缓缓坠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好在,郗良有些傻了一样,干巴巴吞咽一口,没有说出自己孩子都生了的事。
    不过,郗良问道:“为什么他们不戴……那种套子?”
    “噢,你在开玩笑吗?男人怎么可能会戴套?会怀孕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只会顾着自己爽,才不会管女人死活。”
    比尔心想,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像他们这帮人,就是会戴套的,因为这是哈特利医生的教诲。只是世事不能永远滴水不漏,安格斯看上郗良后,他居然没有戴套,把郗良搞大了肚子。谁也不敢去问安格斯,上她之时为什么不记起来哈特利医生的教诲。现今事情过去,郗良生出来的孩子可爱得让人忘记他来得有多突然。
    中年女人毫不藏私地教导了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小姑娘几句后就去工作了。郗良偏过脸,目光追着先前与她说话的男人去,他也看了过来,冲她笑了笑。
    顷刻间,郗良仿佛看明白了。
    喝完一打啤酒,郗良走出酒吧,打算去餐厅吃点肉,再去电影院看电影。比尔走在她身后。牵自行车时,她被人叫住。
    “西莉!”
    郗良循声回头,服务员狄克跑了过来。
    “……你要走了?”
    “有什么事吗?”郗良一眨眼,温柔问。
    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电流自这双漂亮的黑眼睛里射了出来,被击中的人四肢百骸都酥了。
    “噢……”狄克痴迷道,“我就是想问你,你明天还来吗?”
    郗良微微沉思,狄克语无伦次道:“你总是没有到这里来,我们还以为你搬家了……唔,我们都还挺想念你的……不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才来……”
    “你想念我?”
    “噢……”狄克深吸一口气,耸耸肩道,“每个人都想念你,当然我也……不例外。”
    郗良上下瞥了他一眼,笑得甜甜地眯起眼睛,“我明天会来的。”
    “噢,真的?那……明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好啊。”
    比尔听得一头雾水,郗良竟然答应和一个陌生男人约会——她的样子看起来完全知道这是约会,她笑得很甜蜜。
    怎么会这样?有安格斯在前,还有那个好心的中年女人才刚提醒过她,她明明知道男人会对她做什么,明明知道前面是个坑,她还要往里面跳。
    郗良骑着自行车走了,狄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笑着转身进酒吧。
    比尔直到坐进车里都无法平静,他该解决了这个觊觎郗良的男人,但与此同时,他想知道郗良要什么。
    准备开车离开时,比尔忽然发现,郗良走的方向是回去的方向,不是还要去哪里瞎逛的方向。
    绕了一大圈回到房子里,比尔进门便问:“她是回家了吗?”
    爱德华点点头,“她到家了。她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郗良很久没出门,他们都理所当然觉得她会像脱缰野马一样在外面逛上一整天,天黑才回家。
    比尔直奔二楼的书房,在监视器里找到郗良的身影,将其放大,她正蹲在厨房里,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在研磨。
    爱德华凑过来看,“她在干什么?”
    “磨刀……”比尔心下骇然。
    “她磨刀做什么?”爱德华天真地问。
    这一天晚上,用完餐,洗完澡,郗良躺在床上,对着关上门的安格斯说:“今天你不能碰我。”
    安格斯默默看了她一眼。
    这几日忙了些,他都是早出晚归,因此只是抱着她静静睡上几个小时。
    显然,郗良已经养足精神。
    比尔说她明天要去杀人。
    她也是挺忙的。
    荤素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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