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生当场吓晕了。杨雁回嗤笑:“没出息,早知如此,当初就别作恶!”
    她心说,杜甘氏定然不忍心丈夫和儿子被用刑。真这么全套刑罚施展下来,两个人身体弱一点,便是当场不死,过不了几日也会死。她哪怕倾家荡产也会凑齐赎罪例钞的。
    不过没关系,杨家还可以再告。上次投毒的事,她们还没告呢!她倒要看看杜家能凑几次钱!
    果然,就听杜甘氏道:“县老爷一向厚爱子民,还望大人宽限几日再行刑,容民妇凑齐赎罪例钞,免去犬子皮肉之苦。”
    穆知县立刻表现出清正严明不贪爱钱财的正义面孔来,惊堂木一拍:“杜丰收、杜清生,罪大恶极,不容赎罪。杨闵氏、崔三无罪,当堂释放!”
    这下杜丰收和杜甘氏也晕过去了。
    至于杨莺,穆知县还是有良心的,再没提过这小女孩了。这要感谢高主簿。杨鸿是请了高主簿帮忙的。
    杜清芬和杜清芳见状,忙走向大堂。
    杨家兄妹和庄氏夫妇、闵大舅夫妻,一起拥了闵氏出来。闵氏面上的喜色转瞬即逝——不知家中的丈夫怎样了。家里只有庄秀云和于妈妈、何嫂在照看杨崎。因担忧杨崎,他们并无甚心情看皂隶如何行刑。
    杜氏姐妹与杨雁回擦肩而过时,那眼神又气又恨,仿佛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杨雁回。
    杜清芬咬牙低声道:“杨雁回,你拿走的东西,最好快些交出来。”
    杨雁回怔住了,她拿什么了?!
    ☆、第115章 告忤逆杨莺祸临头
    崔三被关了一夜,着实吃了些苦头,杨鸿先租了车,送了他家去,这才和闵氏等人另上了自家的骡车回去。
    闵氏道:“那些天杀的狗才,平白把人害成这样,回头咱们多给崔家送些吃穿用物和银子。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日后这主仆是做不成了,总要好聚好散才是。”
    杨鸿道:“这事交给儿子去办,娘回去后需好生歇着。”
    闵氏又道:“我昨夜被收监后,一点儿没受罪。那官媒单给我一间屋子,清清静静的,且是干净,说是高主簿嘱托她要好生照料。咱们这回还需多谢高主簿。”
    闵大舅道:“这个你不用记挂着,我离着高主簿还近些,回头我给高家送去些银子和尺头,你先顾好家里和孩子。”
    一行人一路回去时,又是唏嘘闵氏平白经历的这场冤屈,又是奇怪那杜甘氏为何要临阵倒戈,出卖自己夫君。
    杨鸿问雁回,那杜家的女儿在她耳畔说了什么,雁回也是不明所以。谁知道那杜清芬跟她要什么东西呢。她可没拿过杜家一针一线!
    一干人等才到了杨家街门前,忽见里头出来个身着广袖月白绸道袍,头戴九华巾,年方四十,清癯瘦削,眉长目朗的中年男子。那人穿着打扮虽无甚出奇,却偏偏一派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
    眼看着自家门里出来这么个陌生男人,杨家一干人等都怔了一怔。
    庄秀云随后便从门里也出来了,见了雁回等人,忙叫说:“雁回,快来拜见恩公,杨大叔方才眼见得不好,这位高人几针下去,将杨大叔医好了。”
    杨家一干人等忙上前拜谢恩公,那位高人上前虚托了他们起身,这才道:“我久未行医,今日行经此地,听闻此宅有性命垂危之人,这也是一场缘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言罢,飘然而去。
    杨雁回等人看得呆呆的,这来去匆匆,好似神仙一样的人物,到底是哪个?
    一行人一边往家里去,一边听庄秀云说了事情始末。原来是杨崎昏迷中忽然又发作,疼了一番后,虽安静下来,却只剩了半口气吊着,还未死罢了。
    家中请的大夫施救后也不见好转,庄秀云便想再去镇上请一个大夫来,正好就有这么一个人进来讨水喝。见庄秀云神色焦虑,便问何事,庄秀云只道:“我家里有病人,要去请大夫,你自去那边舀水喝罢。”还指了指灶间里的水瓮。
    谁知那人却道:“我也略通歧黄之术,不若让我看一眼病人。”
    庄秀云心说,杨大叔的情况已是糟透了,让他看一眼,也不会更坏了。谁知这人诊治过后竟扬言说,只要他动动针,包管杨大叔不再发作,明日便能醒转。
    庄秀云等人虽不懂医术,守在家里的老大夫却是懂行的,端看此人施针便已开始称奇。待对方施针完毕,他已恨不能要拜师了。
    那高人一番针灸后,杨崎果然安静下来,呼吸虽弱,但平稳不少,额上也细细出了一层汗。
    那高人留了两张方子,一张是近十日服用,祛毒救命。另一张是调理身子的,还说日后杨崎能起身了,需每日服用一碗汤药,以前的方子便可停了。
    一干人等闻言,忙让秀云拿了药方来,仔细瞧那方子,却见上头的药物也无甚稀奇,只是那老大夫琢磨了一番后,似有茅塞顿开之态,连赞这方子开得妙,说:“照方服用,日久天长,兴许真有奇效。”
    众人闻言,皆是喜上眉梢。
    闵氏坐在炕头前,对仍在昏迷中的丈夫叹道:“今日连番遇到奇人奇事,咱们家也真是福大命大,这样的关头,竟然平平稳稳就过了关。你也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原本杨雁回是极发愁的。闵氏随皂隶去时,已是夜禁时分,什么秦太太、萧夫人,她统统求不上。案子开审,才是天刚亮,也是来不及进城。不想后面竟有那遭变故。
    而杨崎原本已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不想忽然遇见个无名高人,将他拉了回来。
    这半天的工夫,杨家好似有天神暗中相助,有惊无险过了难关。
    众人不敢打扰杨崎休息,很快便又从里头出来,在堂屋坐了,只闵氏与何嫂子留下来照看杨崎。
    杨雁回将公堂上的奇事说了,又对庄秀云道:“那杜妈在公堂上口口声声提什么罗氏,只怕是思量着穆知县以为她背后有人撑腰,便会从轻发落,她再拿出些赎罪例钞来,她男人和儿子也不会受什么大罪。殊不知审案审出这种事,穆知县只怕恨死那两口子了。我现在只是奇怪,那杜妈为何忽然在公堂上说了那么些话。”
    这倒真是一桩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奇事,庄秀云等人闻言,也是稀奇的不行。
    杨雁回又问秋吟:“怎么不见小莺?”
    杨莺做了这种事,杨鸿便没叫杨莺回自家去,夜里是让她宿在杨雁回屋里的。两个女孩儿昨夜睡觉,虽谁也未曾吭声,也未睁眼,实则谁也没有真的睡着。
    秋吟道:“莺姑娘一直躲在屋里没出来,整个人就是呆呆的,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杨鸿兄妹闻言,便起身进了杨雁回屋里去瞧杨莺,眼见得杨莺只是呆呆坐着,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才放心了些,只是上前叫了几声后,杨莺却是一声也不言语,仿佛傻了一般。杨鸿温言劝了她几句,杨莺却仍是没有一丝丝响动。
    杨鸿便出去吩咐秋吟只管在房里陪着杨莺,不许杨莺离了她眼皮子。
    众人正说着这两日来那乱糟糟的事,忽有个小厮上门来了,说是高主簿打发来送信的。闵氏闻听高主簿打发人来,忙来到堂屋听是什么事。
    杨鸿忙将人请进来,那小厮却是说,那杨岳夫妇吃了女儿的大亏,气得了不得,杨岳撺掇了周氏告女儿忤逆,周氏已同意了。高主簿特差他来送个信,好叫杨老爷一家早作应对。
    杨鸿赏了小厮几百个钱,叫他回去复命,说待这几日忙过了,再去谢高主簿。
    闵氏早已气坏了,怒道:“岂有此理,他们这分明是自己要死还得拉上女儿垫背!”
    庄秀云道:“这可怎么是好呢?小莺当众指证父母,这忤逆之罪岂不是一告一个准?早知如此,我何必逼她说那番话出来?”
    庄山和对女儿道:“你做的没错。那对狗夫妻敢这么放肆,想来不过是思量着小莺素来怯懦,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言语。谁知道你二叔怎么就没吃完了那包子,小莺又真的说出那番话来。让小莺和那两口子绝了关系,我看到也不错。既不想好好待人家,当初何苦生出来。把好好的人,作践的比畜生还不如。”
    庄秀云只是叹气,道:“如今还是得想法子保住小莺的性命。”
    杨鸿听到此处,方道:“我去找大哥,若他能给小莺求情,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他说的大哥,自然是大堂哥杨鸣了。
    杨雁回道:“杨鸣这会只怕也恨死小莺了,他能帮忙?”
    杨鸿没回话,径自转身去了。杨鹤呆呆站了片刻,也跟了他一道去了。
    杨雁回才不想去见杨鸣,便只回去仍旧照看爹。
    这边还没个消停,那边鱼塘里又来个雇工,说是育婴堂的孩子今儿来买鱼,因路上听闻杨老爷身体欠安,杨太太又吃了屈官司,便说,若杨老爷这边有什么急用的药材,只管问他们要,又说,便是还有其他事体,只要能帮上忙的,他们一定帮。最后仍旧送了一只小小的草船来,说是什么福船,吊在窗檐下,什么晦气都送走了,单迎来福气。
    闵氏听了,面上终于有了一些笑意,道:“难为那些孩子有心了,老爷这边需要服的汤药,到没什么稀奇的,寻常药店里都是有的。”
    待雇工走了,她又对众人道:“那些孩子平日里挖的药材,也都是些常用的。若咱们真需要什么稀罕的药材,他们又如何拿得出来呢?只这份心倒是极好。也是怪事,我们与他们也没什么渊源,不过是去年叫鸿儿跟着他爹,往育婴堂送了一回吃的。他们到是怪惦记我们的。”
    杨雁回听了却知道又是俞谨白在弄神弄鬼。她心说,莫非这小子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不成?可他本事再大,还能逼得杜家人老老实实招供不成?可若不是他,又是哪个在背后帮了杨家?想到这里,她便一刻也坐不住了,先将草船吊在窗檐下,又对闵氏道:“娘,我心里头放心不下,我也跟着瞧瞧大哥二哥去。”
    言罢,便也出了街门,到外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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