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蔻回头一看。
    是许母!
    不!是沛烯的母亲就站在楼梯口。
    她十指丹蔻,紧紧捏着一只腥红色的手袋,好像随时都准备朝着他俩砸来。
    “舒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啊!”一个女佣抓着只鸡毛禅子,追上来解释,“这位太太,你怎么能这样呢?门铃不按,门也不敲的就自己闯进来了?”
    “你下去吧!”舒蔻面不改色冲女佣示意。
    “是。”对方退下。
    “刚才一路跟着我们的那辆尼桑,就是你的车吧?”舒蔻看着许母,幡然醒悟道。
    “怎么,许你们俩偷偷摸摸地躲在这儿,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不许我雇车跟着你们?”对方冷笑一声,尖锐而又凌厉。
    舒蔻拧着眉头,听出她语气里的酸味。
    不知道,她这是吃得哪门子的醋。
    自己和她是什么样的关系,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许正闳,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小炜的母亲,我才是小炜的亲妈,可你为什么要找这个女人陪着小炜去医院。”她拍着胸脯,美丽妖艳的脸蛋呈现出异样的扭曲,“而且,医院的事不是都已经办完了吗?你们不是已经把小炜送进火坑里了吗?你又来找她干什么?”
    “你住嘴!”许父仿佛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果然……
    “许正闳,瞧瞧你脸上那是什么?瞧瞧你手里,拿的又是什么?你居然在一个年纪比你小这么多岁的女人面前落泪。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什么事能让你真情流露呀!”
    许父低头看着手里的明信片,明显不想和她起争执。
    “还有……”许母用有色眼镜打量着他俩说,“瞧瞧你们俩刚才站得有多近,这像是一对正常的翁媳吗?”
    “你……”许父丢不起那脸,走上前,想揪着她马上离开。
    但被歇斯底里的她,一挥手,躲开了:“许正闳,你在外面有多少的女人我不管。可你他妈的不该把心思动到你儿子的女人身上吧!”
    “许太太……”舒蔻无奈地抹了下脸。
    她很想说,如果你们夫妻俩想吵架,请回家去吵!
    尤其她看到,初一和除夕就在走廊尽头的卧室里,好奇地探出头来观望。
    可此时的许母,就像一条抓了狂,逮到谁咬谁的疯狗。
    她跺着脚的,杀到舒蔻面前,口无遮拦的骂道,“舒蔻,怎么,你男人倒在病床上这么久快不行了。所以,你就忍不住了……”
    啪!
    舒蔻是忍不住了。
    她气血上涌,一巴掌甩到对方脸上。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既便真的是当年诞下她的亲生母亲,她也绝不原谅,绝不允许,对方在两个孩子的面前侮辱她。
    “怎么,说中你们的丑事恼羞成怒了,是不是。”许母捂着脸,突然两眼一瞪,揪着舒蔻的头发,对着她又抽又打又拧又掐,“你这个鬼迷心窍的蠢东西,你这个是非不分的死丫头,你以为他们父子俩是好人吗……你以为他们是真的对你好吗?他们不过是看着你年轻漂亮……你知道,你的眼睛当初是怎么瞎的吗?你知道,当年是谁找人绑架你,把你关起来,差点把你活活饿死的吗……”
    舒蔻哪里是她的对手,狼狈地弓着身体,惨遭她肢体和言语上的双重夹击。
    突然……
    对方惨叫一声,松开了舒蔻。
    原来,是……
    除夕!
    除夕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照着她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呐喊,只是怔怔地瞪着许母,目光中除了畏惧,还充满了愤怒。
    “你……你这个小混蛋!”许母望着手腕上两排渗血的牙齿印,火冒三丈的一推。
    幸好,舒蔻早已经蹲下来,搂紧了除夕。
    待她丧失理智,还想下手时,许父不由分说从背后揪住了她的头发。
    尔后,不顾她疼得发出一连串的惨叫。
    噔噔噔的把她拖下了楼。
    “等等!”舒蔻拍了拍除夕的胸膛,追下楼来问,“等一等。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刚才说的关于我当年失明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就是。”许母护住自己的头发,跌跌撞撞地被丈夫拖着往外走:“他们父子一个找人绑架了你,把你关在他前妻在磨盘山的旧房子里,想把你活活地饿死。一个明知是在高速路上,却把你车上丢下来,让你差点送命。要不然,你以为许攸恒为什么会找到你,为什么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给他生孩子,不是因为他喜欢你,不是因为他想救他妹妹,是因为……”
    因为什么?
    舒蔻听不到了。
    因为许父一手捏着明信片,一手强行拖着她,走出了别墅。
    远远的,庭院外……
    舒蔻只听到一声嘶哑的怒吼,“滚进去!”
    接着,就是汽车引擎的轰鸣。
    他们……走了。
    只留下一地的狼籍,和一屋子的乌烟瘴气。
    以及舒蔻一颗茫无头绪,彷徨无助的心。
    她一屁股跌坐在楼梯上,连脸颊上一道道被对方的长指甲,抓得淌血的伤痕,都仿佛麻木得毫无知觉。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疯女人说,当年是许攸恒和他父亲害得她失明的?
    这是真的吗?
    不,不会的。舒蔻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许攸恒不会这样对她的,自己当年会失明,也绝对与他无关。
    可……
    可这个疯女人怎么知道,许攸恒母亲在磨盘山上的旧房子?
    又怎么会知道她曾被关在那儿?
    舒蔻捂着脸,想着上次monson和带自己去那幢废弃的破屋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些在她脑海里,回荡的凌乱破碎的记忆。
    为什么……
    为什么她对当年的事,对她失明的这段回忆,如此的模糊,如此的混乱不堪。
    初一和除夕,默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一左一右的坐下。
    “这个长得像爸爸的爷爷,是坏人吗?”初一抱着她的膝盖问。
    “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舒蔻搂着他们两个,心力绞瘁,泣不成声。
    她已经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谁是真心诚意待她的人,谁又是处心积虑,在背后算计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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