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雨雾染湿,雨伞撑开一方温存的小天地,许皓月被陆成舟揽在怀里,带回了家中。
    一进门,灯都来不及开,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脚步跌跌撞撞,摔进了沙发里。
    黑暗中,许皓月脑子里蓦地闪过一张狞笑的脸。
    心头的燥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她后背僵直,挣扎着推开了陆成舟。
    “唔,我不想……”她无力嘤咛。
    陆成舟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抗拒,手上力道慢慢松开,撑在她的两侧,用身体构筑一个坚实的壁垒。
    许皓月看到他的瞳仁在黑暗中发亮,静静注视着自己。
    “我还是有点怕。”她带着歉意解释,“一闭眼就会想到那片竹林,一想到差点被那个老头那个,我就浑身紧张,没办法放松下来……我也不想这样,可能有心理阴影了。”
    顿了顿,她苦恼地说:“完了,我不会是性.冷.淡了吧?不行不行,为了以后的幸福,我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两人静默片刻。
    陆成舟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从沙发上起身,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一一打开所有的灯。
    清冷的白光洒下,黑暗瞬间被驱散,房子从里到外都是亮堂堂的。
    陆成舟回到沙发上,再次俯下身,双臂罩住许皓月,距离拉近,鼻尖几乎与她相触。
    他的声线带一丝冷感:“现在还怕吗?”
    许皓月仰头看着他如浓墨般的眼眸,里头映出两个小小的她。
    “不怕了。”她抿了抿唇,视线转向他身后那盏明晃晃的灯,微微眯起了眼,“但是开着灯……怪不好意思。”
    陆成舟弯唇,勾起一抹微妙的得意。
    “许老师也会害羞?”他挑了下眉,眼里带笑,“真是稀奇。”
    “哼!”许皓月瞪眼,佯装厉色,伸手就要去掐他。
    陆成舟狡黠一笑,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低下头,封住了她不安分的唇。
    酣战结束,许皓月去冲了个热水澡。
    她已经确定,自己不需要找心理医生。
    直面恐惧,身体力行,才是驱逐心魔的最好办法。
    当然,如果有个给力的搭档,还会事半功倍。
    钻进被窝里,许皓月懒洋洋地依偎在陆成舟的怀中,身周被他散发出来的热气裹挟,大脑放空,浑身温热,就像泡在浴缸里。
    除了舒坦,还多了一层安全感。
    因为泡在浴缸里,你要担心水会变冷,担心泡久了身体脱水,担心自己会不会睡迷糊了沉溺进去……可在他的怀里,这些问题统统不存在。
    就算整个世界天翻地覆、兵荒马乱,被窝里这个小小的世界,永远能给予她温暖与庇护。
    一只大手轻捋着她的头发,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等这些事结束,你就搬过来住。”
    这是要……同居吗?
    许皓月微微一怔,但没有太意外。
    也许,在潜意识里,她也对这样的生活期待已久。
    她思忖少刻,“我周末可以过来住,但平时,上山下山太麻烦了。”
    “以后我来接送。”陆成舟语气稀松平常,似乎根本没把这问题当一回事儿。
    许皓月微微仰头,只能看到他青色的下巴,视线往下,伴随着说话声,他的喉结轻轻颤动。
    “每隔半个月,我要去巡山,到时候你就住学校。等我巡山结束,就来接你回这里住。你把日程表给我,我负责接送你上下班。”
    原来他早已想好解决方案。
    许皓月心头一片温软。
    “好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漾着一丝丝甜意。
    陆成舟将她用力抱紧。
    一想到不久前她经历的那场噩梦,他心里就一阵后怕,心口揪痛得难受。若她真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暗暗发誓,要一辈子护她周全,不管是以恋人、朋友、还是陌生人的身份。
    --
    故事一旦开了个头,就像被人调了倍速,所有剧情汹涌而来,轰轰烈烈地朝着大结局奔去。
    幸好,是个he的结局。
    三天后,郑年的哥哥郑岩从榕城赶来,跟林天明见了一面,提取了他的毛发证物,送到省城的专业机构做了个亲缘鉴定。
    又过了一周,亲缘鉴定结果出来了,林天明和他,确有血缘关系。
    结果不言而喻——林天明是余芳源和郑年的孩子。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为之振奋。
    郑岩和余教授在镇上最好的酒店摆了一桌认亲酒,宴请了几位为林天明的事操心出力的人,其中就有许皓月和陆成舟。
    宴席上,他们宣布了两件事:一,将林天明改名为郑天明。二,未来,将由余教授夫妇将负责抚养郑天明,而郑岩会定期来探望这个亲侄子,并支付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一直到他成年。
    许皓月觉得,这个结局对林天明,不,是郑天明而言,简直不能再圆满了。
    他始终清清白白的,身上没有流淌着林家人罪恶的血,亲生父母都是温良和善的人。
    纵使成长过程中受过许多磨难,但他并没有长出一颗扭曲畸形的心。
    他单纯、热心、勇敢,是个很棒的小孩。
    许皓月看着被余教授抱在怀里的郑天明,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不舍。
    她注意到他理了短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收拾得干净体面,气色也红润了许多,偶尔眼神会瑟缩一下,露出一抹惶恐不安,但在长辈的安抚下,很快恢复如常。
    与许皓月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像是终于放心下来,嘴角恣意上扬,笑容纯真而舒展。
    许皓月也笑了。
    桌子底下,陆成舟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落泪了。
    她抹了抹眼角,转过头,冲陆成舟莞尔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她由衷地替郑天明高兴。
    郑天明……她在心里默默念着,郑天明,正天明,这名字改得真好。
    漫漫长夜终于结束,从此,这个孩子的世界天亮了。
    认亲酒结束后,余教授夫妇收拾好行李,准备带郑天明回榕城了,由郑岩开车送他们。
    几个小时后,郑天明将开始新的人生。
    他被安置在车座后排,坐在余教授夫妇中间。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对这两位亲切的老人已经建立了信任感,所以并未有丝毫怀疑。
    但车门关上那一瞬,他突然发现许皓月被关在车外,并未如他期待的那样,跟他一起坐上车。
    他整个人突然暴躁不安,纵身扑向车门,双手不停扒拉着,试图从敞开的车窗上方钻出去。
    余教授急忙抱住他的腰,一边用力压制住他,一边安抚道:“天明乖乖的,咱们先回家,以后邀请许老师到家里来玩,好不好?”
    郑天明怔怔地望着窗外,眼眶里盈满了泪。
    许皓月见状,鼻头一酸,俯身趴在车窗上,轻轻抚摸着郑天明的脸。
    “这个送给你。”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个半米高的玩偶。
    “你看,是孙悟空!”她炫耀地在郑天明眼前晃了晃,抓起玩偶的手臂,耀武扬威地挥了挥,“你不是最崇拜他了吗?”
    郑天明眼珠僵硬地转了下,视线移向这个精致的玩偶,孙悟空手里拿着金箍棒,昂首挺胸,顶天立地,俨然一个盖世英雄。
    他拼命强忍的泪,终于溢出眼眶,“啪嗒”一声落下,濡湿了玩偶。
    许皓月依旧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地说:“以后,孙悟空会替我保护你。”
    车窗慢慢上升,深色玻璃隔开了两束依依对望的目光。
    许皓月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她被陆成舟揽入怀中,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没过多久,一阵车辆行驶声传来,由远及近,轮胎与地面摩擦,车子缓缓停下。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陆成舟轻轻拍了拍许皓月的背,示意她抬头看看。
    许皓月在他衣服上蹭干了眼泪鼻涕,一抬眼,惊愕地发现,刚刚消失在视野中的小车,再度出现在眼前。
    车窗降下,露出余教授笑容满面的脸。
    “怎么了?”许皓月俯下身,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余教授欣喜地说:“许老师,你听。”
    他边说边拍了下郑天明。
    郑天明看着许皓月,吃力地咽了咽唾沫,嘴唇一张一翕,终于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三个字:“许、老、师。”
    这声音,低缓,笨拙,略显沙哑。
    可许皓月知道,这三个字,她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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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迟了,一个小短章,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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