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辉,杀俘不祥,还请三思!”
    荀灌突然跑了出来。
    方晨其实也就吐槽一下,见状顺水推舟道:“既然灌娘求情,我便饶你们不死。方大,把他们五人一个,用绳子串起来,都蒙住双眼!”
    “诺!”
    料理好俘虏,收拢起了战马、战利品,草草处理了一下战斗痕迹,方晨再次“变”出近十辆马车,将俘虏都推了上去,会合众人后继续赶路,天亮后抵达了东城县(今定远县)西北的丘陵边。
    为免泄露行迹,方晨下令进入丘陵地带休息一天,傍晚时继续赶路,凌晨时分,终于抵达了青龙沟。
    “呼——终于到了。”
    方晨重重舒了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从此以后,除非青龙沟被攻破,否则再无后顾之忧。
    “军主,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们了!”
    “军主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一干亲信闻讯赶来,七嘴八舌地打着招呼。
    方晨点头道:“营地没出什长乱子吧?”
    治安队长岳峥上前拱手道:“禀报军主,有偷盗者三十六人,奸淫者十一人,斗殴者五十人,蒙骗者十二人…”
    方晨问道:“都是怎么处理的?”
    冯魁拱手道:“禀军主,按照灭虏军律令,奸淫者查明罪责后当场处死,偷盗、蒙骗者罚劳役,食物减半,直至三倍于偷盗、蒙骗所值;斗殴者查明原由,主动挑衅者罚苦役七到三十天…”
    方晨点头道:“你做得很好。”
    这么多人,哪会一点乱子不出?只有惩治几番,那些不安份的人才会收敛起来。
    “谢军主!”
    冯魁这时好奇地瞅向身后的大拨人马。
    方晨说道:“冯魁,先让你手下弟兄帮岳队长把俘虏们关押起来,听候处理。”
    “诺!”
    等押走俘虏后,方晨才介绍道:“各位弟兄,这是我舅父,这是我舅母,这位是莲儿,这个是我表弟大郎,这个是睡着的小姑娘是我表妹细奴,这两位就用不介绍了;这是最早跟随我的十个弟兄,名字很好记,方大、方二,一直到方十。”
    众人连忙过来打招呼,陆贵一家更是成了重点招呼对象,这可是老大的家人,可不敢怠慢了。
    吃过夜宵后,方晨搬到了一个小屋子,将大屋让给了陆贵夫妇。
    睡了约两刻钟后,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方晨早从脚步声听出了是谁。
    刚一开门,荀灌便扑入了怀中,滚烫的红唇凑了上来。
    疾风骤雨几番,两人大汗淋漓地偎依在一起。
    方晨突然觉得胸口一凉,就见荀灌竟泪水涟涟。
    他急忙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担忧地问道:“灌娘,你怎么哭了?”
    荀灌啜泣道:“归期已至,灌该回宛城了。”
    方晨紧紧了臂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随即不容置疑道:“灌娘,你我已有夫妻之实,难道还准备回去接受那桩亲事?有孝心是好事,但愚孝就不足取了,况且,我也不容许自己的女人嫁与他人,你若真要回宛城,为夫便与你同去。”
    “夫君。”
    荀灌深情地唤了一声,将他脖子紧紧搂住,过了好一会后说道:“你若是去了宛城,家翁必然震怒,届时你恐有性命之忧。”
    方晨说道:“逃避终归不是办法,事情总得解决,为了灌娘,为夫犯险一次又如何?”
    荀灌摇头道:“夫君,灌不过一女流耳,值得夫君如此冒险?”
    方晨双目一眯:“若是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了,岂不愧活于世?”
    荀灌娇躯一颤,忍不住又将方晨抱紧了几分,接着劝说道:“夫君切莫意气用事,营地近两千人的身家性命皆系于你一身,你若有个闪失,他们该当如何?”
    方晨说道:“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回去嫁与周抚?”
    荀灌叹道:“夫君却是误会了,灌并非作此打算,此番回去便与家翁说清,灌已有意中人,无法遵从父命。”
    方晨担忧道:“到时你恐怕身不由己。”
    荀灌决然道:“唯死而已。”
    “灌娘慎言!”
    方晨急忙劝道:“倘若如此,又何必回去?”
    荀灌摇头道:“若久出不归,周氏必然认定家翁毁婚,届时荀氏百年清誉毁于一旦,灌万死莫赎。”
    这个问题之前谈论过,今天话题又赶到了这里。
    方晨叹息道:“灌娘,事已至此,毁婚已是必然,你若是不归,荀氏即使有毁婚之嫌,尚能留得几分体面,倘若一切公之于众,对荀氏来说,便不啻于一桩丑闻了。”
    荀灌惊呼道:“啊?却是灌娘糊涂了。既如此,那便依夫君之言,留在此地罢。只是,家翁不知该如何担忧?”
    方晨继续劝道:“此事没有两全之法,担忧总好过愤怒,等为夫忙过这两日,将消息暗送至宛城,可令我那外舅(岳父)安心一二,待为夫将来功成名就,再与你携儿女回门。”
    “哼!”
    荀灌幽幽道:“妾不奢望夫君功成名就,只要好生对待妾身,便足矣。”
    “娘子安心,为夫必定好生待你。”
    方晨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把这妞说服了,受时代所限,即使荀灌这样“离经叛道”的奇女子,也难勉被愚孝所支配。
    要放在后世,除了少数沿袭该恶俗的家庭,要是谁不经女儿同意就给她应下一门亲事,轻者大闹一顿,重者离家出走、反目成仇。
    …
    时间再倒回早上。
    一个身材中等、满脸阴郁的中年将领瞅着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渡船,咬牙切齿道:“不在码头靠岸,偏偏选在此处,分明是欲盖弥彰!昨晚渡江者必是那逆贼方晨无疑!王昭,你于值守期间醉酒酣睡,手下私放逆贼,该当何罪?”
    王昭就是昨晚值守的幢主,他听后冷笑道:“沈将,事关重大,还请莫要武断,自某到江边值守以来,夜晚渡江者屡屡有之,难道都是逆贼?要说某私放逆贼,还请沈将拿出凭据。”
    他是大将军王敦的部下,根本不用鸟沈充。
    沈充也明白这一点,不禁冷哼道:“是与不是,将昨晚那一干士卒问过便知。”
    王昭冷笑道:“沈将要盘问某的手下也行,不过须得朱军主同意。”
    沈充不由气结,一挥手臂道:“哼,那我便去找朱军主,届时你可莫要反悔!”
    等沈充气势汹汹地赶到南岸码头,被晾了好一会后,才见到王昭所说的朱军主,赵轨。
    “沈将见谅,昨晚值守的士卒已被某派了出去,因路途遥远,事情棘手,短期内无法归来,沈将要盘问,恐怕得过些时日了。”
    沈充青着脸说道:“好得很!既然如此,沈某便不打扰了!”
    待沈充走后,朱轨面色马上冷了下来,一拍案道:“王昭,管好你那几个手下,让他们守口如瓶!”
    王昭心中一寒,想让一帮**守口如瓶,只有那个办法了。
    另一边,沈充刚回到建康,一个部下匆匆赶来说道:“回禀家主,事情原委已然知晓…”
    沈充恼怒道:“哼!好个沈沐,只顾着敛财,全然忘了某的重托!但那方晨区区一介黔首,竟敢弑杀朝廷命官,罪当夷族!他可还有亲族?”
    部下拱手道:“禀报家主,那方晨乃是别处迁来,迄今不到三个月。”
    沈充一愣道:“别处迁来?他入赘到了哪家?”
    部下说道:“非也,据说是陆贵的外侄,哦,这陆贵夫妇也无其他亲族。”
    沈充气恼道:“也就是说,他这一逃,便拿他没办法了?”
    部下拱了拱手,不再言语。
    沈充脸色变幻几番,眼中突然一亮:“他入籍的因由不合法度,查一查,是谁经办的?”
    部下急忙说道:“禀家主,他当初先在永盛村入籍,经办者叫陆世良,是当朝祭酒、士光公(陆晔)的族弟。”
    沈充气恼道:“如此说来,只能就此作罢?”
    部下无奈道:“家主莫急,已经派兵去追了,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
    码到这里实在困得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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