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庚衍淡淡问,“但你有钱吗?”
    李慎默默看他。
    “烟酒伤身。”庚衍用四个字言简意赅的表明了己方态度。
    李慎的身体跟以前已经没法比,半步神坛时,哪怕他是残废,正常活个百八十岁也毫无难度。但眼下他只是天门,庚衍也决心不让他继续修炼,那要想活久一点,无论饮食还是生活习惯,都必须得注意才行。
    “就一根。”李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耐着性子与庚衍讨价还价,“就这一次,好不好?”
    庚衍说不好。
    李慎简直想一杯果啤泼过去,但还是艰难忍住了,“一根烟而已。”他努力心平气和的跟庚衍谈判,“你别故意刁难我成不?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庚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冲他招招手。
    李慎歪了歪头,从胸腔里喷出一声嗤笑,伸手扯着领子走过去,两条长腿一分,特别干脆的在庚衍腿上坐下了。他将两只胳膊绕过庚衍的脖颈搭在椅背上,冲人扯出张似笑非笑的脸,问:“大爷,能赏支烟吗?”
    庚衍眸色沉了沉,右手撩起李慎的衣摆,扯开衬衫伸进去,抚摸着里面紧瘦有力的腰肢,坚硬的肌肉上覆着薄薄一层光滑的皮肉,仿佛带着粘性,叫他挪不开手。
    李慎眯了眯眼,低头看着庚衍的脸,像一头慵懒的豹子,懒洋洋任由对方在腰上抚摸。当庚衍的手从后腰摸上他硬梆梆的小腹,李慎咧开嘴笑了。
    他笑着凑上去亲了亲庚衍的鼻尖,充满情色欲望的嗓音在包厢里悄然回响。
    “主人,我想操你。”
    第161章 枫露宫(四)
    “别胡闹。”
    庚衍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冷,话虽然这么讲,他抚摸着李慎小腹的右手却没拿开,而是向下拉开了皮带,从李慎的裤腰里伸了进去。李慎半眯着眼感受着他手上的动作,懒洋洋凑过去轻轻啃咬庚衍的脖颈。
    “又不会有人进来,怕什么?”他含糊不清的嘟哝着,猛然在庚衍颈侧狠狠咬了一口,几乎是同一秒,庚衍的手指用力一箍,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行了,别在这发情。”庚衍抽出手,将皮带给他系好,“回去再说。”
    李慎低头看着他:“如果我非要在这做呢?”
    庚衍听出这话里的认真,有些不悦的蹙起眉,一言不发的回视向李慎。那只漆黑的独眼里升腾的并非全然是情欲,更多是一些难以道明的东西。
    “出来吃个饭,也要把人家店里所有客人都赶出去,换上自己的人在那演戏,你这皇帝当得可真不容易。”李慎嗤笑道,挑起一绺金发在指间把玩,“或者说,是专门为了我,才如此大费周章?”
    “你不敢信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防我,还要撑出一副很爱我的脸,我都替你觉得累……别折腾了,我也没兴趣陪你玩爱情游戏,该关关,该锁锁,不用担心我会想不开寻死,不过也别指望我能给你摆什么好脸,兄弟一场,看在过往情分,我们都别为难彼此了……就这样吧。”
    他说着话撑着椅背站起身,走两步又转回头,问庚衍:“啊对了,能给支烟吗?”
    庚衍没答话,起身走出包厢,片刻后拿着一包烟跟打火机回来。他拆着烟盒上的包装纸,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面无表情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然后将烟和打火机一并给李慎丢过去。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包厢里抽着烟,一个翘起腿看向旁边打着纱帘的窗户,另一个面无表情盯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有个不太应景的词用在这里倒是挺合适——同床异梦。
    庚衍用了十年时间来了解李慎,正因太过了解李慎,所以在庚军时他从未怀疑过对方会背叛自己,然而此时此刻,当他终于将李慎完完全全的握进掌心,却也终于体会到了患得患失的心情。也许有一天他终将撬开李慎的内心最深处,在里面镌刻上自己的名字,也许永远也不会有那样一天。然而连庚衍自己也不清楚,到那时,他究竟能不对李慎交托全副信任。
    他想要的太多,无意识中会将那些东西与李慎放在天平上衡量,从而有些可笑的在其中寻找着所谓的平衡。
    一根烟抽完,庚衍站起身开始脱衣服。他一边脱一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然而从刚才出去让护卫们从包厢周围退开时,疯狂的念头就已经在他脑海中扎根。脱掉大衣,解开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庚衍走到李慎面前,解开对方头顶的发髻,揪着散落的黑发,狠狠吻了上去。
    “想我放弃?你休想。”
    ………………
    从外面回到枫露宫后,李慎与庚衍又从浴池中一同滚回了寝殿的床上,一开始的号角是庚衍吹响,最终不肯放手的却是李慎。简直像要把心中郁塞的愤怒燃烧殆尽,战至筋疲力尽,两败俱伤。
    庚衍跪坐在床上,体内仍含着李慎的欲望,汗水打湿了他的面孔,丝丝金发黏在颊侧,他目光有些迷蒙的注视着李慎,低声道:“你恨我吗?”
    李慎的胸膛起伏着,漆黑的独眼定定注视着他,良久,伸手拉下他的脖颈,沉默的厮吻。
    荒唐的令人思维错乱的白天过去,夜晚降临,餍足的两人叫白琴送来夜宵。庚衍靠坐在床头,手上端着餐盘,李慎枕在他腿上,偶尔张嘴咬住对方递过来的点心。
    “你对外是怎么说的?”李慎闭着眼睛问,“说我已经死了?”
    “嗯。”
    “封河呢?”
    “来闹过,被黄沙带走了。”
    “为什么要杀杨火星?”
    “李铁衣用他做圈套,他必须死。”
    “海棠的事,也与你有关?”
    “嗯。”
    “你到底想要什么?”李慎睁开了眼睛,问,“你已经是光明帝国的皇帝,还想成为长安的王?接下来是一统方陆?”
    “嗯。”庚衍放下餐盘,擦了擦手,俯下身亲了亲李慎毫无知觉的金色右眼,“还有你。”
    “无论站在哪,我身边的位置,都是你的。”他捧起李慎的脸,眼中含着深沉而疯狂的情感,低声呢喃道,“是无上荣耀,是无底深渊,你都要陪我一起去。”
    李慎合上眼,摇了摇头,叹息道:“太远。”
    无论荣耀还是深渊,抑或他们二人之间,都太远了。
    庚衍当夜返回长安,李慎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他第二天照例去庭院中练拳,按部就班的修炼,五天后白琴端来一碗虹玉髓,他沉默喝了。
    倘若说系在他身上有一根弦,之前白琴还能听见这弦时而紧绷欲断,时而松弛麻木,此时便只能感觉到一片万籁俱寂。她愈发看不懂李慎这个人。
    时间流转,不知不觉,距离定下的大婚之日还剩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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