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Temple  Bar出来以后,阮语还是不想回西苑,沿着通往老市场的路一直走,在路边推车摊买了根法棍面包,要了瓶玻璃瓶果汁,最后才慢悠悠地往西苑的方向走去。
    夜色降临之际,表层的繁华开始喧闹,藏匿在黑暗中的罪恶也开始滋生蔓延。
    走出了喧闹的人群不久,阮语一眼就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巷子里头钻,瞻前顾后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心里有鬼。
    手上的法棍还剩一口,阮语将面包塞进嘴里,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越走近,巷子深处的刺耳笑声就越明显,中间夹杂着几声的呜咽和类似于求饶的声音,但具体说的是什么她没有听出来。
    巷子里没有灯,只靠四周的民居窗里传出的微弱光芒点亮视线,鼠蚁横行在纵横的污水间,唯独头顶的朗朗明月注视这暗夜里的一切污秽。
    阮语用力将果汁吸光,故意弄出响亮的吸溜声。
    “谁!”
    “在干嘛呢?”
    站在阴暗处的两个男人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个女人,立刻褪去惊慌,猥琐的笑容从嘴角一路爬上眼角的鱼尾纹,看得阮语直反胃。
    余光瞟到了被摁坐在地上的两个小女孩,看到她们脸上的对生的渴求,阮语皱了皱眉,目光再次扫向那两个男人身上。
    男人被她这一眼给吓得一激灵,恼羞成怒,开口嚷嚷:“你谁啊!不想死就赶紧滚!”
    若是平常的女孩子看到这一幕,又哪里会平静成这个样子,要么傻得不怕死,要么强悍有能耐。
    他看了看面前没有半点怯色的阮语……
    嗯,跟后者比较像。
    “哦?泰国人?”阮语又挑了挑眉。
    刚才她那句“在干嘛呢”用的是高棉语,所以现在男人也是用高棉语回答她,只是那两句威胁的话里却带着浓浓的冬阴功味口音。
    没有理会男人的讶异,阮语又将目光投向那两个瑟缩在墙角的瘦小的女孩儿。
    黑亮的大眼睛,塌鼻梁,肤色黝黑,是个高棉人。
    两个泰国人拉着两个高棉小女孩儿进这深巷?
    阮语的目光瞬间就冷了。
    “把人还过来,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么多。”
    稍微高大一点的男人哈哈大笑,显然是在嘲笑阮语不知天高地厚。
    被看轻的阮语也不恼,掂了掂手里的玻璃瓶:“敢在暹粒这样肆无忌惮地做人口生意的……”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纳猜没告诉你谁能惹,谁不能惹吗!”
    听到自家老大的名字,两个男人的脸上都有了些惧意。然而在他们犹豫之际,身后的破屋里传来了沉着的脚步声。
    “阮姑娘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那可真是太荣幸了。”
    一个不算高大的人从一旁的破屋走出来,神态轻佻,走得不紧不慢的,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戾气。
    阮语懒得跟他废话,对着那两个坐在角落的女孩抬了抬下巴:“放了她们。”
    纳猜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两声,然后单手拎起一个女生举到阮语面前问:“我暂且当你刚才看不清,现在让你认真看看,这是高棉人,不是华人,你管得那么宽干什么!”
    女孩早就吓破了胆,这时又被人腾空拎起来,张口就开始大哭起来。
    阮语凉凉地扫了在哭喊着的女孩,大概只有十来岁,应该还没成年,她心里那把火就烧得更旺了。
    “西苑的确只是理华人的事,但……”她抽出瓶子里的吸管,倒掉里面吸不起来的果汁,出其不意,一脚踢向纳猜举着女孩的手。
    “我最痛恨的就是贩卖人口,你碰到了我的底线!”
    纳猜完全没想到她会贸然出手,冷不防被她踢歪了手,下意识就把手里的人给松开了。
    阮语瞳仁一缩,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女孩,将她护在了身后。
    不过是眨眼间的时间,原本被稳稳当当在自己手里的人就被抢走了,而且抢人的还是个女人,这也太丢脸了。
    “阮语!”纳猜怒不可遏,凶狠地瞪着一脸挑衅的阮语,“我是给周辞清面子才不跟你计较,你可别惹恼你猜爷我!”
    “周辞清现在又不在……”阮语脸上的挑衅更加肆意,“你大可以动手啊。”
    气极了的纳猜反而笑了,勾了勾手指头示意身后的两个喽啰上前来。
    “要抢人也行,把我们几个打倒了就把人还你。”他轻蔑一笑,“别说我纳猜欺负你一个小姑娘,我们一个一个上!”
    “快跑!”阮语冷不防地推开小女孩,反手握着手上瓶子砸中冲过来的喽啰头上。
    玻璃渣碎了一地,人也直挺挺地倒了地上。
    对面的两人明显没想到人会倒得这么快,另一个喽啰咬牙,继续攻上去。
    阮语随手把尖锐的瓶子远远扔开,将手腕上打磨得格外尖锐的紫晶串珠捋到指缝关节上,握紧双拳,用尽全力砸在了冲过来的人的眼睛上。
    “啊——”惨烈的叫声响彻整条深巷,甚至还传来了回音。
    仅一拳,又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倒在了地上,痛得捂着眼睛不停在地上打滚。
    阮语练拳的时间不长,用周辞清的话说就是个半吊子,花拳绣腿,只能唬人,真要打起来肯定输得最快。
    明白自己的短板在哪儿,阮语不再在力量训练上放百分百精力,专注找些歪门邪道——例如用打磨得尖锐的串珠给敌人增加痛感。
    水晶硬度虽然只有七度,但产量还大,便宜,砸完人把珠子扔掉也不心疼,她便让周辞清找人打磨了一堆尖角水晶回来串手串,没想到今天就还真的用上了。
    甩了甩砸痛了的手,阮语抬头看着对面的纳猜,歪头问:“你也要跟我打?”
    再次被轻视个彻底的纳猜恨不得上前将阮语千刀万剐,但看到她的两次一招致胜的格斗后,他知道冲动是干不掉面前的人的。
    “难怪周少总把你带在身边,阮姑娘果然巾帼不让须眉。”纳猜笑着鼓了两下掌,细长的眼睛眯了眯,直直往阮语身上扑去。
    阮语早知他会攻其不备,扎稳马步放低重心,正要抬腿踹向纳猜的胸口,那个被打趴在地上的喽啰突然起身扑向她。
    偷袭来得猝不及防,阮语连忙收脚躲开。
    不过短暂一秒分神,纳猜瞅准机会,立马伸出两只手锁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旁边邋遢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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