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秦钧从镇子上的学堂返回。
    “小钧,你想要考取童生吗?”刚回到家中秦大牛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他旁边有着秦二牛,秦王氏,秦氏三人,尽皆是眼巴巴的望着秦钧,想知道秦钧的想法是什么。
    秦钧见他们目光灼灼,皆是满脸期待之色,“考取童生不难。”
    对他而言,将童生的试卷做合格,不过是翻手之间的小事情,然想要考取童生不是说有了学识就成的,还得有足够的钱财。想要拿到考试的名帖必须要先交纳十两银子的费用,除此之外,还得给教习一些钱财,不然没有名帖推荐,连交钱的机会都没有。
    除却这两样,还要有每年给教书先生的束攸,笔墨纸砚的费用,以及他无法去田地里劳动的损失,这些对现在的秦家而言,可不是个小数目。
    若是将这些花费算到老家之中,大概就是数十万的费用了。这样数额对依靠种地的人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当然考试成功后的回报,也是非常巨大的,单单免除一户劳役徭役,就是寻常人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几人见他如此有信心,也是高兴的很,同时也明白生活将要越发的艰难了。
    “好!”秦大牛一拍桌子,面露坚毅之色,“明天就去镇子上,正式进学堂学习。”
    秦钧连忙劝住,“没必要,只要提前一年去就行了。”去早了也没有必要,自己虽然无法修行了,可神魂依旧强大无比,背诵几本经史子集还不是手到擒来?完全不需要花费三年时间,甚至连三天都不需要,之所以会提前一年,纯粹是为了给教书先生一些必须的束攸而已,不然别人为何要帮自己写推荐帖?
    “那怎么行。”秦大牛不同意,“既然决定要考取童生了,自然是要尽心尽力,怎么可以吊儿郎当的?”
    在他看来,三年时间都未必够,更不要说只是一年时间了,总不能为了一点点的束攸,就浪费更多的时间和钱财吧?
    至于地里的活和考取童生相比较,孰轻孰重,他还是可以分辨的出来的!
    秦二牛等人也跟着劝说。
    秦钧见状知晓自己多说也无益,只得点头应下,“好吧,我明天带着束攸去学堂。”
    一夜过去,秦钧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就带着散碎的银子去往学堂,而后将银子教给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笑着接过,“昨天你父亲问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多个学生了,果不然,一大早的你就来了,哈哈,给,我准备你的书籍,去座位上早读吧。”
    秦钧来到座位,翻开书籍,和着学子的声音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读了一段时间后,教书先生让学习写字,秦钧本想与读书一样,不太过惊人即可,但随即想到这是一个挣钱的机会,便不再藏拙,用毛笔写出了刀劈斧凿一样的强劲字迹,看的教书先生甚是惊异。
    “不错,下笔如走攻,你一定是个不错的猎手,哈哈,明天给我带来一只兔子,我给你找几个活计。”教书先生知晓秦钧读书的速度,手中的这几本根本不够学的,而想要借阅书籍又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人都知道书本就是财富,所以想要让秦钧多读书,只能以抄书的名义来了,如此不仅有机会读书了,还能赚到不少的钱财,足够一家勉强花用了。
    “谢谢先生。”秦钧拱手说道。
    在下学后,秦钧被教书的童生喊住,“我这里有些书籍,你拿去看,都是童生考试可能会遇到的,你熟读之后还给我,到时候我就给你介绍抄书的活儿。”
    秦钧谢过之后接过书本,小心翼翼的放起来带回家中,这些书他都是已经背诵过的,但为了不让先生过于惊讶,还是在手中放了三个多月。
    三个月过后,教书先生对照着书籍一一考校,发现秦钧确实熟读,“很好,若非你现在尚且不足十岁,我已经要为你些推荐的名帖了!”凭秦钧现在的学识,考取个童生十拿九稳,唯一限制的是年岁,“不过,这也不算坏事,你可以利用这两年多好生学习,争取将童生和秀才一年拿完。”
    童生的考试是在春天,而秀才的考场立在秋收,秀才没有年龄的限制,但前提是童生,所以如果学识足够的话,是可以春天当童生秋天做秀才的。
    不等秦钧道谢,先生就继续说道,“你家中余财不多吧,嘿嘿,我在城内有个把兄弟,倒是可以借些钱财给你,放心,不用利息也不用抵押。”
    他的结义兄弟是在城内做小生意的,有一家不大的铺子,有一儿一女日子过的还算不错,而今女儿正好与秦钧一般大。若是他家的儿子读书用心,自己也不会去做这个媒人,但那小子只知道舞枪弄棒,对学习一点兴趣也没有,不学习就没有办法免除劳役和徭役,只能用钱财来抵偿。
    钱还是小事,可一旦跟派发任务的人有了过节,那可就是要破费很多钱财才能免去劳役的。
    不过尚且不知道把兄弟的意思,所以他也没有把话说满,若是不同意,单单借些钱财还是没问题的。
    秦钧又一次道谢,而后告辞离开。
    回到家中,见到了不高兴的父亲,想来是那个石庄的人不愿意。在这段时间,秦钧得知父亲秦大牛想要与石庄的一个大户结亲,希望以此来获得考试的银钱,但这种事情又岂是容易的?
    谁会相信一个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的人家,能够出先可以做童生老爷的人呢?不说别人,他秦大牛自己也不信啊,如此以来,自然是无法说服别人,也就成不了亲家了。
    “哼!”秦大牛气哼哼的端起秦氏递来的热水,“不信我儿有大本事,过两年就让你后悔!”
    “事情没成?”秦氏心中不是滋味,“那柳家的呢?”
    除却石家还有柳家林家也在他们的目标之列,毕竟多做一手准备也是好的。
    “唉...”秦大牛无奈的摇摇头,没谁信他,自然是成不了。
    秦钧本想说出教书先生要借钱的事情,可想了想,觉得此事也未必就是一定,“先生说给问一问,你们不用太急,而且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呢,无需急在这一时。”
    秦大牛眼前一亮,“先生好啊!”
    秦钧暗自摇头,先生好不好先生自己知道,没谁是大公无私的,不说无利不起早吧,但绝对不会做毫无益处的事情。
    果然,在先生休沐归来后,告诉秦钧,他的把兄弟同意了借钱的事情,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让秦钧与他把兄弟的女儿定亲。
    “我那侄女虽不敢说倾国倾城,但也是有小家碧玉之姿的,容貌的问题你可以放心。”教书先生笑着说道。
    能促成此事,他的心情不错,秦钧现在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子弟,可未来至少是个童生,与自己也是平起平坐的人,而且极其聪颖,说不得就会成为秀才乃至于举人。后者不敢多想,但一个秀才也是相当不错的,能够庇护数户人家,千亩良田,这可是不小的收成啊。
    秦钧对容貌没什么关注的,轮回那么多次,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再者此界如此贫瘠,又能有什么真正的美人不成?
    “好。”
    “哈哈,别你说好就好,这事情你得让你的父亲来,他要是同意,明天就跟我去一趟县城,将这事情给定下来,也好安安两家的心。”教书先生捋着胡须说道。
    “嗯,下学后我就将此事告知家父。”秦钧拱了拱手说道。
    “现在就去吧,一天时间对你没什么影响的,而且只是一来一回。”教书先生让秦钧现在就回去,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
    秦钧只好点头,跑回了家中,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父亲,“事情就是这般回事。”
    “这是好事啊!”秦氏说着是大好事,但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她心中有疑问,童生虽然可以称老爷了呃,但真的能够比在县城开铺子的人比?能让人家掌柜的倒贴银子嫁女儿?她不认为会有这般好事。
    秦大牛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去过几次县城,也去过几次外地服劳役,听别人说过童生和秀才的事情,知晓他们厉害,可若是秀才也就罢了,至少能够庇护一个大户的所有田产了,可童生真的不会让县城的贵人多看两眼。
    童生只是有地位,并没有什么钱财与田产,而且这个地位也并不是非常的高,真的较量起来,输的一定是童生,只不过富户会付出略高的代价罢了。
    不过,若是能够成为秀才,那在这个小小的县城范围内,是真的有了地位和实力了,每一个秀才都是大户人家,还不用上交赋税。
    想起秀才两个字,他心中一热,但随即摇了摇头,那可是真正的士子了,手中拥有了权力。
    秀才在县城中会如何,他秦大牛不清楚,可对乡野间秀才有何等的权力,他可是听的多了。比如若是镇子上有了唯一一个秀才,那么此人就是教习,负责教化乡里,此中就有大权力。劳役和徭役让谁家去?都是秀才一句话的事情,不想去受苦也行,交钱给秀才老爷自然可以换一个人去受罪。
    这就是权力,县城将任务教给秀才,秀才摊派给更下面的人。
    有此权力在手中,想要娶一个县城的千金不算什么难事,与之相比童生就不够看了。
    “我明天去看一看。”秦大牛如此说道。
    秦钧回去学堂,将结果告知教书先生。
    两天后,秦大牛从县城回来,手中拿着一根缰绳,绳子拴着一个壮实的毛驴,这是他未来亲家给他代步拉货的。
    这壮实如牛马的青灰色毛驴,引得不少人围观询问。
    秦大牛昂着头告诉他们,这是自家未来的亲家送的,送给他读书的儿子代步背书籍用的。
    此话一出,不知道艳羡嫉妒了多少人,秦大牛这段时间忙活的事情,围观的人都听说了,暗地里也有不少人嘲笑,认为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想娶大户人家的千金,还想要拿钱来花花,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然而今天的看到的事情让他们知晓,这天鹅肉还真的让他给吃到了!吃的还是县城的!难道这个小小的村庄要拥有一个童生老爷了吗?
    想及此处,有脑子快的人立刻露出笑容,与秦大牛说起客套话,想要趁机拉拉关系。
    秦大牛也是笑着与他们说话,好似曾经那些嘲讽语言从来没有听到过似的。一时之间,大家的关系竟然铁了起来。
    时间匆匆而过,自从毛驴被牵回来后,秦钧就总能见到有人给自己笑着打招呼,当然也有人对他冷眼相待,似乎两家有什么仇怨一般。
    嘚嘚嘚的声音不断的响起,青灰色的大毛驴步伐平稳的走在管道上,驮着秦钧和书籍以及一些吃食不断的前行。
    过不几日就是春围的时候了,所有拥有考试资格的人都要提前抵达县城,住进县令小舅子开的客栈之中,这客栈收费很贵,不过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绝对没人敢过来叫嚣,打扰备课的学子们。
    “客官里面请!”伙计笑着伸手帮秦钧牵毛驴,热情的招呼他进去。
    “住宿,三天时间。”秦钧拿出三两雪白的银子,教给柜台上的掌柜。这是规矩,每个学子都要住宿三天,哪怕是只交钱也得过来,不然客栈的东家将住宿名单交上去的时候,没了谁的名字,可是要落榜的。
    除却住宿费是必须的,其他的倒是可有可无,比如干粮可以自带,不用非得吃客栈里面的昂贵的食物,但若是中了童生,那就得来此地花费银钱请客庆祝了。
    “秦钧?”掌柜的笑着记下名字,而后说道,“洛掌柜的说了,秦少爷一应费用,他包了。”说着将秦钧递来的银子推回去,“吃食茶水也在数列,秦少爷可不要省着吃窝窝头了。”
    洛掌柜的放了十两银子在这里,多退少补,掌柜的自然不会让秦钧抱着窝窝头啃了。
    秦钧拱拱手,“客房在何处?”
    “天字九号,保证安静无人打扰!”掌柜笑呵呵的让伙计令秦钧过去。
    秦钧来到客房,拿出书本温习功课直到傍晚。
    叩叩叩!
    秦钧听到敲门声,合上书本,“请进。”
    “秦公子。”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推门而入,“小人是洛掌柜的伙计,特来服饰公子应对童生考试。”
    秦钧哑然,“倒是不必如此麻烦,童生考试而已。”
    青年笑着,没有丝毫不恭敬的意思,他明白眼前的少年将会是掌柜的未来的姑爷,也很可能是一位秀才,这两年秦钧来过县城几次,洛掌柜的考校之后,皆是欢喜非常,认为秀才之名,也是有机会搏一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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