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舒蔻回过神,听到杨护士正就她的问题,继续的往下说着:“对呀,你说的对。就是现在这个许先生的父亲。他亲手设计建造的这个房间。不过,后来又经过数次的改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另一个许先生,也就是他的儿子,之所以后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我们医院投入一大笔资金,说不定,就是听从了他父亲的想法和愿望吧!”
    不,不是的。
    许攸恒纯纯粹粹,只是为了他母亲,才会这样做的吧!
    舒蔻的脸部肌肉有点僵硬,那是一种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的尴尬与难受。
    许攸恒知道,这房间是他父亲的杰作吗?知道他父亲,其实并没他想像中的那样绝情,知道他父亲,其实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彻底的放弃他母亲吗?
    舒蔻的心情,错综复杂,难以言表。
    所以,她的脚步,在正式踏进母亲的病房里时,显得特别的沉重
    “嘘,轻点儿,”姓杨的护士回过头,冲她比了个手势,说,“你母亲睡着了,还没有醒呢。”
    什么?又睡着了?舒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
    前番两次,络腮胡子陪她一起来医院,母亲都是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让她基本只能像面对许攸恒时一样,握着母亲的手,自言自语的说会儿话,偶尔,再帮母亲捋捋斑白的鬓角,理理已经十分平整的被单。
    此时,这间设在精神病院一隅的病房里,显得特别的静谧。
    静到舒蔻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以及母亲酣畅踏实的呼吸。
    虽然,没有通常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但轩敞明亮的房间里,还是充斥一股浓浓的不知名的药水味儿,以及从窗外飘进来的青草味。
    房间里的墙纸,是暖心的淡黄和浅褐色的,家俱不多,但一应俱全。
    搁在床头柜上的相框,是她上次特意带来的。
    那是一张父母年轻时的合影。
    本来,她是想找一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可她翻遍家里的相册,都没发现有这样的一张照片。
    难道她们一家四口,以前从来就没有照过全家福吗?
    舒蔻不由遗憾地叹了口气,把视线又投向别的地方。
    挂在对面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是超大曲面型的。
    上一次,就听护士说,因为母亲入院后,表现得特别爱看电视,所以,许攸恒又吩咐人给她换了台新的。
    这样的住宿条件,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舒蔻当然毫无怨言。
    只是……
    望着在病床上沉睡的母亲,她蹙起眉头,轻言细语地问:“为什么每次我来,我妈都睡着。”
    “啊,因为她年纪大了,体力不足。再加一些药物的作用。她现在的睡眠时间长点,也是很正常的。”女护士回答得很流利。
    可舒蔻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三次来医院,三次不同的时段,三次母亲都睡着了。
    而且,还睡得特别的沉稳,时间还特别的长,这会不会也太巧了?
    尤其前两次,舒蔻还记得,直到络腮胡子三番四次催促她离开前,母亲都没有醒来,只是像熟睡之中的人,长长的舒了口气,再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
    其实,舒母如果不发火,不发疯,不打人,特别是像现在这样,安静详和的躺在病床上,看上去还是挺慈祥和蔼的。
    于是,舒蔻在病床前坐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问,“那我母亲醒着的时候,精神好吗?尤其是头脑有没有一点清醒,还会再胡言乱语,情绪激动,甚至无缘无故的攻击别人吗?”
    “哎哟,说起来,你母亲待人挺和善的。更甭说是什么无缘无故的攻击人了。”杨护士和颜悦色地笑道,“至于她的精神状态,你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来我们这儿,她可长胖了不少。”
    的确。
    就因为前两次,看到母亲脸色红润,所以,舒蔻才没起任何疑心。
    也许,母亲的怨气和攻击行为,只是针对她和许攸恒的。
    只要,她和许攸恒别出现在母亲面前,刺激到母亲的眼球,也许,母亲就能完全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吧!
    想到这儿,舒蔻的内心不禁有点悲哀。
    “舒小姐,你母亲最近常常和我们提起你,还有你姐姐,和你父亲以前的事呢?”杨护士倾前身子,带着讨好的意味说道。
    “真的吗?”舒蔻喜出望外,“她还记得我们,记得我们家的每一个人吗?”
    “当然,”女护士指了指床头的那张照片说,“大概是你带来的照片,让她想起很多从前的事吧!她还问我,为什么这照片上,为什么没有你和你姐姐呢?”
    舒蔻抑制不住激动,正想站起来问得更多,问得更仔细点。
    这时,病床上的舒母轻吁一声,眼皮子也朦朦胧胧似的眨了起来。
    舒蔻顿时抛开女护士,弯下腰,自上而下的看着母亲问,“妈,你……你要醒了吗?”
    “舒小姐……”女护士的神色慌张,连忙从背后拉了拉她衣袖,“舒小姐,要不你先出去一下吧。”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出去?”舒蔻不耐烦地甩开她,分明看到母亲又眨了几下眼睛,就像在适应室内的光线。
    “因为这个时间,你母亲应该打针了。”女护士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扑到门口的对讲机前,似乎想吩咐人尽快带着针水过来。
    “打针?打什么针,为什么要打针?”舒蔻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这个女护士看到母亲苏醒,看到她们母女终于要真正的见面了,不但表现得一点不高兴,反而一反常态像受了很大的惊吓似的。
    为什么?
    这肯定不正常!
    舒蔻低头又看了看,已经彻底睁开眼睛的母亲。
    难道,是她们……是她们用药物,故意让母亲一直睡觉,一直陷入睡眠状态,不想让母亲看到她,不想让母亲知道她曾经来过吗?
    “蔻蔻,是你吗?是你来了吗?”舒蔻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用力地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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