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还以为皇后娘娘并不看中,不由道,“好歹是儿子第一个女人,应该放入后院。”
    他说得已经十分明白,可皇后娘娘起了身。
    “此女已经求去了,本宫答应了。”
    赵凛大惊。
    “求去?!”
    皇后娘娘说是,“那是个明白人,这般求去,与她与你都好。”
    赵凛却突然心慌起来,他还要再问,皇后娘娘已经摆了手,“当务之急,是要查清何人下毒。你日后还有许多女人,不必在意此人。”
    “怎会不在意?!”赵凛惊诧。
    皇后娘娘看了他一眼,“你若是上心,更不能说与你了。你去吧,本宫也乏了。”
    赵凛恍惚走了,回到昨晚的房中,伺候的人已经将房间全部收拾妥帖,整齐如新,再无半分凌乱。
    房中燃起了沉香,日光照进来,还是那间他住了多年的房间。
    昨晚的一切如同幻像,似乎从未发生。
    他恍惚站在房中,有人拿了一支木簪过来。
    “爷,在床下发现此物。”
    赵凛将木簪拿到手里,那造型奇怪的木簪上还有丝丝香气,正是昨日她身上那股让人心安的清香。
    赵凛看着木簪,终于知道那不是幻像,她来过,只是求去了… …
    她为何求去?!
    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赵凛四下看去,没有那人半片影子,只有躺在他手心的那支木簪。,,
    第9章
    五年,木簪已经被赵凛摩挲得发亮,可是他还没能找到那个人。
    同在紫檀匣子里放着的,还有一只小香囊,香囊散发出来的香气沉定而轻缓,是何情薄。
    何情薄,多么薄情的名字。
    日头寸寸西移,天光渐渐暗去。
    东厢房的门始终关着,小棉子和成彭相视叹气。
    太子爷这般执意于那位主子,可人家却连面都不肯露……
    *
    当天,刑春就写了投靠文书,投靠到了程玉酌这里。
    之所以是投靠而不是卖身,是因为邢春的儿子是个难得的读书苗子,若是能痊愈,日后还要走读书的路子,程玉酌见刑春一心为了一双儿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翌日,刑春便带了女儿桐桐来程家帮忙。
    程玉酌见桐桐虽然年幼,但并不是顽皮孩子,晓得在刑春身边替她一道摘菜,倒也怜爱,叫了静静同她一处耍玩。
    刑春连道,“姑姑实在太惯着她了!”
    程玉酌说无妨,“小孩子家家,正是玩乐的年纪,随她去吧。”
    程玉酌自去东厢房问了饭食的事情。
    小棉子见程玉酌有人帮忙了,提供的菜谱也丰富起来,在太子爷面前回话的时候,不免想替程玉酌找补一二。
    他生怕因为他那日将程玉酌与那位主子相提并论,惹得太子爷对程玉酌心生厌烦。
    恰好太子爷已经命他将紫檀木匣子收了起来,可见昨日的事算是揭过去了。
    小棉子将程玉酌提供的菜谱说了。
    “… …程姑姑着实懂些食补的东西,想来爷的伤也能好得快些。此前真没想到娘娘会指派姑姑过来,若是旁人,还真就不如姑姑妥帖。”
    他笑着轻声如此说,本以为太子爷会如第一日,点点头,表示认可,却没想到太子突然皱了眉,抬眼看向了他。
    小棉子浑身一紧,立刻闭了嘴,可太子爷还是不耐道了一句。
    “多嘴。”
    室内一阵阴郁。
    小棉子欲哭无泪,成彭暗暗瞧了瞧太子爷,却明白了几分。
    两人一出了东厢房,小棉子脸色立刻垮了下来,“成爷,奴才这可怎么办了?!”
    成彭叹气,“你昨儿才提了程姑姑同那位主子,今日怎么又当着爷的面,夸起程姑姑来了?”
    小棉子哭道,“我只怕坏了程姑姑在爷脸前的面子,这才找补一二不是?”
    “真是糊涂,爷满心里都是那位主子,眼里何曾有旁的女子,你以为程姑姑不是女子?!”
    小棉子总算明白了,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脑袋。
    姜行在院外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上笑话他,小棉子见他还笑,气得用石子去打,石子没打到他,却扔进了程玉酌的篮子里。
    “咦?小棉子可是有事?我正要照着成侍卫说得去桂生医馆,顺便买些菜回来,你要吃些什么,我给你捎着?”
    小棉子更觉对不起她了,连道不用,“姑姑随意就好。”
    随意些,也就不会落了太子爷的眼了,免得被视为眼中钉,同太子爷宫里那些才人似得,不招太子爷待见。
    程玉酌却没听出他这复杂又深层的含义,提着篮子上街去了。
    她倒是喜欢上街,能避开太子的人,又能自由地穿梭在人群里。
    这里不似宫中,处处都是眼线。
    但是街市热闹,何人都能来,她不巧又同那黄太太遇上了。
    这一次,黄太太并不是一人在此,而是伴在一位年轻的贵妇人身旁。
    “… …夫人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气!要不是她上前阻拦,我早就把那银镯子买下来了!”
    黄太太在这位贵妇人面前大倒苦水,而这位贵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她上赶着巴结的永兴伯世子夫人小夏氏。
    其姐大夏氏乃是归宁侯夫人,一年前病逝了,小夏氏今日刚从千佛山为大夏氏续了长明灯。
    黄太太还不停的倒着苦水,“… …那是宫里的女官,咱们哪里敢惹呀?只是我让她欺负也就算了,可她竟拦了夫人您要的东西,这不是欺负到您头上来了吗?!”
    黄太太说着,感觉好像有人从后面看了她一眼,她转过头看过去,一下子就瞧见了程玉酌。
    她连忙拉了小夏氏,“夫人,您瞧,说曹操曹操就到,可不就是那女人!”
    小夏氏本不认识程玉酌,甚至不知道济南城里,来了一位宫里出来的姑姑,眼下被黄太太说了一通,上了心。
    到底拦了她想要的东西,这便不是不相干了。
    她上下打量着程玉酌,见程玉酌虽然已到了出宫的年纪,可瞧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眉目清秀,温婉不失聪慧,着柳黄色袄裙并秋香色马面裙,素雅不染暮气。
    小夏氏一眼瞧去,晓得不是寻常女子,只是这相貌让她不甚喜欢。
    她打量着程玉酌,程玉酌也瞧见了她。
    可是程玉酌并不想多事,只同她点了个头,示意了一下,便要转身离去。
    但小夏氏却开了口,“可是程姑姑?”
    程玉酌意外了一下,知道自己这一时是走不脱了。
    小夏氏带着人走了过来,“不知程姑姑来了济南府,失礼了。”
    她说着失礼,程玉酌自然回她无妨,黄太太见程玉酌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以为她不知道小夏氏是谁,连忙说道,“这位可是永兴伯世子夫人。”
    抬出了名头,程玉酌便少不得守了礼数,“不知世子夫人有何贵干?”
    小夏氏倒是开门见山的很,直接说起来。
    “姑姑手里那银镯,正是我需要的,不知姑姑多少银两,肯转让给我。”
    这话里暗含的意思,好似程玉酌想藉机赚上一笔。
    程玉酌心中对这世子夫人摇了头。
    她来之前,倒是对济南府的贵人们有所了解。
    这永兴伯世子夫人同病逝的归宁侯夫人,都是镇国公府的嫡女,而归宁侯老夫人,也就是归宁侯夫人的婆婆,正是两人的姑母,自然也出身镇国公夏家。
    好歹是贵勋嫡女,说起话来却这般盛气凌人,程玉酌倒替她这出身可惜了一番。
    可她不想顺着黄太太的意思,和这位世子夫人对着干,只好解释,“那银镯并未到我手中,仍在原主手里,世子夫人找错了人。”
    小夏氏却从黄太太这里知道,那刑春已经进了程家的院子,程玉酌说这话,还不是故意推脱!
    她立时便不高兴了,“既然如此,便让我身边丫鬟,随姑姑过去问一问那银镯的主子好了。”
    她立时叫了丫鬟要跟着程玉酌。
    程玉酌在宫里,还真没遇到过这般恣意的人物。
    当然,也不是没见过,可是恣意妄为的结果,往往等不到她遇见,人便没了。
    不过这不是宫里,而是宫外,可程玉酌也有事在身,还要去桂生医馆。
    她说不妥,“夫人不必派人跟随,回头替夫人问过,若原主愿意出手那镯子,自然去府上回话。”
    她说完这话,已经不想再同小夏氏纠缠了,尤其见黄太太还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眼神,便立时道还有事,快步离了去。
    她一走,黄太太就使劲哼了一声,“夫人您瞧,就是这般目中无人,全然不把人放在眼里呢!”
    小夏氏没回应,看着程玉酌离开的方向,沉了脸色。
    果然这长相让她一眼看见,就心生不喜!
    *
    今日任太医一到了小院,就让准备三盆热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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