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脚便将对方踩进江水里,一直踩着十几人的脑袋跃上了小船,一剑刺入完颜烈的胸口,不屑道:“聒噪!”
    对方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头栽进了江里。
    “捞上来!”
    谢珩头也不回的吩咐随后赶来的青衣卫,剑光一晃,直指完颜凌云,“完颜峪在哪?”
    完颜凌云骇然的几乎站不住,面上却强撑着大金公主的最后一丝傲气,“本公主不知道!”
    谢珩抬手就在完颜凌云脸上划了一剑,转眼间,完颜凌云脸上皮肉翻卷,满脸的血污,“我……我真的不知……父王他让我们往这边走,他自己却不知去向了……”
    大金王上完颜峪亲自率兵攻打大晏,原本是抱着一统天下的豪情壮志,谁知道十万铁骑完全都折损在长宁江,连这几个随行的儿女都遭了秧。
    完颜凌云经不住疼痛,直接晕了过去。
    谢珩也不管她,沉吟片刻道:“去南边的芦苇荡!”
    另一边的芦苇荡里。
    谢玹手中长剑挟制着大金王上完颜峪,十几个亲卫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完颜峪脸色发青:“谢玹!本王自认待你不薄,还想过要将爱女凌云许配给你!在大金,你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何必要为赵阳那个昏君卖命!quot;
    “把玉玺交出来!”
    谢玹面色清冷,对完颜峪所说的话毫不动心.
    “给你可以,先把剑放下。”
    谢玹纹丝不动。
    完颜峪道:“本王要是死了,你这辈子绝不可能再见到玉玺。”
    第30章 玉佩的主人竟然是他!
    同一时刻,一道银光飞驰而来,正入完颜峪心口,鲜血迸溅在谢玹蓝色的锦袍上,完颜峪手中的长剑堪堪碰到了谢玹颈部,还没来得及用力,就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谢玹颈部的血不断溢出,他显然已经站立不稳,抬眸看着带人赶到的谢珩,眼中却满是释然。
    谢珩扶住了他,“谢玹!”
    “谢珩!”
    谢玹拽住了少年的衣袍,“温酒和小五呢?”
    谢珩垂眸:“温酒还在。”
    谢玹失血越来越多,面色越发苍白,近乎喃喃自语一般说:“我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小五……”
    逝者已矣。
    谢珩怒道:“你他娘的敢死,老子绝不会给你收尸!”
    “长兄……”
    谢玹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总是心思深沉的少年一身的血,连眼睛都是红的,“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
    谢珩撕下衣袍给他包扎脖子上的伤口,怒极反笑:“三弟真是谦虚了,能让大金十万大军全部折损在长宁江,这样的祸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
    “听起来不太像好话……”
    四周一片嘈杂,一众青衣卫将剩下的大金逃兵斩杀殆尽,谢玹说的声音有些轻,谢珩却刚好听了个清楚,“想听好话,行!等你伤好了娶个媳妇儿,让她成天哄着你。”
    两兄弟从未这样说过话,身后是兵荒马乱满地残尸,血腥气充斥着四周。
    谢玹没有挑破,谢珩是如何让长宁城那些送金银财宝的船只,变成火源撞上大金国的连环船。
    正如谢珩也没有问,谢玹是用什么办法博取完颜峪的信任。
    他们是仅存的谢家子弟,从今后,亦是风雨同舟的手足至亲。
    ……
    大晏三十七年秋,大金王上完颜峪率十万铁骑屠杀大晏十三万百姓,直逼长宁城之际,被一谢氏少年斩杀,大金十万铁骑全数命丧长宁江,无一人生还,满朝哗然,两国邦交陷入僵持之中。
    长平郡,谢府。
    血洗过后,谢家上下三百余口尸体堆积如山,缺胳膊断腿肢体分离的的比比皆是,谢老夫人带着小六小七从紫阳山回来,看到这样一幕,直接就昏死过去。
    谢玹还在养伤。
    原本府中随处可见的小厮侍女在那场血洗中如数折损,一应丧事全是温酒和谢珩在亲自操办,不过两三天,便清瘦了一圈。
    好在此次长宁之战,长宁城的百姓都对谢家长公子感恩戴德,自发的来谢府帮忙。
    “少夫人,还是没有找到五公子……”
    出去搜寻谢琦尸身的众人再一次空手而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几十人都不知所措的站着。
    “辛苦各位了,先用晚饭吧。”
    温酒一一谢过,垂眸去了灵堂,经过了谢琦原来的院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才过了三天,这院里的药香都已经散了,血腥味也被清理,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环境越发的清幽雅致,仿佛那个温和清朗的少年只是得了上天垂爱乘风而去。
    温酒摩挲着手里那块玉佩进了灵堂,跪在了谢琦的灵位前。
    她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温酒想着,即便谢琦的身体不能和她白头到老,她也是要守他到最后一刻的。
    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
    温酒那块玉佩放在谢琦的灵位前,低声说“五公子,我当初进谢府是有别的念头……原先拥有这块玉佩的贼人占了我的身子,害我一生,我不杀他,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
    谢琦是个极其善良的人,若是知道她有这样狠毒的心思,只怕当初就不会让她留在谢府。
    这些话,温酒都没机会和他说过。
    此刻灵堂空荡荡,白烛火光微晃。
    温酒不断地的回想着谢琦的面容,心中越发坚定,“五公子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尽快找到那恶人,亲手杀了他!”
    寒风穿堂而过,呼啸作响。
    温酒一袭缟素,墨发如瀑布,她看着谢琦的灵位说:“你既然说不会嫌弃我,那我温酒便是你谢琦的妻子,以后我守着你,我……”
    “阿酒。”谢珩低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寒风吹得白衣飘扬,越发显得少年眉眼如画。
    温酒抬眸,唤了声:“长兄。”
    这几天,他们是谢府的顶梁柱,操办着所有的事宜,不曾开口和对方说过什么话,却因为有这样一个人在,才觉得世上尚有一丝慰藉。
    她拿起了灵位前的玉佩递给谢珩,“长兄可知这块玉佩是谁的?”
    这谢府里的人大多都死在了被大金血洗的那天,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又该找谁报仇?
    谢珩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抬眸看着她,说道:“是我的。”
    “什么?”
    温酒闻言,面上血色尽失,无比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第31章 谢珩,我要杀了你!
    谢珩有些诧异她的反应,还没来得及说话,温酒忽然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发红的眼睛迸发出无比的恨意——
    “你说什么?”
    “阿酒。”
    谢珩被她撞得整个人都抵在廊柱上,不由得正色问道:“你怎么了?”
    温酒几乎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咬牙切齿的问道:“这块玉佩……是你的?”
    她这段时日竟然还因为有了谢珩这样一个兄长而感到庆幸,这分明就是害她至深之人!
    “这玉佩是我的……”
    谢珩意识到了她的变化不由得微微皱眉,话还没说完,就猝不及防的被温酒推倒在地。
    温酒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身抽出灵堂前的长剑,一剑劈向眼前面色忽变的少年,“谢珩!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害我!”
    前世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摆脱不是清白之身的阴影,却一次次被人打落泥潭。
    她恨孟乘云的自私,厌恶赵帆所谓的深情。
    最放不下的却是那场纠缠了她十几年的噩梦!
    这段时间以来,温酒一直在谢府中暗探这块玉佩的主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谢珩……
    谢珩也不会闪躲,站定之后,直接空手接住了她的剑锋固定在原地,“温酒,你冷静一些!我何时害过你?”
    “你问我何时?你这玉佩是什么时候落在我手上的,难道你会不清楚!”
    温酒眸色发红,拼命把长剑往前一送,欲夺他的性命。
    谢珩皱眉,强行折断了剑身,拂袖扫开剑锋落在十几步外,鲜血从他虎口处不断的冒出,落在白衣的衣角上,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可少年却恍然未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没有丝毫的闪躲。
    “这玉佩我已经遗失了很久,至于……是怎么到你手上的,我真的不知。”
    温酒闻言,呆愣了片刻。
    谢珩凝眸,问道:“温酒,你之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温酒不语,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手中半截剑身脱手而出,“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是这样……”
    她跌坐在地,像个茫然无措的孩童一般看着谢琦的灵位。
    她想哭,却只有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喉咙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放佛失声的哑巴一般。
    在长平郡,谢家长公子若是招招手,自有美貌少女排着队要嫁他,根本无需冒着被人唾骂的风险做这种毁人清白的事。
    前世定北王看上的女人即便是明抢,也没有暗地里起过龌龊心思。
    谢珩根本没有必要骗她。
    正因为温酒清楚这一点,才更绝望,这茫茫人世,没了她的父亲阿娘,也没了谢琦,连她恨的人都可能已经死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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