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从医院大门出来,和程野撞个正着。
    程野先发现的是他额角的纱布,刚想关心两句,转眼就瞧见季昭咬的牙印,关心立马吞进肚子,凑上前阴阳怪气打趣:“昨晚上玩挺嗨啊,怪不得拉你去夜场赛车都不去。”
    季凛斜了他一眼,自顾自朝前走,“我不去那是遵守交通规则,酒驾这事我可不干。”
    “啧啧啧,警察叔叔都要感动哭了,人交通规则还不让无证驾驶呢,你可没少干。”
    程野像个赖皮黏上去,“别打岔,跟你说正事呢,妹子哪来的?还挺奔放,带来给兄弟们瞧瞧呗。我就说你这半年有情况,这身上沾了女人味一闻就不对。”
    季凛打断他的喋喋不休,“狗鼻子是厉害,你再仔细问问,看我身上有没有股你爷爷的味。”
    “凛哥都下海了,我当回孙子能怎么地。”程野浑不在意,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我看你也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子。”程野思考半响得出结论,“啧——你堕落了。”
    季凛明白程野是把他当成了新晋约炮小王子,他也没打算解释,只因为他把和季昭这事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发现还真和固定炮友没啥区别。
    可他也清楚自己是理不清某个点的,和双胞胎妹妹当炮友,真的和普通的约炮一样吗?他不常想这个问题,因此也没答案,但若是问季昭,她肯定心平气和地回一句“一样”。
    他只是刚好和她在同一个子宫里携手待了一段时间,他季凛和所有长了鸡巴的年轻男孩一样,没有半分差别。
    季昭这家伙没有心,他再次提醒自己。
    好在,他们是双胞胎。什么是双胞胎,就是你不用解释各自是什么性格,就知道两个人一定有那么点相同之处。
    季凛因为想明白自己大概也是个无心的家伙心情立马变好,连程野的絮叨也纳入了可忍受范围。
    “你怎么到医院来了?你家老头又住院了?”好心情的季少爷难得打听起别人的琐事。
    “不碍事。”程野随口答,“你呢,神秘妹子顺便给你开了个瓢?好情趣。”
    “滚。”季凛拍了他脑袋一掌,这事就在俩人这里翻篇了。
    程野是谁,和季凛穿同条裤子长大的人精,若是旁人搞事,以季凛性子,现在躺医院的绝对是罪魁祸首,他不主动提,程野心里门儿清,那只能是一个人。
    “走,袁奕森他们今天还在庆山疯呢,后天就开学了,你真不去?”
    程野说着揽上季凛的肩,却被对方无情甩掉,好在邀请最终被接受了。
    —
    季昭今天出门纯属无聊作怪。她长住江城不过一年,外加天生不愿和人交心,和季凛生活里又不对付,对他的朋友圈子更是没兴趣,导致她在这里连个塑料朋友都没。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季凛竟然是她在这座城市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人。尽管他们的对话常常以互骂或者滚上床为主。
    家里司机廖叔原本载季凛去了医院,结果却一个人回来了。
    季昭跑着迎上去,麻烦廖叔再送她一趟。
    “少爷和朋友去玩了。”
    季昭对季凛为什么没回来没有兴趣,她没问,是廖叔以为她关心,非要提一嘴。
    季昭笑笑,同廖叔说了自己要去的方位。车里再次安静下来。
    廖叔从后视镜里看到少女侧向窗外的脸,心里难免感慨:这俩孩子长得还挺像。
    不是季凛长得像女孩,也不是季昭长得像男孩,龙凤胎当然更不可能长得和同卵双胞胎似的,可两人那股子糊弄人的假笑,和静下来带着寂然的侧脸,都让人不得不感慨血缘的奇妙,即便他们并不算同一个家里养大的。
    他在季家干了二十多年,季先生和林女士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样貌,两人生的孩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季凛和季昭小时候也都是冰雪聪明的孩子,漂亮又可爱。
    只是……他想起季霆桀,后又想起林思晴,不自觉沉重地叹了口气。
    各人有各命,有钱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不是?
    季昭自然不知道廖叔心里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她又收获了一波无意义的可怜。临近中午,快到市中心,她怕廖叔堵在里面半天出不去,提前匆匆下了车,没理廖叔苦口婆心地拒绝。
    毕竟她也不是全然为廖叔着想,无望的堵车对谁都没好处。
    常去的咖啡厅今日异常火爆,季昭觉得烦,随意点杯冰美式,“包场”看了部无人光顾的冷门片子,等她晃悠回家时,早已夜幕降临。
    厨房没淘到吃食,她猜一定是季凛诓徐姨,说她今晚在外面吃饭,不用给她留。
    季昭恨得牙根痒痒,从冰箱里掏了瓶牛奶就转身上楼。
    开门亮灯,关门的瞬间,一股外力骤然出现,季昭下意识加大力气,坚决不从,早上的气还没消呢,如今新仇旧恨,哪能这么轻易让王八蛋进门?
    “给我滚,不想看见你。”
    季凛也不着急,就这样抵着门,不进也不退,季昭既关不上门,又不想输掉,两人僵在门板里外,无声对抗。
    时间越久,季昭越觉气恼,季凛摆明在逗她玩,让她联想到拼命去抓逗猫棒的蠢猫,被人耍还不自知。
    季昭一咬牙,冲门猛拍一掌,立即闪身躲开,失了平衡力,未来及反应的季凛一趔趄差点扑倒,好在紧急关头刹住了车。
    额前碎发遮住了纱布,只留几抹破裂的白,季昭冷着脸,下意识朝他额角瞥一眼,很快转开视线。
    季凛没错过她转瞬即逝的眼神,哪怕她脸上的表情是恨不得再划几刀的愤怒。
    下意识的反应才让人开心不是吗?季凛很受用,当即决定降低一下姿态,扯过季昭右手,在掌心快速落下一吻。
    “干嘛和自己过不去,疼不疼?”说的是她刚才拍门。
    “不关你的事。”再说她刚才拍门用的是左手,这家伙给自己找台阶都能踩错,可见上帝都不助他。
    这话一出,季凛就知道她还气着早上的事儿呢,当哥哥的,偶尔心情好让着妹妹是天经地义,毕竟这是他活到现在为数不多能做好的事情。
    季昭是个浑身长刺的糯米团子,只要不怕被扎,好哄的很。
    “饿不饿?”
    季昭早就注意到他手里提着庆丰楼的外带包装。
    “少来这套,没用。”季昭忽略胃中叫嚣,留给他一个冷漠背影,回床边坐好,打开牛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
    季凛始终带着淡笑,走到季昭面前的地毯上盘腿坐好,浑不在意地打开包装,将食物一一摆好。
    “我是给自己买的,本着好东西要分享的原则,过来和你一起吃。你不吃算了,我借你个地方吃完就走。”
    季昭最讨厌他这样的表情,这样阴阳怪气的语气,浑身上下都写着四个大字——势在必得。
    “你自己是没窝了吗?”
    季凛喜欢她充满攻击性的幼稚话语,字里行间都是两个字——欠操。
    “自己的窝哪有小母狗的舒服。”看到季昭一副要爆炸的模样,季凛立马找补,“咱俩可是一个爸妈生的,骂我之前想想是不是也骂了自己。”
    季昭回击的话刚起了头,嘴里突然被塞进一个还带着温度的东西。吐出来的想法迟了一步,只一口她已经尝出来是蟹粉包。
    天地作证,是牙齿自作主张,她一时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
    “先吃饱才能有力气骂我不是?”季凛加深了笑容,把小笼包往她的方向挪了几公分。
    “哼。”季昭姿态颇高的哼了声,季凛眉梢轻颤,得,傻丫头又被骗了一次。
    “别哼了,赶紧吃。”
    季昭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看到他背后的白色纸袋,随意问道:“里面是什么?”
    “自己看。”季凛回,视线不曾停留,像是完全不在意。
    食物抚慰了心情,季昭懒得理会他的态度,单手撑地,越过铺满地毯的残羹剩饭,深受去够纸袋。季凛怕她扑倒,托了托她肚子。
    纸袋是单买的,既无商标也无图案,季昭一边掏里面的东西,一边调侃:“不会专门给我买礼物了吧?”
    “嗯哼。”季凛从善如流答道,翘着尾巴等小白兔上钩。
    拆开第二层包装,盒子一露出来,看到熟悉的商标和英文字母,季昭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一个新的iPad。
    “世界上像我这样的人可不多见了,被人用iPad砸,还得负责给施暴者买新的,你说这叫什么?”
    季凛瞧着季昭,刚想说这叫“爱”,季昭先一步回他。
    “这叫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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