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是不知道他亲娘是这样想的,不然怕是也要哭着同滇王妃辩驳一顿的。
    “阿棠情况如何?” 滇王妃这会儿才看向方瓷:“多亏了你在。”
    方瓷眼睛微红,看了床榻上昏睡的郁棠,低声说道:“主子情绪激动,引得胎气不稳,当下也只是替她稳住脉象,还得等鹤山师哥来了才更有法子。”
    滇王妃听这话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这是方瓷心中愧疚自己学医不精呢。
    “好丫头,不要想多了,若不是有你在,怕是阿棠这会儿就危险了。” 滇王妃安慰了方瓷这么一句,便又把目光投注在了郁棠身上。
    而与此同时,宫里和京郊大营,虎贲营都已经收到了应王此刻生死未卜的消息了。
    ——
    道书一路策马疾驰冲进了大理寺,大理寺的护卫们立刻提刀冲了出来,将道书团团围住。道书亮出了滇王府的令牌,高声道:“小王爷何在!”
    护卫们面面相觑,当中有个人见她神色着急,便立刻说道:“陆少卿与大理卿去了城外,怕是一时半会儿不得回。”
    “去了何处?” 道书收了令牌追问:“可否带路,府上急事。”
    “我带你去!”
    两道身影从大理寺跃出,疾驰风行,直奔城外乱石坡。
    陆黎此刻正与牧屿两人在乱石坡带着一群人搜寻踪迹,只是他也不知为何,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安宁不得。
    “好好找一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牧屿下令后,勒着马走到陆黎面前,看他神思不宁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陆黎皱了皱眉:“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放心,这里一定能找到。” 牧屿回头看了一眼,这次他一定能拿到证据。
    陆黎摇摇头:“不是……我得回府一趟,方才起便有些慌乱,此处交给你可行?”
    牧屿看了陆黎一眼,也知道近来为了查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主导京城宵小祸乱,他也是与和宁郡主聚少离多。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好像是见面的功夫还不如他多。
    “去吧,这里交给我就是。”
    陆黎点头,话都不多说一句,立刻调转马头,扬鞭策马。舟南即刻就跟了上去,只来得及跟牧屿摆了个手。
    陆黎一路飞驰,下手这狠劲儿,他都不知为何,但他总觉得阿棠出事了。
    陆黎快到城门时,正好与道书迎面碰上,道书见状,立刻调转马头道:“请小王爷回府!”
    在陆黎看到道书时,心中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根本来不及听道书的话,直接扬起了鞭子,狠狠地抽了马儿一下。那马儿本就是上品的良驹,吃痛之后愈发撒开蹄子往前冲。
    一行人又一路飞驰到了滇王妃,陆黎都不曾下马,直接骑马冲了进去,到了世子院才飞身下马。只是他心中挂念郁棠,都不曾注意看脚下的路,一个趔趄过去人都没站稳,直接摔到地上滚了一圈。
    “小……”
    ‘王爷’两个字,舟南都还没喊出来,就看到他家小王爷疯了一样往里冲。
    偏偏被奉月拦住,陆黎眼睛都红了,“让开!”
    奉月也不是有心要拦他,而是滇王妃怕陆黎来了惊醒郁棠,才特地拍奉月在门口守着的。
    奉月道:“主子正在昏睡,小王爷别惊着主子。”
    陆黎脸色一变,直接拨开奉月就往里走,舟南也跟着要进去,被奉月一拦:“你还是不进去的为好。”
    舟南脚步一顿,也是很乖的停了下来。道书就在后头进来的,见着奉月就低声问道:“小王妃如何?”
    道书刚刚走得急,也不知道她们小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奉月摇摇头:“鹤山公子来了,尚且不知情况如何。”
    “严重吗?” 道书想起她刚刚看到小王妃那苍白的脸色,心里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奉月想了想,说到:“方瓷给主子稳定了胎儿,只是怕她醒来过于愁思。”
    道书闻言也不再问了,沉默地守在门口。
    ——
    陆黎走进来时,鹤山正在给郁棠施针,他一见此情况,眼睛愈发红了,想要上前。
    滇王妃一把就抓住了他,低声呵斥道:“不许上前打扰鹤山公子!”
    陆黎本不知是谁抓住了他,心中本是怒火万丈,可听到了滇王妃的声音,他的怒火又变成了慌张,眼里一下就酸了起来。
    “娘,阿棠怎么了?” 陆黎反过来抓住滇王妃低声哀求道:“您就告诉我。”
    滇王妃有些不太想看陆黎这副马上就要死老婆的表情,把他的手狠狠一甩:“收起你这幅丧气的样子!阿棠是惊了胎,不是要死了!”
    陆黎闻言立刻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追问道:“惊了胎?因何缘故惊了胎?”
    滇王妃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应王在边境遭人暗算,生死不明。”
    “什么?” 陆黎大惊:“这样的消息,为何大理寺还没收到?”
    滇王妃冷眼觑他:“等大理寺知道,岂不是闹得全天下都知道了?”
    陆黎沉默不语,他娘说得有道理。
    “那岳父那边……?”
    “你岳母已经带着屠大夫赶过去了,只希望你岳父能安然无恙才好。” 滇王妃心中也甚为担心,若是应王真的因此折戟,怕是要掀起一场更可怕的腥风血雨!
    陆黎突然想到了这几日大理寺的消息频发,怕是也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在里头。
    远远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郁棠,陆黎第一次觉得他的担心是这么苍白,这么无力。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甚至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他捏紧了拳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丧。
    滇王妃最是见不得陆黎这样,抬手就把人扯到了外间,劈头盖脸的训斥道:“从前我不说你是因为你不听,如今你看到了,若你无能,阿棠便要承担更大的风险。有些事,只有你自己亲身经历了,你才知道自己应当去做什么。”
    “娘……” 陆黎有些怔住,才看向滇王妃。
    滇王妃恨声道:“现在是你颓丧的时候吗?你瞧瞧如今是个什么时机?阿棠有孕,宫中也是暗涌不断,朝廷局势瞬息万变,若你不能敏锐的领会当下时局,那就注定会让阿棠成为更辛苦的那一个!若你不想,那就要用你自己的肩膀把这些事扛起来!”
    滇王妃的话,像是一根根钉子一样定在了陆黎的心上。
    他茫然地看向床榻的方向,又听到滇王妃说的话,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念头。
    正此时,鹤山收了针,郁棠也幽幽转醒了。
    “醒了?感觉如何?” 鹤山看向郁棠,眼里都是关切。
    郁棠不说话,却透过他看向了不远处的陆黎,陆黎立即快步走了过来,半跪在郁棠面前,愧疚地看着她:“对不起,阿棠对不起……”
    第78章 【78】
    郁棠情绪激动昏了过去, 现下醒过来脑子已经清醒了不少,见到陆黎在这里,就知道滇王妃把他找回来了。
    看着陆黎有些憔悴的样子, 郁棠心里也浮现一丝心疼, 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 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
    “说的什么傻话。” 郁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听到她说话的陆黎立刻就安静下来。
    鹤山微微皱眉, 说道:“阿棠情况不算好,本养得几分, 这下动了胎气,得卧床静养才是。”
    郁棠皱了皱眉:“我……”
    “好。”
    不等郁棠说话, 陆黎就一口应下,他看向郁棠道:“万事不及你,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事我来做。”
    郁棠眉心愁思不散,父亲生死未卜,她为人子女, 又怎么放心得下?
    滇王妃看儿媳妇还是一幅担心样子, 也不由得上前劝道:“阿棠且放心,你母亲已带着屠大夫去了, 想必你父亲一定会平安无事。你得好好养着,不然叫你母亲两边操心岂不受累?”
    郁棠自然晓得滇王妃话里的道理,她看了陆黎一眼,他眼里满是担心, 她心里也有些酸楚。只得点点头, 到底也是应了卧床休养的事。
    滇王妃见郁棠点头答应了也不多啰嗦, 当即就让她好生休养, 带着鹤山等人都出去了,剩下陆黎在身边陪着她。
    陆黎连日来都在外奔波,虽不是在外留宿,却也时常见不到醒着的郁棠。郁棠亦是,眼下看着他,只觉得他消瘦了不少,眉眼间也多了许多愁思。
    “这些日子在大理寺是不是很辛苦?” 郁棠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问道。
    陆黎摇摇头,勉强笑了笑:“不辛苦,不过寻常事。”
    陆黎话里轻巧,郁棠却知道大理寺绝对不是什么清闲的地方。不光是京兆尹的繁杂之事,更有朝中事,各州府之事都堆积到大理寺去。单看陆黎这几个月来诸事繁忙,就知道大理寺可不是什么混吃等死的地方。
    “不必操心我,我皮糙肉厚,怎么折腾都没事。” 陆黎瞧着郁棠苍白的脸色眼里就止不住的心疼,心里千百个不是滋味。心头一念,甚至想着不若换个差使?
    他一念之间的事情,叫郁棠探破了愁思,她只轻言道:“我在府上有母妃护持,又有鹤山方瓷,你还怕什么?你放心,我很珍惜我这条小命。”
    听郁棠这样体贴他,陆黎心头更加委屈了:“是我不好,叫你受委屈了……”
    本不该笑的,郁棠总是觉得他性子实在纯善,总是因她三言两语就觉得她受了莫大的委屈,也不知滇王妃幼时是如何教导他的,竟将混世魔王和纯善青年养做一个人,她几时也觉得有些妙。
    陆黎不知郁棠在想什么,不然的话,怕是要被气哭了。他本是担心,却好似叫她瞧了什么热闹一样,没得叫人更委屈。
    “总是说这些,难免会不高兴。” 郁棠道:“但我今日见你,心中仍是高兴的。”
    陆黎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道:“怪我之前脑子糊涂,如今这时节,瞧着都不安,你更加要小心。”
    “好,知道了。” 郁棠一口应下,也不过问详情,当下她是有些困倦了:“阿黎,陪我躺一会儿。”
    “好。”
    陆黎应了话,眉眼间的温柔浮现出来。他脱了外衫鞋袜,只着中衣上了床榻,将人小心翼翼地揽到怀里,叫郁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轻声细语地把人哄睡了。
    ——
    应王在北境遭人刺杀之事,梁元帝自然是知晓的,彼时正与众大臣议事,知此事时脸色都变了,最后也留了季青临在殿内商议。
    梁元帝是信任季青临的,觉得此事必有不对劲的地方,命季青临亲去北境调查此事。
    “务必要查出幕后指使,决不轻饶。” 梁元帝沉着脸色,显然是十分震怒。
    季青临皱了下眉,第一次没有果断的应下,梁元帝古怪地看着他:“怎么?你也没有把握?”
    “陛下恕罪,臣有一问请陛下解答。” 季青临跪下,态度坚决:“若此时牵扯众多,臣当如何?”
    梁元帝狐疑地看了季青临一眼:“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出自一家之手?”
    季青临低头不回话,梁元帝还能不知道季青临的意思,他冷哼了一声,将手中折子扔到御案上,发出一阵声响,吓得旁边的宫人都纷纷跪了下来。殿内气氛凝结至冰点,瑞卓即便是在梁元帝面前有几分面子,此刻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的。
    这季佥事也真是不要命了,探陛下的口风也就罢了,却还如此明目张胆?难怪陛下动怒了。
    季青临本就跪着,梁元帝这一动作也全然不曾吓唬到他,他反而抬头看向梁元帝,说道:“臣替陛下办事多年,却想知道此事陛下想要一个真相还是想要一个结果。”
    听的季青临此言,瑞卓更是小心翼翼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唯恐自己呼吸声大了点儿都惊着梁元帝,惹来雷霆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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