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太极殿上,拓拔焘对陈建道:“最近平城怎么样了?”
    陈建道:“平城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西域流民无恶不作,肆意妄为,平城之内人人自危。”
    拓拔焘道:“可恶,这些流民也太无法无天了。廷尉府没人管吗?”
    陈建道:“廷尉府的牢里已经关满了罪犯,早已挤不下了。”
    拓跋焘道:“晃儿没有派兵严加看管吗?”
    陈建道:“太子殿下确实派人看管了,但太子殿下对这些流民礼遇有加,给予他们很多特权。若流民劫掠平城百姓,官兵们只是和稀泥,并不严肃处理,而如果平城百姓滋扰流民,官兵则会严惩平城百姓。”
    拓跋焘道:“这个晃儿,中原好的风俗没学到,这种尊外贱内的肮脏嘴脸,倒是学的十足。马上传令太子,让其严加管治,不得有丝毫纵容。”
    陈建领命道:“卑职领命。”说完之后,本想继续言语,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拓跋焘见其欲言又止,便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尽管说吧。”
    陈建道:“禀陛下,适才街道曾发生一争斗,已传遍整个平城。”
    拓跋焘道:“什么争斗?”
    陈建道:“高将军、段将军二人和两名江湖侠客发生了争执,起因是一流民奸淫了一名女童。那两名侠客执意杀死那流民,而高将军与段将军均认为该依法处理,结果那两名侠客不顾高将军与段将军的反对,当场将流民格杀,而那名女童与其爷爷也因流民而死,杀死那名流民的侠客则被捕入狱。此事在平城之内迅速传播开来,虽然那个流民最终被杀,但高将军和段将军的做法等于告诉众人,奸淫幼女,罪不至死。对于那些流民来说,既然罪不至死,那又有何惧?此事在平城扩散后,全部流民更加肆无忌惮。”
    拓跋焘道:“将那名侠客关押入狱的,可是长孙司空?”
    陈建道:“正是。”
    拓跋焘道:“他此举虽是依法处置,但所带来的影响极为恶劣。长孙司空给他定的何罪?”
    陈建道:“死罪。”
    拓跋焘道:“死罪?”
    陈建道:“恃武行凶加上通敌卖国,两罪并处。”说完,便将赵谦襄助陇西李氏一事禀明。
    拓跋焘道:“伊吾城之战朕早已听闻,据说那名侠客因以一己之力打退五千鼠王国大军,被江湖人称为‘千军万马避青衫’,若其能被我所用,倒不失为一良将。”
    陈建道:“那是否要赦免他的罪行?”
    拓跋焘道:“不急。”他略一思索,道:“现在崔司徒如何?”
    陈建道:“他已被太子殿下困在司徒府,不得外出。”
    拓跋焘道:“此刻众多大臣联名上书,让朕将崔司徒处斩,以慰皇弟在天之灵。现在看来,崔司徒平日里得罪不少人啊。”
    陈建道:“崔司徒清高桀骜,自然容易得罪他人。听闻最近有数批刺客闯入司徒府刺杀崔司徒,负责看守司徒府的慕容将军却矢口否认,说无人擅闯司徒府。”
    拓跋焘道:“你可有查过这个慕容昂?”
    陈建道:“卑职已命人查探,经暗探来报,最近慕容昂与新兴王来往颇多。”
    拓跋焘道:“俊儿之母之死,那是其咎由自取,但也和崔浩脱不了干系,他派人刺杀崔司徒,也是正常。你派人暗中保护,不可让司徒府有丝毫损失。”
    陈建道:“卑职领命。”
    拓跋焘道:“朕胞弟之死,是否查明?”
    陈建道:“依照当时的情形,推测有人首先利用某种手段转移其注意力,然后利用翰墨门的佩剑将其刺杀。”
    拓跋焘道:“正面挥动三尺青锋,没有偷袭的效果,足够让他人有所反应。若真想刺杀,应于背后偷袭,或者使用匕首一类的袖珍兵刃。而杀手使用翰墨门的佩剑,显然是故意栽赃。”
    陈建道:“卑职仔细查探永昌王的尸体,发现其右手中指微微发胀,推测在濒死之际,应该曾使出裂碑指。”
    拓跋焘道:“以朕胞弟的身手,即使在生命垂危之际还手,也不会失手。那么只要查出谁身上有裂碑指的伤势,便能找到凶手。你命令九州暗卫出手,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
    陈建道:“陛下令九州暗卫出手,是不是担心刺杀之人的真正目的在于九州暗卫?”
    拓跋焘道:“九州卫分为九州明卫和九州暗卫,知道九州暗卫存在的,除了属于九州暗卫的那九名高手之外,只有五人。其中,永昌王已经薨逝,现在只剩下四人,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便只剩下乐平王与乐安王。若刺客的目的在于铲除九州暗卫中的异己,那么他们所图,便是整个皇权。”
    陈建道:“您是说,刺客此时刺杀永昌王,与永昌王最近和崔司徒来往颇繁无关,只是利用此次机会,掩盖其真实目的。”
    拓跋焘道:“严密监视朝中可疑官员,尤其是鲜卑各部。”
    陈建道:“卑职领命。”
    廷尉府内,拓跋晃对长孙道空道:“长孙司空,我此次前来,是想向您举报几名枉顾朝廷律法、当街行凶之人。”
    长孙道生道:“不知太子殿下想要举报何人?”
    拓跋晃道:“木铎、游彬、郗标、闵湛四人。他们当街屠杀西域流民,无视朝廷律法、践踏中原礼仪,理应严惩。”
    长孙道生道:“太子殿下可有证据?”
    拓跋晃对身边的段风示意,段风冲门外喝道:“进来。”
    一群人进入,当先十余人抬了几具尸体,放在堂内,后面又跟着十余人,从其衣着长相可以判断,这些人半数是平城百姓,半数是西域流民。
    拓跋晃道:“这几具尸体便是木铎、游彬、郗标、闵湛所杀,他们所杀之人,远不止这些,我无法将那些尸体尽数抬到此处,便只抬了数具。不过充作证据,已经足够。而后面这些人,都曾亲眼见到木铎等人当街杀人,长孙司空可派人询问。”
    长孙道生对长孙抗道:“将这些证人带往不同之处,分派不同之人询问。”
    长孙抗点头,依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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