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才将要过,帝都终于有了动静。
    尚大率领兵五万,与曾三一起,与南城而出,直奔兴元府。
    幸好梁大一早提防,假做屯兵与西,实则将兵力聚集在正南,刚好将尚大拦截。
    短兵相接,尚让不敌,只得回撤与城中。
    梁大与周将军围困帝都,将捷报送与行宫。
    唐皇喜不自禁,直接将梁大与周将军官职升了两级。
    接到嘉奖文书,梁大叩谢完天恩,回到营帐,便把诏书放下。
    车二看了眼主子,斟酌道:“将军,或许高大侦查有误,从了尚大的也许是王妃娘娘跟前的丫鬟也说不定。”
    梁大睨他一眼,摇头不语。
    若当真是丫鬟,那泰水哪里去了?
    想起唐氏这些时日殷殷的期盼,梁大倒希望被尚大藏于府邸的夫人是泰水。
    又几天,边关告急。
    治辖幽州的卢龙节度使急报,契丹几个部落纠结一处,几番劫掠,如今已经失了一个郡县。
    唐皇大急,急忙召梁帅商议。
    梁帅二话没有,立刻请战。
    本以为定会立刻准奏,不想唐皇断然拒绝,还道:“卿如今是国之柱石,怎好轻易涉险。”
    梁帅无奈,只得举荐手下两员虎将。
    这回唐皇倒是准了,但只允三万人马。
    梁帅忙道:“契丹人行动迅疾,此乃我等弱势,要想将其拿下,唯有包抄一途,三万人,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唐皇顿了顿,道:“我知卿想除外族之心。我又何尝不想?”
    “但此时,帝都尚在乱军之手,阿耶棺椁还无处安放。你要我如何办?”
    梁帅垂头不语。
    唐皇摆手道:“此事不必再说,我只求两位将军能据守就好,待到拿回帝都,再议如何清剿。”
    梁帅俯首领命,出了行宫,不由叹气摇头。
    崔尚书令得了消息,急忙忙赶来。
    见梁帅,忙问:“圣人如何决定?”
    梁帅将唐皇的话转述。
    崔尚书令揪着胡子,瞪眼道:“如今乱军已被围困,拿下只是时日问题,又何必留那些驻军?”
    跟着崔尚书令过来的崔家小郎轻哼道:“分明就是他怕死,想要大军护驾。”
    “住嘴,”崔尚书令怒斥一声,转而问梁帅。
    “依你看,三万可能防住契丹?”
    梁帅摇摇头。
    崔尚书令道:“我崔家不济还有些护卫,一并让两位将军带去吧。”
    “还没到这步,”梁帅笑道:“我在汴州留了些人手,都是擅长骑射的。待会儿,我传书过去,让他们赶去边关帮忙。”
    崔尚书令松了口气,复又感慨的道:“节度使大义,某不及也。”
    梁帅笑了笑,与崔尚书令作别。
    两日后,梁二收到梁帅传书,忙吩咐整军。
    归家之后,他将开赴边关一事告知,刘氏和虞氏皆紧张起来。
    待到回了小院,柳福儿细细问过情况,道:“这样一年年反复折腾,实在耗材耗力,要是能让他们自己内斗就好了。”
    梁二摇头,道:“他们这些人看似一盘散沙,可真要打起来又特别团结,你这招不成。”
    “那怎么办?”
    梁二摇头,道:“你脑子好使都想不出来,我就更不行了。”
    柳福儿道:“不然我随你过去,看看能不能想些办法。”
    梁二呵笑,道:“我倒是想你去,可你觉得婆婆和阿娘会同意吗?”
    柳福儿顿时泄气。
    梁二摸摸她脑袋,道:“有事我会传信回来,小六会来找你。”
    柳福儿无奈点头。
    现而今,也只能在这样了。
    入夜,柳福儿难得柔顺。
    不论梁二什么要求,她都没有条件的满足。
    待到第二天清早,柳福儿万分不舍的为他穿上甲胄,道:“凡事多小心,别让我和家里担心。”
    梁二握住她手,放到嘴边,轻啄了下,道:“放心,我会平安回来。”
    刘氏和虞氏一早都起来。
    众人送他去门口,梁二咧嘴一笑,看似没心没肺。
    虞氏虽然叫着不信严心所说,但心里还是打鼓。
    她紧拉着梁二,殷殷叮咛着万事小心。
    刘氏眼圈发红,遥送梁二远去,还不舍得回转。
    唐氏拢了披帛,柔声的劝,这才把两位长辈劝了回去。
    柳福儿望了眼唐氏背影,又盯着已然空荡的街道,轻轻的叹了口气。
    梁二的离家,带走家里唯一的热闹。
    唐氏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里开得分外热闹的花,将信递给丹桂,道:“派人尽快送出去。”
    “娘子,”成女史按下信,道:“你当真想好了?”
    “这还用想?”
    唐氏抿了抿唇,道:“她把我一家骨肉拆散,我难道要不作为?”
    成女史道:“娘子,你听我说……”
    唐氏抬手,道:“劝我的话,就不要说了。”
    她道:“我的心里烧着一团火,要么把她烧死,要么毁了我自己,没有两全。”
    成女史叹气,道:“你这么做,会后悔的。”
    “我会后悔?”
    唐氏笑道:“她一介孤女,我是公主,我碾死她就跟碾死个蚂蚁一般。我会后悔?”
    “她是蝼蚁,”成女史道:“可她也是你的妯娌,你莫忘了,郎君曾经说过,不要惹她。”
    “可她害死了我阿耶,”唐氏手用力抠着案几,压抑的低吼。
    成女史见她这般,便知道劝也无用。
    只得由着丹桂把信送走。
    西院里,赤槿碎步近前,道:“娘子,丹桂出门了。”
    柳福儿挑眉,道:“门房报来的?”
    赤槿点头。
    柳福儿失笑。
    从打梁二发了回狠之后,这府里上下风气顿时一变,而今内院,但凡有个风吹倒动,立时便会有人报来。
    柳福儿摇头,道:“也许是阿嫂想要什么东西,让丹桂去买呢。”
    她道:“与门房说,自家人不必这般草木皆兵。”
    赤槿点头要走。
    柳福儿摸摸肚子,道:“嘴里没味,小厨房里还有捻头吗?”
    “有,我这就去拿,”赤槿拿来捻头和甜浆。
    柳福儿吃了两颗,又觉得似乎没有从前好吃了,便道:“让重槿做点酱猪蹄。”
    这回时间有些久,这边没有,重槿特地跑去大厨房,好容易才弄来两只褪好了毛,马上就能下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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