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虽然也知道历史上明智光秀被织田信长下令举办马术比赛的时间已经快要到来, 但没有想到这次来传信的竟然会是压切长谷部,更没有想到刚好就这么巧让压切长谷部撞上了,连个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转移压切长谷部怒火的方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转移了话题:“……还是先看看这一次的信件吧。明智先生, 请问竹中先生那边怎么说?”
    压切长谷部发出一声冷笑。
    呵, 竹中——他就知道, 当时被鹤丸国永转移话题的“带礼物给竹中”,果然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带礼物”!
    在压切长谷部这压迫感极强的冷笑声中, 不管是一期一振还是鹤丸国永都(因心虚而求生欲极强的)保持了安静。反倒是即使不是罪魁祸首也逃不了一个狼狈为奸的明智光秀态度平淡, 也不对压切长谷部的突然到来表示警惕,径直将自己刚刚看过的信件递了过去。
    丹波这里没有下安土那么大的雪,但是天气还是很冷。这间屋子除了案几与一些纸笔外几乎空无一物, 仅有的一个小炉也早已熄灭,被方才的狂风刮倒, 洒了一地的炭灰。明智光秀递信时十指冰冷更甚于刀刃, 指尖隐隐发青,也难为他在这种温度下还能面不改色的跪坐在榻榻米上。
    想起自己来之前得到的诸多信息与猜测, 压切长谷部一时间看着明智光秀的眼神都变得异样——可是他身上衣物轻薄,多出来的那部分还是冷冰冰的盔甲,也就只能皱着眉将信纸接过来, 说道:“……换个地方再看吧。”
    “不, 请在这里看完。”明智光秀说道, “之后我会亲自将其烧毁。”
    压切长谷部也就不再吭声, 一目十行的看起了信。
    信纸上不是竹中半兵卫的字迹,却是以他本人的口吻书就的内容。信件开头是先简短的提及明智光秀所问之事他除了之前所写的以外,不能透露更多——由此可见这绝对不是竹中半兵卫写给明智光秀的第一封回信——中间则是提及他在时间溯行军处生活无忧,目前想要再观望一下时间溯行军的“总大将”,而且还在最近结识了几位本应不陌生的新友人;最后,则是反过来劝告明智光秀与时间溯行军合作。
    压切长谷部:“……”
    此刻的压切长谷部深刻的觉得,他们有必要在羽柴秀吉和德川家康的旁边分派人手了——虽说明智光秀刚刚才当机立断的让一期一振切断了与时间溯行军的联系,但是这种差点就要和时间溯行军搭上线的例子可一不可二!!
    “请放心吧,长谷部。”大致也能猜到压切长谷部精彩的表情后隐藏着怎样崩溃的内心,鹤丸国永好心地安慰道,“这里的人除了主公(三郎)外,没有人具有足够支撑与时间溯行军联系的灵力。就算是这时代的阴阳师,也因为战乱而生的血气与怨气,灵力惨遭削弱啦。能追踪到时间溯行军消失地点的,就更是除了刀剑男士外再无他人了。”
    压切长谷部神情冷漠:“既然如此,明智光秀和时间溯行军联系的灵力是从哪儿来的?”
    “……所以说,我在前期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鹤丸国永不由得眼神微微游移,“之前我这里的‘刀剑(媒介物)’不是消耗得特别快嘛。”
    ——果然还是因为你啊鹤丸!!
    ——吃多了“压切长谷部(媒介物)”的你竟然能躁动到这种地步吗!
    ——就不应该什么都不问任由你每次搬走那么多刀剑(媒介物)的!
    压切长谷部额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但他靠着理智强行压下来——他好歹还知道轻重,清楚现在不是追究鹤丸国永责任的时候,只能抿紧了唇将信件递给其他两位刀剑付丧神。等一期一振和鹤丸国永都看过后,信件重新回到了明智光秀的手里,这位文弱的青年才把点燃烛火用的打火物拿出来,将纸张点燃烧毁了。
    “那么,明智阁下是决心日后不再与时间溯行军接触吗?”压切长谷部看着明智光秀的眼神稍有些不自在,但口气却不见多少软化,“你已经如你所愿的知道了不少信息,对吧?”
    “或许是吧。”明智光秀回答道,“虽然竹中先生目前透露出来的东西只能算聊胜于无,我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仍局限于你们曾经给出的只言片语,但从信息的数量来看,我还是知道了不少东西。一切事宜我均未避开一期一振,他目前正在这里,凡我所答有不实之处,都会被他指出。”
    最为可靠然而刚刚才被目睹“反水”一幕,一期一振闻言只能露出勉强的微笑。
    好在压切长谷部的仇恨被鹤丸国永吸引了太多,此时也只是淡淡的瞥过去一眼,没有再发出一声放在当前情况下无比契合的“呵”,仅仅是对着明智光秀问道:“那我们一个一个来——时间溯行军那边,类似‘竹中半兵卫’的存在并不是个例吧?”
    “是的。”明智光秀答道,“如竹中先生这样的已死之人不在少数,只是如他那样——(一期一振提醒道:灵力匮乏。)灵力稀薄到难以执笔的人寥寥无几。除了这些死者化为的幽灵精怪外,活人也不少。”
    “死者和活人,这个倒是在预料之中。”连付丧神都会诞生出改变历史的想法,即使隔着时间的长河,活人会被历史人物的人格魅力打动以至于加入时间溯行军,这个也不算太离奇——压切长谷部这么想着,脸上也就表现出来了一点,继续道,“刚刚的字迹也很眼熟……”
    “大约是因为与我的字迹类似,你才会有这种感觉。”明智光秀毫不迟疑地答道。
    压切长谷部:“……”
    在在场的付丧神们猜测滑到一个危险的方向之前,明智光秀就接着他刚刚的话说道:“我在(与三郎交换身份后流落)美浓时,临过家父明智光纲的字帖。刚刚的信件字迹走势、收笔都与家父的习惯一般无二,应该也是受过家父字体的影响。”
    ——只不过明智光秀的字体虽因成为明智家养子、在学习期间又有变化,但先前被平手政秀教导的底子也还在,与信件上的字体相似却不相同。
    信件虽说已经毁去,但付丧神们都对他的说法没有什么怀疑。而明智光秀在称呼明智光纲为“家父”的时候,也只是眼帘微垂,靠着面巾掩盖住了其他异样。
    从他的说法中已经可以坐实,时间溯行军中确实有为数不少的“历史人物”。竹中半兵卫性情淡泊,不重名利,但这只是他个人的特质,不是所有“历史人物”的共性。以时间溯行军坚持的“修正历史”的角度来看,那些参与其中的“历史人物”恐怕大多都是对此持赞成态度的——而能诞生出这种想法并确实站在了时间溯行军一方,这些人也不会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甚至连竹中半兵卫本人,都表示出了想要观望一阵那位敌方“总大将”——君不见竹中半兵卫上一次诞生出如此兴趣的人是谁!
    是三郎好吗!
    如果不是竹中半兵卫被控制了神智,就是时间溯行军的“总大将”确实有能将竹中这等角色的人引入麾下的人格魅力。这么一来,时间溯行军逐步精细的战术也有了解释——不是它们靠着刷刀剑男士最终升级了,而是那位“总大将”有了更多可用的谋士与将领。
    早年间三郎亲自领兵作战,也只是拿下一城一邦。现在的三郎常驻安土,却坐收丹波丹后但马因幡诸国……时间溯行军那边,也是相同的道理。
    除此之外,还有个更加要命的猜测,沉沉地压在压切长谷部的心头。并且他清楚地知道,鹤丸国永以及一期一振,必然也有了相同的猜测。
    曾经困扰刀剑男士们的一大问题,便是“松永久秀的来历”。如果是穿越至后世再返回这个时代,松永久秀不应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更不应娴熟枪的用法以及保养。如果说后世之人穿越至这个时代成为“松永久秀”,那么原本应存在的“松永久秀”便去向成谜——可是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最可能、也是最让人难以想象的猜测。
    “这个时代的松永久秀”,或许就身在时间溯行军中。
    ——竹中半兵卫信中所写的“本应不陌生的新友人”,这种用词实在太奇怪了!!
    “你……”
    压切长谷部本想开口,但是又不知道以明智光秀的才智,是否已经发觉了松永久秀的问题、是否窥伺到了对这时代而言过于超越现实的时空规则。所以他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出松永久秀的事情,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这次的联系因为你说‘没有必要’而结束。那么,下次联系会是在什么时候?”
    “不会再有下次。”
    明智光秀异常果断回答道。
    “对方既然执意与三郎为敌,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沟通的必要。”
    已经见识过太多次明智光秀对于三郎的忠诚,再一次听到这种斩钉截铁的发言,刀剑男士们仍然觉得荒谬,却已经难以再去怀疑明智光秀是否别有用心。
    声音因为咳嗽而仍然嘶哑的青年望向了鹤丸国永,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
    “实在抱歉。之前所约定的,不插手包含‘本能寺’在内的历史事件,我唯独不能对‘本能寺’无动于衷。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保持沉默并给予你们帮助。但是,在那件事(本能寺之变)上,我必须要先得到你们的明确答复——”
    “我,想要三郎活下去。”
    明智光秀如此说道。
    “付丧神也好,时间溯行军也好,检非违使也好,‘历史’本身也好——我绝无可能,把他的存亡交由别的什么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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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一旦在“本能寺”的问题上达成共识,刀剑和小光的同盟关系就一定是以小光为主的。
    这可是个性强硬的“织田信长”啊。
    但是小光自己也不会擅自决定三郎的生死。真是矛盾的人。
    实不相瞒,在正片里写了一次发刀的文案后,我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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