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来了!
    乐天与郅官人彼此间对视,眉眼间尽是笑意。
    汴都城里有青|楼伎馆数百家,从业的风|尘女子万余人,这还是在官府里籍录在册的,至于那些半掩门的暗倡更是不知有多少。与那些半掩门的暗倡不同,汴都城是天下最为繁华之地,能在这寸土寸金的汴都城开伎馆的财力又岂非寻常可比,这些籍录在官府伎藉的尽是些姿色过人且正值妙龄的女子。
    话说开封西南有个巷子唤做“曲院街”,终日里丝竹之声不绝与耳,更是有名的花街柳巷,是汴都城除了一众最负盛名的名|伎之外最好的欢乐去处,当然最负盛名的名伎也不是寻常人能僄的起的,以至于有外地商客放言:到了汴都城,不去曲院街就等于没到了汴都。
    汴都城中青|楼里不仅是姑娘们色|艺双全,便装饰之豪华也是在宋他处所能相比的,汴都城情|色风|尘业越是发达,就代表着行业间的竞争力越强,今日中华日报被分发出去,这些伎家的老板与老|鸨们在传阅报纸时立即便发现了商机,特别是看八版之间中缝上的那些个广告,立时便心中有了主意。
    在商言商,没有敏锐商业头脑与嗅觉的人早己经被大浪淘沙淘了去,所以生意场上剩下的都是人|精儿,既然有了这个大好机会,又岂能不会在意,所以立时有一批伎家东家或是老|鸨赶了来。
    左右打听,好不容易寻到了中华日报社,待到了中华日报社前,这些伎馆东家与老|鸨们才发现,看中宣传效果的不仅仅是自己一家,但又不能不放弃这个上报纸让汴都以及至于汴都外客人看到的机会,便是暗暗下了决心,便是花上百十贯也要将自家伎馆的大名印在报纸上。
    侃价这些俗事,自然是不劳乐天出手,也不容郅官人开价,一众前来寻求登报的伎馆东家与老|鸨们便相互竟起价来,最后有个唤做“翠微台”伎馆东家一锤定间,叫价两百贯,拿下在中华日报第四版面上的所有权。
    用后世的叫法,这种宣传方法唤做广告软文。甚至那伎馆东家表示,除了这两百贯的广告费用之外,还要做东请报社两位东家去自家伎馆体验一番。
    闻言,郅官人幸福的差点晕了过去,要知道报社一日的开销还不到三十贯,两日发行一次的报纸仅凭一版广告便可收入这么多,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而且敲定了这家唤做“翠微台”伎馆后日也就是六月十八日的版面后,又有五个伎家敲定了三、四、五、六、七期的四版版面。
    对于伎家而言,二百贯也不是一笔小数字,但伎家更知道名气的重要性,正所谓有了名气才有人气,有了人气便会生财气,只要这广告在报纸上打将开来,不愁自家生意不会红火。
    中华报社里的一众编辑们闻言,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这是什么?这摆明了是有钱赚有酒喝更还有姿色过人的女伎陪|睡呐,怪不得乐大人说纵是一个知县怕是也没有一个编辑日子过的舒服,如今看来是一点也不假呐。
    听了有这般好的差事,报社里的一众编辑们开始跃跃欲试,最后乐天一锤定音,由主笔第四版面的正副编辑前去“翠微台”体验生活,但一定要在明日上班时将稿子交与自己审理,若是没完成稿子,或是稿子不合格,二人直接卷铺盖卷滚蛋。
    在一众主编们羡慕的目光中,四版的正副编辑随那翠微台东家走出了报社大门,身后留下一地的口水。
    话说这东家不识的乐天,一个劲的邀请乐天前往自家伎馆快活,奈何乐天此时今非昔比,纵是有心前去逍遥快活一番,但不得不自恃身份,更要有所有忌惮。
    四版上关于伎家的广告软文,乐天自然早就有了规划,无非是叙述这家伎馆的历史过主,又曾有过什么名人前来,发生过什么佚闻趣事,若是这两样都没有,那便大开脑洞编造出个才子佳人的故事来,反正广大劳动人民就喜好这个调调,也最合他们的口味。
    ……
    刚刚敲定风|尘业的版面广告,那面又有几家酒楼掌柜的寻了来,说是要在报纸上登上自家酒楼的大名广为宣传。
    汴都城酒楼众多,其中最为有名的正店有七十二家,内城外城各街巷皆有分布,其中宣德门前大街直贯东西,酒楼不仅众多,而且档次也是相对较高的,特别是潘楼酒店在此时最负盛誉,唯有汴都东南街区酒楼较少,自州桥往东到外城曹门总共才两家。
    虽然名义上说汴都酒楼有七十二家正店,实际上有些酒肆的规模与档次并不比这七十二家正店要差,只不过名气不及这七十二家响亮,再其次这七十二家也只是个吉利的数量词。
    自家酒肆规模、档次皆不比七十二次要差,但却挤不入七十二家之列,这使得不少酒楼的东家心中不服,但看到中华日报中间广告插缝后,心中立时生出来打广告的主意。
    对广告业务的洽谈,郅官人己经是轻车熟路,但郅官人虽为商人但不黑主,心中知道酒楼业不同于风|尘业,风|尘业是分开|腿就来钱的行业,而酒楼赚钱远比风|尘业辛苦,所以这广告的费用自然要降低下来。
    除了伎馆、酒楼的广告业务外,这一日报社还接了些客栈、丝椆布庄、茶庄……甚至还有蹴鞠社团招人的广告。
    ……
    “官人!”
    临近日幕,一直守在外门的屠四忽的在门口报道。
    “何事?”乐天正欲收工回家。
    屠四进门见屋内没有其他人,说道:“官人,有皇城司暗探说是奉了王勾当之命,有要事要禀于官人。”
    “唤他进来罢!”乐天点头道。
    片刻后,那皇城司暗探被屠四与武松带了进来,随即禀报道:“见过中书大人,王勾当派小人传话与中书大人知晓,白时中与胡师文二位大人今日午间到枢密院去枢密使邓大人,随后又去寻童贯童太尉。”
    感觉到有些不妙,乐天追问道:“他二人因何事去邓枢密使,又为何事去那童太尉?”
    “回中书大人的话,小人不知。”那皇城司暗探忙回道,随即又言:“王勾当官要小的禀报大人,陛下最近有意令枢密使邓大人致仕,任童太尉为枢密使。”
    “知道了,且退下罢!”乐天点头道。
    从下定决心办报的那时起,乐天就想到日后会有人从中做梗,甚至连做梗之人是谁都清楚的很,所以乐天又岂会打无把握之仗。
    沉思了片刻,乐天吩咐道:“叫辆车,去德昭坊!”
    ……
    “稀客,稀客呐,乐中书怕是有一年的时间未曾登过咱家的府第了罢!”听到乐天到来,梁师成忙命人将乐天请进正堂,沏上上好的贡茶,自己则是正了正衣冠笑脸迎客。
    “下官冒昧来访,还望太傅老大人莫要见怪。”乐天忙先施礼。
    此时梁师成官至校检太傅,所以这乐天自然要以官职相称。同时乐天自己也在心中感慨,去岁来梁师成府宅时,连进正堂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屈居在书房等候,若不是自己临摹天子笔迹逼真,又哪里过得书房,怕是有间屋子就不错了,眼下却可以登堂入室了。
    宾主分别落座,梁师成提起了乐天办报之事,笑道:“咱家以为乐大人此行夏境娶了那夏人公主,日后怕是只在朝中做个闲散官员,没想到乐大人眼下又做出了这般大的动静,而且寓意深刻,咱家更是明白乐大人之用心,己经将报纸呈与陛下御览了。”
    闻言,乐天不由小心起来:“敢问太傅大人,不知陛下做何御批?”
    “陛下操劳国事,宫中又无散心之处,看了乐大人办的那份报纸却是解闷的很。”梁师成说道。
    解闷的很,一句话无褒无贬,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说明徽宗赵佶并没有对这份报纸心生反感,这对乐天来说绝对是桩好事。
    随即乐天施礼道:“太傅大人之恩,下官感激不尽!”
    “乐大人,你我相交甚笃,口口声声的言谢岂不见外了!”梁师成说道。
    梁师成与童贯二人素来不睦,但又要面对文官故而不能撕破面皮,二人间默契的采取斗而不破以牵制对方为主。正是为此,梁师成要拉拢乐天,以达到用乐天牵掉童贯的目的。梁师成心中明白的很,做为郓王最为坚定的支持者,若郓王成为天子,乐天莫说是出将入相,怕是日后封王封爵也是极有可能的,只有蠢到像童贯那样的人才会去故意压制乐天。
    报纸看过了,梁师成又岂是一般人,知道乐天是计谋层出不穷之人,更知晓乐天寓于报纸间的意思,直言道:“乐大人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妨将来咱家府上目的说出来。”
    “太傅大人果然慧眼如炬,下官正是有求太傅大人。”乐天忙道,又言:“下官想请太傅大人为本报写上一段文章,刊印在六月二十日,第三版中华日报的版首。”
    闻言,梁师成心中不免有些心惊,讶然道:“咱家一个残疾之人也能似郑大人那般著文章于报纸的首页?”
    乐天正色道:“太傅大人是苏门后人,又岂上不得报纸头版?”
    梁师成很满意乐天的回答,随即又好奇道:“那咱家要写些什么?”
    乐在道出言:“下官己为太傅大人想好了标题,唤做:‘国贤内助-大宋最默默无闻的一群人’!”
    “乐大人所选标题甚好,不仅可道咱家之艰辛,更可邀买内廷内宦之人也!”梁师成思虑片刻点头道,忽望着乐天又是一笑:“既然乐大人寻到咱家,咱家自然要应承的,乐大人是为当世名家,不妨好事做到底,将这篇文章替咱家写了罢。”
    “老爷,外面有黄门官来报,陛下召见老爷!”就在这时,梁宅门子忽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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