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少年时篁正对他放出的话,篁则心里有感慨,更多的是嗤笑。
    说了那么多豪言壮志,还不是输给了利欲熏心。
    景生皱眉陷入了沉思,如果篁正手底下有许多黑蛊师,那事情就难办了。黑蛊师虽然长久来看因为修炼过快有缺陷,可是短期内只看战斗力是完全不输给正统蛊师的。
    一旦双方真的免不了一战,黑蛊师造成的破坏,恐怕会给苗疆带来不小的灾难,甚至会蔓延到西南地区。
    篁则吁了口气,道:“算了,先别提黑蛊师了,说说你们知道的篁正的底牌吧。”
    景生浅笑一声,“篁正和齐王勾结上了。不过既然黑蛊师都出来了,那也算不上是底牌了。”
    对于篁正的底牌会是什么比较厉害的势力,篁则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景生告诉他篁正和齐王勾结时,还是出乎了篁则的预料。
    “他倒是越来越能耐了。”篁则冷哼,“就不怕没等自己想要的东西到手,就被人当了炮灰?”
    景生一脸谁知道呢的耸耸肩,“大概篁正有点什么其他的小算盘,以他的精明,不至于被齐王给当成炮灰吧。”好歹也能当个高级武器。
    篁则的脸上满是不屑,他冷冷道:“篁正这几年越来越不知轻重,他那点精明,恐怕早就被野心给盖住了。”
    景生对此不置可否,篁正如何,了解更多的终究是篁则。既然篁则都这么说了,那他就这么认为好了。
    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有些事还是提一下的好,“篁则兄,西南那边正在盘算着把骆统给带回去。”
    篁则点点头表示理解,“带回去当然可以,只不过打算如何带回去?不需要我帮忙吗?”
    景生扯扯嘴角,“他们以为你不知道有人藏在蛊坊的事,所以是打算自己动手的。我就是下手的人,打前锋来的。”
    呵呵,篁则当即眯起眼盯着景生,“那你还一来就跑到我这儿,把什么都给说了?”
    无辜地眨眨眼,景生睁大了眼睛道:“不可以吗?”
    “可以。”篁则没好气地道,“你有什么不可以的,简直太可以了。”
    哈哈一笑,景生就拍了拍篁则的肩膀,“我就知道篁则兄深明大义,肯定会帮我的。”
    “你啊,”篁则看着景生这样子直摇头,“我看那些人真是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呢。”
    “啧,篁则兄,这么说多不好。”景生一脸不高兴地看他,“明明是我自己数钱,才不用他们帮我数。”
    篁则被景生这一番话弄得满脸无奈,但心里还是十二分的开心。景生人虽年轻,经历却相当坎坷。还能有如今这样洒脱的性格,让他这个做义兄的十分欣慰。
    骆统不知道自己不止又被惦记上了,而且还已经将抓捕他归案的事情提上了日程。现在的他,正窝在蛊屋里对着在身边爬来爬去的蛊虫瑟瑟发抖。
    他周围没有灯火,整个人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如果不是在旁边木板上又一道缝隙透进来一丝亮光,他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身体。
    黑暗中,他只能听见身边蛊虫窸窸窣窣爬动的声音,甚至有的时候能感觉到蛊虫从他的衣服上、脚上爬过!那种微妙的重力感,让他整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他已经在这一片黑暗里呆了不知多少天,和这些恶心的蛊虫毫无距离地接触着,他甚至时时刻刻害怕会有蛊虫在他吃东西的时候钻进他的嘴里,在他呼吸的时候钻进他的鼻子,甚至在他睡觉的时候钻进他的耳朵!
    他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日子!
    这种日子简直比死还难受!
    他想敲打覆盖在头上的木板,想让人放他出去,他不想继续呆在这个暗无天日、每天只能蹲坐着的小地方了!
    可是他又不敢,他害怕被其他人发现然后被扭送到胡州。他终究还是怕死。以他的罪名,连死都不会是好死。
    无论他再怎么挣扎,他还是只能呆在这里,为了保住他这条命。
    骆统几乎是贪婪地靠在了那个小小的缝隙上,窥视着外面的一缕光线,想想自己出去时的自由。
    突然!一个蛊虫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几乎可以看见蛊虫晃动的触须。蛊虫快速由小变大,片刻间就来到了他眼前,几乎撞上他的眼球!
    骆统登时就是一骇,他猛然往后一缩,却撞到了身后不远的木板,发出了“哐”的一声,反而将他吓得不敢动了。
    之前带他来这里的人警告过他,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能闹出任何声音。如果被人发现,就后果自负。
    他自认负不起那个后果,所以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带着,哪怕他无比想逃出去。
    然而现在,他就算是想老实呆着,也不可能了。突然向他飞过来的蛊虫,就是别人正在找他的证据,更何况他刚才已经闹出了动静,找他的人是不可能听不见的。
    骆统心头一阵乱跳,呼吸也开始乱了起来。
    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舍弃了原本的高官厚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过的更安心一些,为了保住自己的命!
    但是如果他完了,如果……如果那些人保不住他……亦或是不想保他了,那他宁愿选择同归于尽!
    他绝对不让那些人好过!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要是注定要进油锅,别人也休想逃过刀山!
    这么一想,骆统反而觉得自在了一些。到底是有了心理准备,认命了,就算是下一刻就看到了新来的西南藩王,他觉得自己也能笑出来。
    就在他这么认为的同时,他也的确笑了出来。那个笑容带着血腥味,再明显不过的亡命和疯狂尽数体现在那个笑容里。
    而这个笑容,很快就暴露在了阳光下。
    在他头顶的木板被人掀开的时候,骆统一直都挂着这个笑容,
    笑得让来抓他出来的景生都皱起了眉头,篁则倒是说的直接:“这是关疯了吗?”
    骆统嘿嘿一笑,完全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种被抓住之后的窘态和狼狈,虽然他的形象很狼狈,但是他的表情告诉两人,他现在恐怕才是最得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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