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同意了,左母就走回包厢,一脸的胸有成竹,落座。
    左蔚在顾熙的旁边位置坐下,包厢很大,空调开着,左蔚双腿交叠,朝转头看他的顾熙笑了笑,点了支烟。
    菜都上来,刚吃了没几口,左母就说,“既然家长都见了,我对你们家顾熙也挺满意,就谈谈他们怎么定下来吧。”
    这话左母是对董雅说的。
    顾熙听着这话,再看左蔚的表情,就明白,左蔚说服了他母亲。
    董雅回了左母一句,“我对你们家左蔚也还算满意……”
    ‘也还算……’这三个字,刺激的左母神经不轻,又说不了什么。
    这‘也还算……’三个字,董雅用的太狠了,就像一股巧劲儿一样给使了出来。
    董雅没管左母脸色好看不好看,不服气地在心里对左母说,对我们家熙熙‘挺满意’,这话听在我这当妈的心里也不舒服。既然都决定同意俩孩子在一起了,说一句‘非常满意’的漂亮话,是能闪了舌头还是磕了牙?
    对于左母和董雅这暗战,桌子上的另外三个人皆是不插言,装作听不懂,都陪着笑,让气氛出于快接着愉快地谈下去的状态。
    左母见儿子在等她的下话,忍下了这
    股气说,“亲家满意就好,我们阿蔚和熙熙也认识一年多了,不短了。我们这边家里最近刚有完白事,咱们尊重一下去世的老人,短时间内先别给她们办婚礼,但这婚,就先订了吧。”
    订婚?
    董雅没说话,微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一会儿才说话,“亲家母还挺封建迷信的。现在的年轻人……都突破传统,新事新办了啊……”
    “是啊,他们年轻人这样不懂事儿,不是还有咱们老人活着给把关吗!”左母一句话说的有点不客气,迁就女方的话中带了点刺儿。
    顾熙心上一紧,一个不让一个,左蔚吸了一口烟,手从桌下伸向顾熙,捏住她冰凉的手指尖在手掌心中,让她别担心,没事。
    左父这个时候吭了一声,“咳——!”看了一眼左母,又抬头对董雅说。“亲家母,过去我们左家的规矩,是白事后要给老人尽孝三年再办喜事。现在时代也在变,规矩也得变一变。就三个月后……亲家母看怎么样?”
    左父这是在打圆场,董雅不是特别不讲理的人,只是觉得等三年,是不是太长了点儿?而左母提起白事守孝,只是想为儿子遮掩遮掩,现在婚礼是肯定办不了,被林家知道,闹起来,那还了得?
    左母听了左父这话,本有点生气,胳膊肘往外拐,后一想这也是个办法,如果三个月后,情况还是不允许结婚,就再想想办法,三个月后是过年,天冷,怎么也得等正式春天了再办婚礼。
    所以左母想通了,点头,“我是左家儿媳妇,也得听阿蔚他爸的,去世的老太太,阿蔚他奶奶,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老人。”
    日子近了,董雅满意了。
    是着急嫁女儿,要么这对象别谈,谈了,就不能这么耗着,董雅是听不得见不得邻居见着她就问,‘你女儿多大?’董雅说‘27.’人一准儿就问,‘结婚没有?有没有对象?’说没有,人说‘有好的给你家女儿介绍。’像施舍的语气。要说有,人一准儿接着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干哪一行的?’
    董雅记不得自己多少次为难没法说!能到处说自己闺女的对象是叫‘左蔚’吗?别人先看你是神经病!怎么没说是皇上呢!
    真不敢说,怕说了,以后顾熙和左蔚没成,落下一个给人指指点点的话题,说她家女儿给人当小三儿,被那个大企业家甩了,玩腻了不要了。
    三个月,董雅有了盼头。
    谈到这儿,左蔚突然开腔了,“我想和熙熙先领证,婚礼推迟我没有意见。”
    这样的求婚,算有诚意了吗?
    左蔚这迫不及待的态度,表达给三位老人,让自己的父母知道,一直都是他主动,他迫切,免去了回头父母以为是顾熙在他面前吹了枕边风。
    顾熙也惊讶,这是左蔚事先没跟她商量的。
    左母看向顾熙,见顾熙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算是彻底心服了,自己的儿子中了顾熙的毒了,这么着急结婚,能同居就先同着不是挺好,着急负责干什么。
    以董雅的性格,顾熙若说和左蔚很早以前就领证了,那一定是轻则骂顾熙一顿,重则,就会受不了女儿不经过她同意先斩后奏,心脏病都容易发作。
    所以左蔚想趁着这个机会自然地请求说出,若董雅当场点头同意,一个星期之内,他就可以和顾熙把登记这件事搞定,或者明天就可以立刻去办。
    证件已经在手,只要董雅点头。
    “阿蔚还着急了!我们熙熙长这么大,一直是规规矩矩的。先领证就先领证!我这当妈的不能拦着这事儿!”董雅抢在左母表态之前表态,生怕左母再煞风景的说出来一句别的。
    董雅同意,且这是左蔚提出来的,左母和左父除了同意没余地了。
    事情谈好,吃饭的期间,两方家长说起儿女小时候的事,除了顾熙和左蔚,没有别的话题。
    顾熙这个儿媳妇,是左蔚自己挑完带到父母面前的,所以左母,对顾熙小时候的事情可没那么太感兴趣,左耳听右耳出,只过滤了重要的,品了品顾熙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而董雅,看重的是左蔚处事,家庭,仪表,对左蔚小时候的事就算感兴趣一点儿,也觉得从左母说出来,那是相当没滋味儿了,也是过滤了别的,品了品左蔚的为人。
    说到左蔚少年时,左母脸上都是笑容,对董雅和顾熙说,“我们阿蔚17岁
    那年,追他的女生可多了,本班级里的,别的班级的,同校的,别的校的。”
    “还怪多的。”董雅说。
    左母继续说,“我跟他说过,妈不管你谈恋爱,早恋也没什么,咱们是男孩子……17岁找个女生照顾他吃午饭啊,运动后累了给递一瓶冰的矿泉水啊,这多好。”
    这些事都过去了,董雅没在意,老人也不懂他们年轻人到底都是怎么个生活模式。顾熙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17,17就被女生围上,还那么多,各种班级各种学校的,顾熙用筷子戳着一粒米,心里问候了左蔚,你还够百搭的!17岁,男的女的都喜欢你!岂止百搭,还男女混搭!
    第一次会两个亲家,等于是第一次正式会亲家。董雅能让自己占了下风吗,家里条件不如左家,但是,气势要有,起码以后这个婆婆欺负儿媳的时候,第一件事得想起这个儿媳有个不好惹的妈!想起来不至于吓一哆嗦,也得知道对待儿媳有个分寸!
    左蔚见董雅又要说,这比下去还能有结果?谁占了上风都不好!受害者是他和顾熙,如果真是哪一句话点着了火,返回不让他和顾熙登记注册,那就功亏一篑了。
    “爸,妈,阿姨……我那边在研究一套房子,想听听熙熙的意见,我们……先走?”左蔚从容地说,样子让人看着就是成熟的踏实,严肃中有因在场人都是亲人的温柔。
    “房子?”董雅一下子反应过来,要结婚了当然得研究房子,忙说,“快去快去,别管我们,等会儿我自己叫车走就行……”
    董雅对于左蔚和顾熙婚后在外面住,哪能有意见?左蔚有父母,再怎么养老人也养不到她这个丈母娘这儿!自己女儿跟左蔚出去单住,不跟公公婆婆在一起,董雅就偷着乐了!
    左蔚起身,牵起顾熙的手,对董雅说,“怎么能让您打车走,已经安排了车,就在楼下。”
    “好好好,怎么都好。”董雅推着顾熙,让顾熙赶紧跟左蔚走。
    左蔚凡事准备的周到,避免了很多问题,如果他不准备车,董雅自己叫车走,左父左母开车走,董雅的要强性格,心里会不舒服。
    左蔚带顾熙去了海边,一望无际的大海那边,是另一个璀璨的城市,他在那里对她表明心意,此生此世忘不了。
    车停下,顾熙望着海那边的城市灯火,好像那灯火已跳跃进她的眼睛里,她双手撑在嘴边,朝大海喊,“左蔚,我已经合法已经认定即将公开在我母亲面前的丈夫——”用力喊完,她眼里已有泪光,怔怔地,在嗓子里无声地对黑夜里的大海低语,“我们可以,喘一口气了……”
    这天晚上,左蔚留她到半夜,身体一样难掩兴奋,凌晨一点,他送顾熙回家。
    董雅没说什么,都要结婚了,还管什么。
    次日中午,顾熙和左蔚约在一起吃午餐,董雅打来电话,问顾熙,“结婚证领完了吗?”
    “刚领完了,正要打电话说呢。”顾熙开心,不觉得这是什么谎话,所以说的还算有些自然。
    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顾熙带回去了自己的那份结婚证。
    她拿出来结婚证进家门的时候,是忐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的,董雅在做晚饭,在厨房忙着,顾熙换鞋换的很慢,见董雅在淘米,手上都是水,就站在厨房门口举着结婚证说,“妈……再也不用担心左蔚对我是玩玩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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