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酌这才晓得,替身那伤口上面尚有余毒,若想清理干净,需要将这几日长好的皮肉全部扯开撕下,才能彻底清除。
    换句话说,刮毒疗伤。
    程玉酌想想就觉头皮发麻,那样新生的皮肉,该多疼!
    她连忙叫了刑春一道,烧出了三盆热水过来。又怕不够,三盆之后还继续烧着,同时还要帮小棉子顾及着泥炉上的药。
    东厢房内的情形她并不知晓,但见小棉子他们不停进出,脑门全是汗水。
    很快,一盆水便端了出来。
    一旁抱着狗子的桐桐吓得倒吸一起,程玉酌连忙揽了她,这才瞧见那端出来的一盆水,竟成了血水!
    静静汪汪叫着,很快成彭又泼出来第二盆血水。
    可程玉酌见血水浓度有增无减,心觉不妙,让刑春加了一把柴火,快快将第四盆水烧出来。
    果然第三盆水还没用完,成彭就过来喊了她。
    “程姑姑!快快再烧一盆水来!”
    “已经在烧了!”程玉酌亲自拉起了风箱,“不过还要等待片刻!”
    成彭立刻跑了进来,眼见程玉酌和刑春两人气力不够,直接接过了程玉酌手里的风箱,“还要再烧两盆才行!”
    他一上手,火势更猛,又是一锅烧好了,程玉酌连忙将水倒进了盆里,不过锅里又倒了冷水继续烧,成彭叫她,“姑姑快快替我送过去!”
    程玉酌一愣,不过这等时候,她也顾不上了。
    那一盆盆血水倒出来,若是止不住血,人又能撑多久?!
    她端着水立刻奔去了东厢房。
    小棉子正忙着滤药,冯效在给任太医打下手,匆忙给她开了门,“谢程姑姑!”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程玉酌一眼看见赤了一条手臂的那人,忽的浑身一紧。
    她立刻两腿抖了起来,只想夺路而逃。
    但任太医一声把她叫回了神,“快快,热水!”
    她这才看见那人身前第三盆水也全染上了血,她不敢再愣神,连忙将手里这一盆端了过去。
    她看见那人闭着眼睛,紧紧咬着牙关,那道长有一捺的刀口横亘在手臂之上,血肉模糊。
    而更令程玉酌惊奇的是,他紧实的皮肉之上,还有三五道旧刀伤。
    他果然不是太子,太子那样的金玉之体,怎会有刀伤在身?!
    程玉酌意识到这里,才稍稍缓解了浑身的紧张。
    他不是太子,只是替身。
    可是她看见他头上溢出了豆大的汗珠,心中却泛起了怜悯。
    为贵人做替身,很难很难吧!
    稍有不慎,只怕性命难保!
    … …
    这一盆水下去,血色淡了许多,后面成彭端了第五盆水过来,已经用不上了。
    任太医帮替身包扎好,抹了一把汗,站在门前透气,连道惊险,又催促小棉子端了药来,服侍替身服下。
    任太医他说没想到毒性这般厉害,引发了血崩,幸亏及时止住了。
    任太医看向了程玉酌,“这可多亏程姑姑了,若按原本,只烧了三盆水没有余量,这番更要延误。是在下之过,更是程姑姑周道缜密!”
    冯效也道是,抹了一把汗,“多亏程姑姑了… …”
    他还要再谢程玉酌,却见一个不耐的目光一下射了过来。
    冯效立刻闭了嘴。
    程玉酌也感受到了那不耐目光。
    她看过去,只见那人眉头紧皱,仿佛她是一个让人十分不喜的存在。,,
    第10章
    程玉酌立刻识情知趣地退了出去。
    冯效和任太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上次来的时候,太子也还对程姑姑颇多耐心。
    冯效小声问了成彭,成彭也小声回答了他,冯效恍然,倒是也跟小棉子一样,觉得程玉酌这是无妄之灾。
    最关键的是,程玉酌并不知道里面那位爷是太子爷,万一撂挑子不愿意给他们干了,怎么办呢?
    冯效思虑了一番,找到了程玉酌,程玉酌正在轻声安慰着受到了惊吓的小姑娘桐桐。
    “… …桐桐别害怕,他现在已经好了,让静静陪着你玩儿吧!”
    桐桐却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程玉酌,“为什么男人也要生孩子?”
    “男人生孩子?”
    程玉酌被她问得一愣,冯效在一旁听着也是一愣。
    桐桐指了东厢房,“端进去那么多热水,不是生孩子吗?邻居家生孩子,就是这样的!”
    程玉酌没忍住呛了一口,冯效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来。
    这小丫头片子!
    竟敢说太子爷生孩子?!
    程玉酌只好解释是受伤了,一回头看到了冯效。
    她送走了桐桐和静静,冯效走了过来。
    “今日真是多亏姑姑了。不过咱们这位侍卫伤得严重,这般刮毒又疼得厉害,所以心情不太好,还望姑姑海涵。”
    程玉酌说没什么,看了一眼东厢房的方向,“那般刮毒疗伤,我瞧着也心疼。”
    她说着叹了口气,“做替身都是这般辛苦吗?真是可怜,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冯效额头上又要冒汗了。
    他心想,里边那位可是太子爷,程姑姑要是知道他真实身份,还敢说他可怜吗?
    不过不知者无罪。
    说起来,太子爷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他们这些近身的人都看在眼里,有时也免不了起几分怜悯之心。
    那顶九五之尊的王冠,总不是轻易能戴上的。
    冯效没有多言,又同程玉酌说了几句多谢之类的话,便离开了。
    程玉酌却叫了刑春,“受了伤,流了这么多血,该给他大补一回。”
    刑春连连道是,她还以为程玉酌是心疼弟弟,“有姑姑这样的人做长姐,心疼着他,倒是幸事了!”
    可程玉酌却默默叹了口气,她这个长姐,到现在连弟弟妹妹都还没找到。
    下晌,程玉酌和刑春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给东厢房送了过去。
    冯效和任太医已经走了,小棉子端过菜,连声对程玉酌道谢,只是成彭却暗觉有些不妥。
    果然,那一桌子菜摆到了桌案上,太子爷立刻就皱了眉。
    “谁吩咐的?”
    小棉子吓了一跳,“并未吩咐,是程姑姑的好意。”
    “好意?”
    这一声冷冷的疑问一出,小棉子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之前并没有在太子爷身边近身服侍过,只在太子爷出行的时候,端茶倒水。
    这次太子爷以替身的身份在济南养伤,明面服侍的人都不适合过来,他这才被指派了过来,却没想到这位爷,比想像的难伺候多了!
    小棉子已经完全不敢说话了,他怕自己再说了什么不当的话,把程玉酌推进了火坑里。
    可已经晚了。
    “撤下去!”
    赵凛看着这满满一桌子菜,心头生厌。
    他本以为程玉酌是一个懂分寸的人,就是这样懂分寸的吗?
    她约莫是瞧出来什么了吧?
    可若是瞧出来了,为何不来求证,弄这些明里暗里的东西,想干什么?
    赵凛没有一点的耐心,也不想再去猜程玉酌的心思。
    不管她看没看出来,望她能够就此明白分寸,不要再逾越!
    小棉子和成彭快手快脚地把一桌子菜全都撤了下去,程玉酌瞧着面露疑惑。
    小棉子只好解释说没有胃口,“… …恐怕这几日都没胃口,姑姑不要多费心思了。”
    “没胃口也得吃东西,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
    小棉子连道,“寻常即可,寻常即可!”
    程玉酌若有所思。
    小棉子又怕她不高兴了,尽心尽力地给他们帮忙烧水做饭,却得了太子爷这样的态度,不由劝她,“姑姑万万别往心里去,到底那是受伤的人。”
    程玉酌笑了一声,说没什么,“我只当是小孩子不舒服闹脾气罢了,我是什么年纪的人了,岂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
    小棉子暗道:程姑姑可真是个心大量宽的人啊!
    忙活了一日,翌日刑春过来的时候,程玉酌才想起来那银镯子的事情。
    她把这个事儿给刑春说了,表示如果卖给那位世子夫人,可能可以多拿不少银子。
    刑春摇头不迭,“姑姑预支给我的那些银钱,我已经请了大夫给孩子看了,昨天那两副汤药吃下去,今日精神就好了许多,这到底是祖传的东西,我也不想为了几个钱就把它卖去,况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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