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珣留在帐中养伤的几日,都是夏笙不离床的在照顾,沐珣待人有礼,是夏氏一族的女子从未见过的好公子,如何能不让人痴迷。
    夏笙对沐珣的喜爱在日益的相处中生根发芽,哪怕父母族人不同意,夏笙还是力排众难的确定了心意。
    穆安将夏野请了进去,三人对桌而坐,在萧辞同穆安的双重压力下,让夏野有些坐立难安,他憋青了脸,堂堂七尺男儿,何曾如此窘迫过。
    “说吧,别再说什么陀尔悍蛇部了,他们可能拿了你们大帐的东西,但肯定没逼着夏氏一族离开”,穆安不悦道:“夏氏一族的离开,是自己的决定,是你们族中出了问题。”
    萧辞点头:“夏野公子,本王也相信你的为人,请你如实相告。”
    夏野顿时有些抓耳挠腮,他端正的坐在桌子一边,沉了色:“这是族中事,本不应该多说,可我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族中长老皆推崇我为族长,而笙儿是备选人,笙儿是夏氏一族唯一的女子率领者,她真的很优秀,可这优秀,也让她受尽非议,不论其他人如何说,笙儿都挺了过来,用不可睥睨的实力堵上了其他人的嘴。”
    “可族中的大长老,他一直反对笙儿做备选人”,夏野说到这,有些愤怒,狠狠锤了大腿一拳,这才抬声道:“早知道,我再离开之前就该让人把大长老打一顿,让他安心躺在床上等我回来,夏氏一族一向团结,在大的决策之中从未有过歧义,这大长老就是个例外!”
    夏野越说越气:“之前同父亲争取族长之位,便是这大长老从中作梗,当初胜任族长的是他,可后来被族人发现,这大长老本就不是夏氏一族的血脉,他的父辈是其他部落的混杂,看在他对夏氏一族的贡献上,网开一面将他留了下来。”
    后来当选族长的自然就是夏野的父亲,夏野父亲同大长老亲如手足,一力提拔他做了大长老。
    “这样的人,你们也敢留着”,穆安道:“这分明就恨上你们了。”
    “没有。”
    夏野十分激动,他一口白牙霍霍的亮着,说的大汗淋漓:“大长老因此感念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辅佐着父亲,若是没有大长老处处的支持,父亲也走不到今日的。”
    “你这人说话,怎么一直自相矛盾”,穆安一拍桌子:“夏野你不会是诓我们吧?”
    看着夏野震惊又无可奈何的脸,穆安不由得觉得这人一开始就没真话。
    “你慢慢说”,萧辞牵上穆安的手,让她静静听着,道:“继续。”
    面色几经变换,夏野想了会,才组织语言说的中肯点,好让穆安能听明白些,缓缓道:“我是感念大长老的好,可也是是非分明之人,我现在就不喜欢他了,不仅如此,父亲也慢慢不喜欢他了?大长老变了,他为了自己的儿子,一直同我和笙儿作对,还多次欺负笙儿,身为大哥,我如何能忍?”
    作为草原上尽情奔驰的汉子,夏野有自己的胸襟,也有自己鄙夷。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你们不知道,在笙儿力博族中男儿的时候,大长老口中的话如何难听,万般瞧不起笙儿作为女子的厉害,可不管他如何使绊子,笙儿还是稳稳的居在我之下,他夏拓根本就不是笙儿的对手!”
    萧辞抬眼:“大长老的儿子?夏拓?”
    “是”,夏野一拍手,看着萧辞说:“就是他,他从小就喜欢笙儿,可这人一点不像我们夏氏一族的汉子,他的心胸窄的鸡肠都不如,笙儿怎会瞧上他,是这人有几分本事,妄想争夺少族长之位。大长老也是在这个时候变了,为了夏拓,他什么手段都用。”
    多次把注意打在夏笙身上,就想着将夏笙嫁给自己的儿子,夏野哪里愿意,夏笙也不是个软柿子,见夏拓想要害她,提着大刀就要过去一较高下,夏野匆忙将人拦下。
    最后是夏野一力将夏拓约出来,在草场上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自此,大长老便愈发的恨夏野一家了,这仇怨越来越深。
    夏野焦急道:“我也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我离开之后动手,也不知道笙儿怎么样了。”
    穆安算是听明白了,再好的地方都离不开“内斗”二字,只是这怎样的内斗会让整个族都离开。
    “放心,我哥不是还在么”,穆安尽量不往坏处想,她皱眉道:“我哥会护着夏笙姑娘的,单单看在这救命之恩上,都会护你妹妹无忧。”
    夏野抬眼:“我当然相信沐珣,他是什么人,我看的清楚,若是不仁不义之人,笙儿也不会死心塌地的喜欢他,其实笙儿她真的……”
    “行了行了”,穆安扶额:“我们都知道你夏笙姑娘很好,是族中的佼佼者。”
    夏野:“……”
    本来就是这样。
    ——
    草原深处的大帐中,没有驻地的用具齐全,却也足够应付眼前的生活,沐珣喝了一口奶茶,是糙茶煮的奶,上面浮着一层奶皮子,入口纯正,甘味不绝。
    夜影替沐珣包扎好臂膀,那半裸的臂膀伤痕累累,夜影看了都心疼,他道:“主子,我们还不走么?”
    “怎么走”,沐珣穿上外衫,他早就没了在京城翩翩公子的模样,邋遢的胡茬一层又一层,欺皮肤都糙了不少,比夜影还黑了点,动了动筋骨,没伤到,他道:“夏氏一族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现在就转身跑了,岂不是背信弃义。”
    “可是”,夜影低声:“主子已经帮他们够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边关重整太平的消息沐珣已经知道,他现在放下心来,也不急着走了,说道:“我还不能走。”
    “一定要掺和夏氏一族的事吗?”
    夜影见沐珣眸色一冷,悄然退到一边,他们现在就处在夏氏一族的大帐里,如今这族中做主的已经是大长老同夏拓了,夏拓继承了族长之位,还将夏笙控制在了手中,以此来不断的拿捏沐珣。
    沐珣一口干了奶茶,喉间涌进一股暖流,他眉头皱着,沉道:“夏野走之前将夏笙托付给我,我就该替他照顾好妹妹,可我没有做到。”
    “主子已经尽力了,若非是你,夏氏一族也不能全身而退。”
    “算算日子,夏野也快回来了,我真是对不住他。”
    “主子”,夜影抿了抿唇:“夏氏一族的事,我们本不该掺和的,搅进主子一个已经够了,就怕郡主再来。”
    “你是说,安儿?”沐珣心下一暖,他此次受难,可谓是九死一生,只拿了个十三部,就让人害成这样,着实有些不争气,一边心急一边怕家人担忧,最怕的就是穆安,怕那灵动的妹妹还记恨着他,垂了声:“安儿会跟着夏野来吗?”
    夜影说:“属下也不知道,只是传了消息出去,若是青阁看到,就不让郡主来了。”
    “还是不来的好,来了又要徒增麻烦,惹的安儿不快”。
    “主子都知道这个理,夏氏一族的内斗就该让他们自己解决,谁也掺和不了。”
    话虽如此,可现在让沐珣离开,是万万不能的。
    夏拓现在是不敢得罪沐珣,才将他留着,可到底夏笙在他手中呢。
    “夏笙姑娘的父母已经遭受毒手,我没能相救”,沐珣良心难安,他没想到夏野前脚刚走,大长老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叹了口气:“一定要把夏笙姑娘救出来。”
    夜影打探过,道:“那夏拓喜欢夏笙姑娘,不会把她如何的。”
    “父母皆被害,夏笙姑娘如何承受的住,这夏拓丧心病狂,他如今把控着夏氏一族,同大长老联手,拿着族长令”,沐珣听着大帐外的脚步声,低低道:“我们被看守的十分严密,这里是草原最深处,再往后就是荒地了,夜影你来的时候就带了七八人,消息历经广阔无垠的草原,同石沉大海没有什么区别。”
    “那我们就同他们打吧”,夜影实在忍不了了,何时受过这气,进也不行,退也不行,狠道:“先把夏笙姑娘捞出来再说,等着夏野回来,让他慢慢同夏拓周璇吧,就不干我们的事了。”
    沐珣:“我们踏出去一步,夏拓就该伤害他们了。”
    “这就是等着主子离开呢,只要我们一说离开,这夏拓保证恭恭敬敬的送着走。”
    可现在一走了之,就是对身陷险境的夏笙不管不顾,小人做派,也不行。
    “夏拓毁了常驻地,带着夏氏一族退到着荒原边上,就是想让夏野找不到,一拖再拖,族中一稳定,夏野回来,啥也没了。”
    太憋屈了。
    沐珣无奈,夏野前脚刚走,大长老便跟着族长一行人出原狩猎,这一狩,就整整两日没有回来。
    夏笙派人去寻,得到的却是族长坠马死去的冰冷尸体,还没从骤然的悲痛中缓过来,夏笙的母亲又死在了族长帐中,如此,满心欢喜等着夏野回来的夏笙,被推上了族长的风口浪尖。
    这个时候,夏笙几度一蹶不振,抓紧这个时机,大长老便和夏拓联手,从夏笙手中夺了族长令,又等了两日,夏野还是未归。
    陀尔悍蛇部又从前方一路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北部草原的多个部落,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夏氏一族的常驻地来,顺应天时地利人和,夏拓在关键时刻,带领族中一夜撤离。
    他们刚走,后方就传来消息,常驻地已经被清剿一空,族人皆惊,没人甘心撤离,他们可是要打回去的!
    可族长同夫人的尸身还在,按照族规,没什么能大过祭奠,他们顺应自然,认为人死后,一定要在特定的时间内受所有族人虔诚的祝愿,送尸身归于自然,迫于无奈,只能先离开。
    “主子,属下怎么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一死局呢?夏拓手中有族长令,他如今就是族长”,夜影原地站着,说:“又同夏笙姑娘欲结姻亲,族中一开始或许不愿,可现在夏拓已经诚心的招揽了一大部分的人,我们是外人,插手就是不对的。”
    沐珣抬眸:“那又如何?受人之托,成人之事。”
    夜影叹气,悻悻的立着。
    没办法了。
    夏氏一族不能乱,每个族人都知道,他们经不起一场天轰地裂的内斗,一旦打散了,就被这草原抛弃了,所以再不愿,也本能的顺应族长令,这便是族长令的用处,谁拿着,谁就有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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