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他杀?
    可她又为何会自尽?
    除非…
    束穿云抬头对元凌道:“能否验出她是否中了毒或是其它身体上的不便?”
    元凌愣了愣,“等会,”说着,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小心剖开了尸身的肚腑处,又从身后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竹筒,小心翼翼的从中取出了一根两寸长的银针。
    随后把银针刺进了肚腑里,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拔出银针。
    束穿云见她对着灯笼照了好大会,耐不住问道:“怎么样?”
    元凌用浸过药草的白布轻轻拭净了银针,又小心收在了竹筒里放到了箱子里,神色凝重了几分才对束穿云道:“银针有轻微变色,她脏中仍有毒素残留。”
    束穿云知道这副银针是元凌的师傅用一种极特别的药草锻炼的,和一般的银针相比,它对毒物的识别更为灵敏。
    既然银针有轻微变色,说明这具尸身曾经中过毒。
    “这样说来,她确实也中了毒。“
    “是。”
    元凌正为尸身缝合,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答道。
    吴庆山的姑母中了毒,中的是何毒?吴庆山又是否知晓?
    明明是自尽而亡,吴庆山又为何隐瞒他姑母的死因呢?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撒谎,吴庆山姑母的死绝对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林中不见天日,也不知是几更天了,两人手脚利落的重新恢复了坟墓原来的模样。
    提了灯笼正要下山去,忽闻一声哨音响起。
    “糟糕,有人来了。”
    束穿云脸色骤变,不由加快了脚步。
    “不会是吴庆山吧?”
    林中崎岖,元凌被一块沙砾硌了脚,一蹦一跳嗞着牙道。
    “有可能是他。”
    “小心…”
    束穿云刚说完,便被元凌一下给扑倒了。
    霎时,一个身影从她们扑倒的地方掠了过去,那人见一击不成,返过来又要袭击她们。
    元凌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转身迎上身后那人。
    那人用一块黑布蒙着脸,着一身黑衣在林中穿梭几乎辨不出位置。
    元凌持了十二万分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过一刻钟,两人一来一往,便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小姐,”这时又有一个身影奔了过来,声音中夹杂着焦急和颤抖。
    “园子,我在这。”
    束穿云情知此时不能给元凌拖后腿,所以避在了一棵树后,等着园子寻来。
    “小姐,你没事吧,”园子一把抓住束穿云,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束穿云无恙,这才放下了半颗心,“我在山下见到有人上山,跟了上来才发现他朝这里来的。”
    园子在山下放风,防着有人半夜上山来,等他发觉有人上山时,那人已绕过了她。
    “我没事,去帮阿凌吧,”束穿云已看了好大会,也大约看出了几分门道,那人的功夫和元凌不相上下,并不能算高手,若是园子也加入,他必不是两人对手。
    果不其然,园子甫一加入,形势立刻逆转过来。
    那人被园子一掌打了个趔趄,见园子持剑刺去,那人疾步后退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堪堪躲过了园子的这剑。
    “是吴庆山…”
    束穿云盯着那人脚上的布鞋,心中又确定了几分,他换了衣服却忘了换鞋。
    在元凌和园子左右夹击之下,吴庆山很快便左支右绌,但看他不要命的打法,似乎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这种情况下,元凌和园子也发了狠,就在园子的剑又挥向吴庆山时,忽听到束穿云闷哼了一声。
    “小姐,”园子的剑霎那间便转了方向,刺向了束穿云身后。
    “别过来,”一声冷喝顿时让园子的剑偏了几分。
    束穿云被人挟持了。
    园子见此,叱喝道:“快放开我家小姐。”
    “不放又如何?”束穿云身后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从声音中几乎辨不出男女。
    但束穿云知道,她身后的这人是个男人。
    因为挟持她的是一双男人的手。
    “你…”园子气极,回头望去,这才发现刚刚被她和元凌围攻的吴庆山已经悄悄转移到了挟持束穿云的人身后。
    坏了,这两人是一伙的,这下连交换的筹码都没有了。
    园子顿时有些丧气。
    束穿云却不这么想。
    她轻轻哼了一声,道:“阁下便是那玉佩的主人吧?”
    挟在她颈间的手忽然紧了几分,声音也森冷得毫无感情,“女人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哦,是吗?”
    束穿云心下又多了几分了然。
    “我不这么认为,阁下不妨说说你们来太明的目的,说不准咱们还能做笔交易。”
    束穿云不动声色,对颈间的那只手丝毫不以为意。
    听了这话,那只手松了松,只这一瞬间,束穿云便知道此人必然也是知道束家的某些秘密的。
    但,不过一转眼,她便听到身后的人说道:“不必了,我对你说的交易不感兴趣。”
    束穿云扬了扬眉毛,这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我对你…倒是有几分兴趣…”
    束穿云正寻思怎么脱身,就听到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脑中忽然警铃大作,知道此刻若是不能脱身,被这人带走,她的下场必然不会太好。
    袖中微展,方才撩起的衣袖随风而动,一截尖亮的匕间在袖中闪了闪。
    她微微歪了头,一双黑亮的清眸在夜色中眨了眨,“是什么样的兴趣?”
    那人隐在面纱下的双眼闪过一瞬间的惊艳,刚要开口,便觉有异。
    他一个侧身避开了束穿云偷袭的匕首,一掌拍向了束穿云。
    束穿云本就是背对着身后之人,偷袭时也并未回头,她打定主意,刺到哪是哪,只要先脱身,凭园子和元凌的功夫,打输了她再做人质也不迟。
    她也做好了被伤的准备,见园子和元凌向她奔来,她闭眼正要承受那股痛楚,却不料直到握住园子的手,她才惊觉背后的人并没有伤她。
    但等她又回头,才发现错了。
    原来,就在她刺出那一刀的同时,有人挡在了她背后,替她挨了一掌。
    听着传来的闷哼声,她愣在了原地。
    这人…这人…
    同样身着黑衣,但那道低低的闷哼,她认得,是他,一定是他…
    但见他虽承受了那人一掌,但他武功实为不低,眨眼之间便和对方交手数十回。
    而原本挟持束穿云的那人见元凌护着束穿云,园子持剑一脸恶狠狠的上前,自知今日讨不到好处,遂和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两人借着地形熟悉,一闪身匿入了树林里。
    束穿云欲上前,元凌扯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对方不知身份。”
    “无妨,”束穿云拍了拍元凌的手,几步来到了他身后,道:“谢谢。”
    见他不语,顿了顿又道:“你没事吧?”
    “无事,”他并不回头,声音低沉。
    束穿云想来到他身前,想扯掉他面上覆的黑纱,想问问他:“你到底是不是他?”
    可,就在她迈出脚步的一刹那间,他脊背忽僵住了,还不待束穿云到他面前,他一个纵身,踏着地上的沙石,树木,倏忽间消失在了林中。
    束穿云望着他的背影怔愣了半晌。
    “小姐,”园子担忧的看着束穿云的颈间,“赶紧回去吧。”
    “嗯,”束穿云心不在焉的低了头,和园子三人一起走出了林子。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的天际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吴庆山的茅草屋孤零零的矗立在山边,屋顶的茅草在萧瑟的秋风里摇摆,似在和人告别,也似在告诉别人茅屋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93章 贡院疑云15
    兴吴县的县衙里,元泊打发了县令,正要喝口茶,便见李捕头匆匆而来。
    “主子,查到了…”
    “查什么?”元泊搁了茶杯,后背靠在了椅子上,神情溢满了疲惫。
    “主子难道忘了,束小姐嘱咐属下查找十年前的事情。”
    “哦,”元泊微闭了双眼,轻声道:“说说看吧,都查到了什么?”
    “属下让人查看了兴吴县的户籍,发现十年前兴吴县附近并无灾祸,也无大批流民出入,只有数十人重新入了户籍。”
    元泊用尾指轻轻叩着桌面,脑中盘桓着的是昨夜在山中,束穿云被人掐住脖子的那一幕。
    是他又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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