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有回答。我转头看向门口时,那人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因为弹簧装置自动又关上了,我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瞄着。
    “娘的,警告过他多少次不准单独行动,他他妈的还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白大褂男很不解气,大步冲到门口想追出去。
    沙发上的西装男搁起腿换了个姿势,低头点了根烟,冷笑道:“不用管他,这小子习惯了独来独往,管多了我们会有麻烦。”
    西装男吐了口烟圈,面上沾了点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笑容,看着我道:“李公子,这只机关盒我们请了二十八个开锁师傅都打不开,希望你能让我开开眼界。”
    这个人虽然在笑,但他看人的目光却犹如暗藏在丛林深处的蝮蛇,我被他那么微微一瞪,不由得心口发紧,看看沙发上不省人事的沈二,总觉得现在不能打退堂鼓,否则会错失什么。
    我咬一咬牙,低头开始研究手里的木匣。
    机关盒
    木质的器具都很难保存得完好无损。
    毕竟木料没有金属那种坚硬度,容易磨损,而且存放的环境也很有讲究,一旦受潮就报废了。
    不过紫檀木相对来说好一点,一来它的硬度比较坚硬,二来木色沉不易褪色。一块上好的紫檀木经过雕刻抛光,即使保存几百年依然色泽明艳,这也是这种木料名贵的原因之一。
    我手里的这只如果与沈家笔记上提到的王爷给沈千九看的那只是同一只,那么至少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如果保存得当,里面的精密机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刚才白大褂男给我时那么小心翼翼,可能是怕手汗让木匣表面受潮,使得雕刻的花纹被损坏,如果他知道紫檀木的特质,就没必要有这种顾虑。
    不过在他们面前,我还是小心地用丝绒布垫着匣子,这感觉好像拿着凶案现场的凶器。
    我看了半天,心里十分惊讶。
    同时,还有一种身负重大使命的责任感,又激动又紧张,手心里也出了不少汗。
    我想,谁要是跟我一样手里有这么一只稀罕的龙纹宝函,不心跳加速那一定是死人。
    对于我这种很少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古玩名器的人来说,看到一件珍贵的宝物,那种新鲜感和兴奋感也能让我手足无措好半天,而且我昨天刚知道这件宝物上承载着一段离奇的盗墓经历,里面可能藏着一个秘密,原本因为时代的不同而无法得知的真相,现在却可能由我亲手去揭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世上还有哪个人像我这么幸运?
    不过此刻我澎湃的心情却并不是因为自己能去做这件事。
    而是这只紫檀木匣上的花纹实在雕刻得太精致了!
    我知道紫檀木如果要保持原有的光泽度,保存时间大致不超过五百年。博物馆中陈列的明清紫檀木家具也就在三百年到五百年左右,不过都有老旧的痕迹。
    小件的东西虽然易于保存,但像这只紫檀木匣这样保存完好的却也少见。
    匣子棱角上没有一点磨损的痕迹,色泽黑得透紫,沉淀感极佳,拿到光下面看却又十分鲜艳,除了光泽略显暗沉以外,几乎是完封不动的保存到现在,可见它对物主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也正因为木匣如此完好,使得我一看之下,视觉上一下子为之震撼。
    它的侧面和宝顶纹饰繁缛,明暗细腻,雕刻的都是“蟠龙腾云”的图案,刻得栩栩如生,细致到龙脊上每一片鳞片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似乎这些龙是活生生的,随时会腾云驾雾地飞跃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实在很赞叹古人雕琢一件饰物的细心和耐心。这时候,我也能确定,这只宝函就是沈千九见过的那只。
    但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
    木匣没有外置的锁,这是一看便看出来的,西装男一开始也说明了这是只机关盒。
    可是,哪怕它是机关盒,也应该有“那个”。
    要探寻机关盒的机关,也需从“那个”入手,再找门道。
    我反复看了很久,除了看到有一面上没有任何雕纹,知道这应该是匣子的底部以外,竟没有发现有细缝能让这只匣子打开来!
    一般任何的木匣,如果做了开口,宝盖和箱体部分相接的地方总会有一条缝隙,不管贴合得如何紧密精巧,肉眼总能看出痕迹。
    但是这只木匣却没有。
    它给人的感觉是,这是一整块实心的木料,只在表面雕刻了花纹而已。我晃了晃,如果里面放了东西,就一定会有声音,但是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难道它只是一件木雕装饰品?他们会不会搞错啦?
    我抬头看看西装男。
    估计我的表情已经把我心里的怀疑表露得明明白白,西装男看看我,隐隐的一笑,往烟缸里抖落烟头上的烟灰。
    “那二十八个开锁师傅看了这只木匣后,表情都跟你一样。”他看着我说,“但是我明确告诉你,这是一只机关盒。”
    他的意思我明白,这只木匣被设计得非常精巧,它的机关巧妙地把开口的接缝给隐藏起来了,所以从表面上看一点看不出痕迹。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这只木匣的“盖子”很特别,不是我们一般认为的那种样子。设计这只匣子的人看来非常刁钻狡猾,利用了人思维逻辑上的盲点,让人看不出“开口”在哪里。
    古人在机关原理中经常运用一些心理战术来制造假象,许多来源于兵法,这到不稀奇。
    “为什么你那么确定它是一只‘盒子’,而不是一件纯粹的雕刻品?”我问。
    西装男吸了口烟,笑得有些神秘。白大褂男恶狠狠地瞪着我:“让你开盒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脑筋一转,道:“我问问这只木匣的来历,说不定能找到打开机关的线索呢?”
    “你小子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吧!”
    白大褂男正要朝我威压过来,西装男道:“阿榛,对人家客气点。”他淡淡的一吼,白大褂男马上不情不愿地退回原位,哼了一声别过脑袋。
    我看白大褂男的体格和架势都比西装男强上好几倍,但在西装男面前却像松狮见了主人一样服软,不禁好奇。
    西装男从头到尾都在慢悠悠地抽着烟,看起来心不在焉,跟边上几个人的表情比起来,他显得异乎寻常的淡定。
    如果照座位次序看,他在这群人里应该属于领头人级别,但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我开始天马行空地猜想起来,西装男在沉默了一会后,道:“你想到的这点,我们已经试过了,这只木匣的来历背景和它的机关应该没有关系,要打开它,普通的办法是不行的。我没有线索可以提供给你,只能以我们的经验提醒你,正常的一些想法对它起不了作用。”
    西装男的语气很客气,听起来应该不是故意刁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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