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鸣玉庄回到滇王府之后,陆黎在大理寺就开始变得极其忙碌,早出晚归的,总是郁棠还迷糊着的时候他便已经晨起离开,唯一有印象的也只剩下他总是会温柔了把她亲到醒来。
    而到了夜里,郁棠有孕自然也熬不得,便只能吩咐了燕云准备了一些小食、易克化的食物给陆黎备着,自己总是也撑不到他回来便睡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眨眼就是两个月过去了,郁棠的小腹也慢慢地有些隆起。她每日除了吃喝玩乐高兴着,倒也没什么旁的事了。福真也会常常来王府陪她,甚至宜陵郡主也回来,她倒是也不缺人玩儿。
    不过这一日,宜陵郡主倒是带来了一个让她觉得十分有趣的消息。
    “昭妃看上了容韵锦?” 郁棠对这个消息倒是挺意外的,昭妃此人瞧着和善,但郁棠却总觉得她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相反,昭妃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此人多半也意在皇储,为何又会心仪容韵锦做她的儿媳?要知道,容家除了容老太师之外,也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人了。
    宜陵郡主随手扔了个枣子,又拿嘴巴接住了,动作干净利落,“也就是个风声,容家要什么没什么,她看上容韵锦,我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郁棠失笑:“你倒是直白。”
    “你委婉,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宜陵郡主坏坏一笑,显得十分机灵:“说不定容家还有别的底牌?不过,这要是真的也好,免得容韵锦老是惦记着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 郁棠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她笑了笑说道:“惦记归惦记,她也没本事拿。”
    宜陵郡主拍了拍手,旁边的侍女顺手递了帕子过去,她又擦了擦,才正色道:“话虽如此,但总归是难防的。”
    郁棠听她这样说,便有些好奇:“你今日来应当不是给我说这么个没用的消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来通风报信的?”
    宜陵郡主微微一笑,很是直白:“六哥婚事还没着落呢,她们容家可不止她一个女儿。”
    说道这个,郁棠眉头一挑,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却十分冰冷:“她敢算计六哥,我就敢扒她的皮。”
    宜陵郡主点点头,“我是信的,消息我也给大嫂送过去了,想必姑母也有准备,与你说也不过是个消遣而已。”
    郁棠正想笑她,却突然一怔,宜陵郡主立刻一幅严阵以待的样子:“你怎么了?该,还不会是要生了吧?”
    郁棠缓了过来,她忍不住笑道:“胡说什么呢,我才六个月,怎么就生了。刚刚孩子用力的踢了我一脚,有点疼。”
    “喔……” 宜陵郡主觉得很新鲜,脸上挂满了好奇:“我能摸摸吗?”
    郁棠点点头,温声道:“自然是能摸的。”
    郁棠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知道有人在跟它打招呼,顿时很给力的踹了一脚。
    郁棠微微皱眉,宜陵郡主立刻缩回了手,紧张地盯着郁棠:“阿棠,你没事吧?”
    郁棠摇摇头,无奈道:“他这是高兴呢。”
    宜陵郡主忍不住咋舌:“也,太高兴了吧。这一脚也挺重,我瞧着你仿佛是很疼,要不要请方瓷看看。”
    看着宜陵郡主紧张的样子,郁棠也是点点头,说道:“她去取安胎药,等会来了就让她看。”
    宜陵郡主点点头,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儿心来。她又坐回郁棠身边,同郁棠说道:“近来也不知道为何,京城似乎有些乱象,宵小横行,你如今有孕是一定要多多小心的。”
    郁棠颌首,“我有奉月燕云和方瓷,怎么着都够了。”
    宜陵郡主皱皱眉,“不管如何还是小心为妙,近来因为二皇子的婚事,不知多少家女儿都紧张得很。那季家大娘子不就是被溜了一圈儿,如今婚事还没着落,难说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影响。”
    郁棠听她说到季婉秋,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她先前便觉得这个消息有些奇怪,后头又悄无声息了……这样的事儿不管怎么说,对于女子而言,都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不过既然说到了婚事……
    “那你的婚事呢?” 郁棠问道。
    宜陵郡主无奈道:“我是无所谓的,左右我也没有亲兄弟,便也找个没有亲兄弟的吧。我母妃总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可我都已经是郡主了,再往上还能怎么找啊?这差不多的,我也瞧不上,她可算是要愁白了头。”
    郁棠见她如此洒脱,也忍不住摇摇头,笑道:“若庄王妃如你这般想,倒也实在不必愁。我们京城好儿郎那么多,细细挑选就是。”
    “可别说了,我父王还想把我嫁给他的部属,那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足足大我八岁呢!他可真狠心……” 宜陵郡主撇撇嘴,显得很不满。
    郁棠眨眨眼,她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桩:“这又从何说起?”
    “嗨呀,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个憨汉子,与我没有那夫妻缘分的,不必提不必提……”
    宜陵郡主摆摆手,不太想提,只是一旁燕云忍不住笑出声来。宜陵郡主扭头看她,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竟笑我?这有什么好笑的?”
    燕云连忙屈膝认错:“奴婢错了,奴婢只是觉得郡主洒脱得很,又很豪爽。”
    宜陵郡主动了动眉毛,冲郁棠说道:“瞧瞧,你身边的人胆子多大,我可是郡主,她说笑就笑了。”
    郁棠被她逗得开颜,摸着肚子有些止不住笑意:“是个胆大的丫头,那就罚她给你倒杯茶吧。”
    宜陵郡主果然就把茶杯往前推了推:“本郡主是人美心善呀,不然你个丫头这月的例银都得赔给我。”
    燕云即刻上前笑脸哄她:“奴婢多谢郡主宽宏大量呀。”
    “好说好说。” 宜陵郡主冲她挤眉弄眼的,几个人都笑成一团,奉月的嘴角也泛起浅淡的笑意来。
    郁棠摸摸肚子,这会的动静小了些,她抬头看向宜陵郡主,说道:“说起来,你与广安姑母家那位一般大吧?”
    宜陵郡主嗤了一声:“可不就是。”
    “她也是相看起来了吧。” 郁棠问。
    宜陵郡主冷笑一声,同郁棠道:“你是不知道,人家眼光好着呢,瞄着英国公府的大公子,那架势眼看着就要去求赐婚了。”
    郁棠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我记得林大人,此番不在京城?”
    “可不是,他不在,可英国公夫人在啊。” 宜陵郡主一幅很是瞧不上的样子:“仿佛把自己当做了国公夫人的准儿媳一般,每每宴会什么的,总是跟在国公夫人左右,人家是甩都甩不开她哟。”
    宜陵与福真也差不多,两个都是快意恩仇的性子,若有什么看不惯的,一向都忍不住一定要说的。广安姑母家的祝芳丽,性子骄横,是个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自幼便有些不和。
    当下听宜陵这么说,郁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的确就是祝芳丽能做出来的事儿。
    “还有,我听说广安姑母要给她请封郡主,被陛下给驳了。”
    说到这个的时候,宜陵郡主的声音小了不少。
    这事郁棠也是知道的,毕竟几个姐妹当中,她与祝芳丽都是长公主之女,她是郡主,可祝芳丽却什么头衔都没有,如今要出嫁了,请个封号的应该的。只是……请封号这事儿,也得看得不得圣心。
    若是广安姑母懂梁元帝的心思,请个县主说不准就过了。可请郡主的封,梁元帝是决计不会给的。
    “罢了罢了,说她做什么。” 宜陵郡主又摆摆手:“倒不如说说,这些日子还有几个宴,尤其是姑母要给六哥相看,在府上办宴,你可去吗?”
    按理说郁棠是一定会去的,只是宜陵瞧着她如今大着个肚子,实在是担心她日常出行不便。加上,近来大理寺忙得很,陆黎怕是没这功夫陪着她回去。
    郁棠正想说话呢,外头一阵慌乱的声音,她下意识皱了皱眉,看了燕云一眼。燕云立刻会意,就走了出去。
    宜陵郡主也不知为何,就闭了嘴,一句话也不说。
    燕云很快就回来了,身边跟着端着药的方瓷,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郁棠突然心跳极快,她抬手抚上自己心头,眉头紧皱。
    燕云见她抬手抚上心口,神情明显紧张了起来,可又好像忍下了什么话。
    还是宜陵郡主忍不住了,问道:“外头怎么了?”
    燕云满目纠结,竟不知该不该说,一旁的方瓷也是一脸的为难。
    郁棠最了解燕云了,她素来稳妥,不会有什么事叫她为难成这个样子。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摁住了小几的一角,沉声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燕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冲郁棠磕了个头,抬起头来时,眼都红了:“奴婢,请郡主稳住心神。方才,方才来人报,报信……咱们王爷在边塞,遭奸人下毒暗算,如今昏迷不醒,生死难……”
    “住口!”
    宜陵也惊呆了,立即呵斥了燕云,又看向郁棠,她已然脸色惨白一片。
    第77章 【77】
    “阿棠!”
    “郡主!”
    “小王妃!”
    郁棠只觉得心口骤然缩紧, 她仿佛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奉月及时扶住了她,只怕人都站不稳了。
    “阿棠你别着急!” 宜陵郡主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连忙上前扶着郁棠, 看向燕云, 追问道:“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宜陵郡主的眼神十分凌厉, 燕云也领会到了宜陵郡主的意思,自然是要说些好的, 让她家主子放心。
    燕云立刻道:“长公主得讯,已经带着屠大夫离开了。请郡主宽心, 万万保重身子。”
    郁棠只觉得心头一阵慌忙,她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她要做什么, 眼神茫然地看向宜陵郡主,已然怔住了。
    宜陵郡主心头一跳,连忙在她眼前挥挥手,焦急道:“阿棠?阿棠?你别吓我啊,方瓷,方瓷你快来看看你家郡主!”
    方瓷也顾不上许多, 赶忙过来给郁棠把脉, 脸色有些不妙,正有些犯愁, 又想到鹤山曾经教她的法子,定了定神,说道:“郡主心绪欺负太大,动了胎气, 我要给她施针, 以防万一, 燕云你亲自去请师兄来。”
    “那就施针!” 宜陵郡主立刻道:“还要做什么?要不要躺下?”
    “不用, 扶着坐下就是。” 方瓷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从手中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她太过在意郁棠,反而连手都有些不稳。
    宜陵郡主见状一把抓住了方瓷的手,面带严肃地说道:“如今是你要救她,人命关天,你必须得稳住!”
    方瓷听到宜陵郡主的话,猛地抬头看她,见她眼神坚定,方瓷深吸一口气,这才给将银针展平,开始给郁棠施针。
    好在施针的过程有惊无险,郁棠算是稳定下来了,只是她还是很担心应王的情况,一直愁眉不展。方瓷只好先让她昏睡过去,不然这么一直提心吊胆的,也对她不好。
    方瓷收起银针时,滇王妃也得知消息赶来了,身边依旧带着道书。
    只是滇王妃看见郁棠脸色奇差的样子,一下就怒了起来,对道书说道:“去大理寺给我把人绑回来!媳妇儿都动了胎气了,他连人影儿都不见一个!!”
    道书点头,转身就走。宜陵郡主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方才是真的被吓着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郁棠整个人都给愣住了。
    滇王妃也没忘记宜陵郡主,她对着悦宜陵郡主点点头,面露感激道:“好孩子,多谢你,若不是你镇定,阿棠不知又要受多少苦。”
    “王妃过誉,阿棠是我姐妹,宜陵应该做的。” 宜陵郡主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她与郁棠的感情虽然比不上福真,但姐妹之情也不是作假的。
    滇王妃看着郁棠被施针之后,陷入昏睡的样子,神色也颇为担心。
    宜陵郡主也知道此刻自己再留在此处也不太方便,便起身同滇王妃告辞。滇王妃还想亲送她离开,宜陵郡主连忙拒绝,并保证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对旁人提起半分。
    “多谢你了。” 滇王妃是真心实意的谢她。
    宜陵郡主诚恳地说道:“您总是客气,叫我都不好意思了,您放心吧。只是等阿棠醒了,万望您能托人给我送个消息就成。”
    滇王妃点点头,肯定道:“这是自然,今日我不留你,改日再请你过府相聚。”
    “好,宜陵先告辞了,王妃不必送。”
    送走了宜陵郡主,滇王妃坐在床边看着郁棠,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着实是心疼得很。这孩子从小就身子不好,又很是懂事,不肯让爹娘操心。哪怕是婚事上遇到了陆黎这样名声恶臭的混小子,也不曾听她说过陆黎半句不好。
    滇王妃抬手,轻轻地替郁棠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心中千百个不是滋味。
    扪心自问,若阿棠是她的女儿,她怕是不会将阿棠嫁过来。这孩子太苦了,应该找一个能照顾她的人。
    滇王妃自认她教养陆黎并不出色,不过是寻常。若论起来,自然是配不上郁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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