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赵府那件事已经半个月有余,江湖上一派祥和,风平浪静的,别说大规模流血的夺宝了,莫名的就连小毛贼和大盗都好像改过自新了一般。
    叶运筹不仅没找着宝藏,就连想做个古道热肠的江湖侠客兼大唐好青年都没了机会。
    一片密林中,有一条蜿蜒的小路,估摸着是被砍柴人开出来,然后走的人多了,慢慢的也就变成了这么一条路,虽不是太宽敞,但也差不多足够一辆单马拉的马车通行了。
    “马兄啊马兄,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无聊,还有啊,寻宝这种事我可不在行,只能靠你了,有道是老马识途,今日看看能不能再有个骏马寻宝,你只管凭着感觉,领着我好好走,说不定就给你找着了。”
    一俊秀无双的男子翘着个二郎腿,倒躺在马背上,一手拿着装满上等女儿红的酒坛,一手拿着收拢的折扇遮着从树叶缝隙间透过来的太阳,还一边对着身下的马说了个不停,少了之前的风流倜傥,多了的是放浪形骸,自然便是半月前在赵府威风八面的叶运筹叶少侠了。
    叶少侠走了半月有余,也不着急,就如同文人采风一般,边走边看,幸得身下这匹马兄脚力足,走得也还不算太慢,一人一马倒也是自在逍遥。
    而在树林的另一端却又是另一番景象,肃杀与流血才是这的主基调。
    微风吹动树梢,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下来照到地面,照到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上。
    约摸着得有二十来具,还有许多人在尸体间的空地缠斗,刀光剑影,到处都是鲜红之色。
    定睛细看去,却是一帮蒙着面的黑衣人在围攻三个男人。
    一少年,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一袭简单的衣物却穿出不简单的神韵,自有一身贵气。
    一壮年,面相忠厚且正气凛然。
    最后一人年纪最长,头有二三白发,面容冷峻,气势凛冽。
    三人间又以那少年为首,手持一把长剑,打起来变式虽还青涩,剑法却是老道。
    另外二人围站在少年周边保护,壮年使的一把大刀,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最年长那位使的一截长鞭,招式诡谲防不胜防。
    两人皆不求杀敌,只为护住那少年。
    蒙面人疯狂围攻而上,摆明了一副以命换命的打法,疯狂的朝着少年冲过去,很显然少年才是他们的目标。
    两人尽力阻挡,虽武艺精湛,特别是年长那位,不用几招便可使一人身亡倒地,但奈何不过有所掣肘,逐渐的落入险境,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三人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蒙面人中有一个领头人,一直站于一旁死死盯着少年,只等他旁边两位有所松懈便是致命一击。
    但等了许久,俩人都已是伤痕累累却仍是防得滴水不漏,他不敢出手,怕一击未中之后便再难有出手机会,但看着己方人数的逐渐变少,他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便开口干扰他们心神。
    “你们主仆三人逃了这么久,像极了无家可归的丧家犬,但终究还是跑不掉,侍卫们都一个个的被我们送上了路。他们倒也不亏,死在这,我们虽不会帮着掘墓立碑,但这风景倒也不错,现在也是时候轮到你们。”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满面怒色,不见半分惧意,大喝一声:“大胆无知匪类,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身份,居然敢在半道上做出此等截杀之事,简直是自掘坟墓,我家公子仁厚,还能给你们个机会,无论是否受人指使,现在退去还可留的身家性命,否则-”
    一席话喝出是直叫个正义凛然,对面些围攻的蒙面人都受了些影响,出手间不自觉的多了破绽。头领见此当即大喝:
    “无论何等身份,一刀之下众生平等,就看你们能不能扛得了。对不住,给我杀!”
    几句话喝醒有些失神的属下,又是疯狂的进攻,虽又躺下了几个,但人数始终还是大占上风,三人苦苦支撑,场面进一步凶险,却又暂时僵持。
    此时有一对男女从另一头骑马赶来,正是之前从小城走出,又在赵家附近茶摊饮茶的兄妹俩。妹妹一幅怒色气鼓鼓的模样,哥哥仍是面无表情冷冷的,兄妹两并驾齐驱,转瞬便到了场中。
    众人也都看到了他们,皆是有些吃惊,但仍是打的不可开交,二人勒马之后一道饱含怒意的大喝传入众人耳中:“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做此等杀人越货的勾当,真是,真是-”正是妹妹开口,但不知是想到什么,语气竟慢慢弱了下去。
    蒙面人头领眉头一挑,不曾想竟还有变故横生,语气森然,开口打断少女的话,道:“此事不可外漏,抓紧了动手,将这二人给我一齐干掉。”
    一听这话,本面无表情,懒散看戏的哥哥脸上有怒气横生。
    语气渐渐弱下的妹妹也被气急了,转头看向哥哥,有些委屈,开口道:“哥,这些,这些强盗公然恃强凌弱,居然还想杀了我们,你......”她没有对哥哥提什么要求,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像卡壳了一般,面色委屈,脸涨得通红,竟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哥,我们走吧,不要多管闲事了。”这句话说的无比小声,只有兄妹二人可闻,却又是无比坚决。
    哥哥转过来,满脸尽是宠溺,伸手轻叩了几下妹妹的额头,语气也是无比温柔,道:“这些都是坏人,竟敢在我们萱女侠眼皮子底下做坏事,还不知悔改,萱女侠请在这看着,不用您出手,属下这就去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屁股尿流。”
    少女被逗乐了,嘴角有了微笑,哥哥也笑了,伸手擦去了妹妹眼角的泪花,转头去面向众人,没有了笑,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面容和喷发着怒火的心。
    拔出背后的剑,将剑匣子取下绑在胸前,看着眼前这群让妹妹流泪之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化为杀意策马冲向人群,一人一马所至之地皆是再无人能再站起。
    蒙面人头领脸色阴沉如铁,没有料到来人居然是此等高手,蒙面众人的气势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但也不只是他们受了影响,连被围攻的三人都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的一线生机,一时间竟也晃了神。
    蒙面人头领抓住了这一时机,手持大刀,转眼间便杀向了中间那名少年,致命杀机显露,三人皆是汗毛竖起,但此时出手已然太晚,蒙面人头领也是一派不要命的打法,中年之人的刀甚至没办法及时入场,偏老年之人的长鞭也只能暂缓一下攻势,改变不了最终结果。
    三人皆是面露绝望,黑衣人死死盯着目标,丝毫不顾身后待会会要他命的长鞭,眼神中透露着绝对的残忍,仿佛看到了待会少年人头落地的场景。
    有兵刃相接的声音跟着风传入了懒散躺着的叶运筹耳中,叶运筹无聊了半个多月,瞬间便有了精神,窜一下坐起,对着身下的马说道:“马兄,你听,前边是不是好像有人在打架,走,咱们先看看去。”
    黑衣人头领的大刀马上就要砍到了少年的脖子,少年手中的剑虽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水平,虽还是顽强抵抗,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下一刻便是人首分离,鲜血飞溅。
    想着前来看热闹的叶运筹骑马赶到了,刚好便看到了这一幕,赶忙勒马停住,直接飞身入场,挡在了少年身前,用手指拨开了蒙面人首领的大刀,拉着少年的肩膀朝后飞退了数米,然后负手站于一旁,打开手中折扇轻摇,挡刀的手暗暗朝袖中藏了藏,脸上却尽是轻松写意。
    众人皆是愕然,少年没想到自己如此还能死里逃生,终究还只是个少年罢了,不管先前是何等坚毅,此刻脸上也是不由自主的狂喜以及接近死亡的后怕。
    两名护卫见此也皆是狂喜,失去希望又重拾希望后的出手又勇猛了几分,一齐打向蒙面人头领,却也是仓促,并未将他直接格杀,被他一击未成之后转招格挡,只是让他受了些轻伤,倒飞而出。
    看着这又一个横生的变故,也不管自己滴着血的伤口,他冷冷的环顾一下场面,脸色阴沉的如同能滴出水一般,用眼神示意了几个手下,几人悍不畏死的冲上去抢了几个早已没人去管的包裹。
    叶运筹五人愕然,只有满腔怒火的哥哥还在不停冲杀着,离得近的一个蒙面人却突然爆发出让人意外的实力,竟是隐藏了实力,突破青年的封锁线,径直朝着后方的少女杀去。
    青年目眦尽裂,怒发冲冠,一声大喝如同雷鸣。
    “小萱小心!”
    从马背上飞起直接朝着那蒙面人冲去,如同入魔一般,手中剑杀伤力瞬间增强一大半,能开山劈石,有试图阻拦的人皆是死相无比凄惨,眨眼间身边都没了一具囫囵尸首。
    可还是迟了些,那名脱网的黑衣人已经拔刀斩向了少女,不管青年此刻如何,少女生死只在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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