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小世界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主神都无法预料的失误,但它们都还在主神空间的规则之内,因此同在规则之内的审核员的伪装不会被注意到才是。
    除非钟雀媛的重生是规则之外的力量导致的。受这股力量的影响,她前世的记忆并不会因为从宛的出现而改变。
    不过即使是这样,从宛也不打算对钟雀媛做什么,她得交由宿主来处理。
    远在岭南的钟起渊从系统的转述中听说了这事,道:你们的审核员,该不会只是想摸鱼吧?
    系统替从宛辩解:审核员是专业的,毕竟她本就没必要专门将这事告诉你。
    钟起渊捏住那点荧光,眯了眯眼:可给我传递男主、女配、炮灰的信息,原本就是你的工作不是吗?
    系统:
    它适当甩锅:谁让宿主跟气运之子的关注点只在种田上,还带偏了我!
    宿主但凡对任务多上点心,它也不会被带偏啊!
    现在的系统,这么容易被人类带歪的吗?钟起渊的语气十分耐人寻味。
    系统不知想到了什么,噤声了。
    所以,如果你们的审核员被重生者发现了异常,小世界是不是会将审核员排挤出去?要么是审核员动用权限强行篡改重生者的记忆,只是这么一来,就违背了审核员的原则。钟起渊露出了一个阴险狡诈的笑容。
    她似乎想到了如何把主神的眼睛给弄走了。
    第21章 宅斗不如种田21
    违背原则是不可能违背原则的。
    从宛明知钟雀媛对她的存在产生了疑惑,也没打算强行篡改钟雀媛的记忆。
    况且对方关注的重点似乎不在这里:
    知道从宛的身份之前,钟雀媛只是觉得这个漂亮的女子有些碍眼而已,并不觉得一个村姑能威胁到自己。可得知她是云鼎唯一的女儿后,钟雀媛便将之当成了劲敌。
    云家嫡女这个身份毫无疑问是配得上石玄微的,若是这两人先看对了眼,那她先在石玄微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的算盘就落空了。
    所以,返回汴州的路上,她都防着二人有独处或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孟氏跟从宛都没眼瞎,从宛便不必说了,连孟氏都看出来她的用心。实在是看不上对方的那点,孟氏选择坐云家的马车,也不愿意跟这个庶女待一块儿。
    钟雀媛自是求之不得,倒是石玄微看见后,关注点便随着孟氏落到了云家的车驾上。他发现云家这位小娘子只有在投宿时才会下马车,其余时间都待在马车里。
    她的行为十分大家闺秀,只是他在意的却是这个过程中,除了他、钟雀媛以及孟氏之外的人,几乎都会忽视她的存在。
    他让人将水与干粮送过去,侍从只会准备孟氏的那一份。
    他提醒侍从:里面还有一位云小娘子。
    侍从猛然惊觉,连忙补充:属下立马再多备一份干粮。
    事后,石玄微又问那侍从:你怎会出如此纰漏?
    那侍从惶恐道:属下一时想不起,还望三公子宽恕!
    第二天,石玄微又让另一个侍从过去送干粮,对方的反应与昨日的侍从一模一样。
    石玄微意识到这兴许不是侍从的问题,他渐渐地对这位云家小娘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从宛察觉到他的试探后,暗暗叹了口气:该说不愧是男主吗?这份敏锐非同寻常。
    她稍微提高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后来的几日,都没再出现侍从忽略她的情况后,石玄微才改变之前的想法,认为只是那两个侍从的记性太差了。
    顺利到达汴州后,石玄微隔着马车帘子问从宛:云小娘子需要我派人护送你回云家吗?
    三公子美意,我家小娘子心领了。只是云家已有人来接,便不劳烦三公子了。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从宛身边的乳娘道。
    话刚落音,便见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城门处,马车里传来一阵咳嗽声。马车夫对着马车里说了什么,那里便走出一位身形消瘦的俊俏郎君来。
    云翊见过三公子。
    来人正是云家郎君,云从宛的兄长云翊。
    石玄微下马上前,温声道:从佐见外了。
    云翊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从宛所在的马车上,道:宛娘,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从宛在乳娘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又嘱咐马车夫道:替我送孟婶回钟家,不可有所怠慢。
    孟氏十分不舍地朝从宛挥了挥手,道:改日婶再登门拜访。
    孟婶可得照顾好自己,不要让钟姐姐与鸢鸢担心。
    婶省得。
    道了别,双方便在城门分开了。
    钟家离节度使的府邸比较近。当初钟造被石洪请到身边当幕佐时,石洪为了拉进与他的关系,特意给他安排了近一点的宅子。而云鼎要带兵操练,因此住的离校场较近。
    两家一南一北,相隔了好几条街。
    孟氏到钟家宅邸后,石玄微便先回去复命了。钟造的妾梁氏以及女儿都收到了消息,来到中堂迎接她。
    梁氏本是孟氏的陪嫁婢女,因孟氏怀着钟祈愿那会儿不方便同房,钟造便收了梁氏。
    虽然梁氏也很快就有了身孕,让钟造大为扫兴。但梁氏会讨他的欢心,后来又生下了钟琯,这才让钟造另眼相待,给带到了身边。
    这些年没有正室压在头顶,梁氏的日子过得还算逍遥,只是她始终没有忘记:钟造再怎么不喜欢孟氏,那也是钟造明媒正娶的正室,轻慢不得。
    周氏不同,她这些年一直都是钟造最喜爱的女人,是钟家实际上的女主人。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让她放不下身段去讨好孟氏,所以她先精心打扮了一番,才慢悠悠地出现。
    周氏原本想着要给孟氏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谁才是钟造最爱的女人。结果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却被孟氏那朴素的打扮也无法遮掩的容颜给比了下去。
    一个长年累月干农活的乡下妇人,为何还是这般肤白貌美?!
    她这般美貌,尚且需要敷胭脂水粉来遮住脸上的斑点,孟氏素面朝天,为何却看不到一点皱纹?!
    她惊愕地叫道:你
    孟氏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而是问梁氏:钟造呢?
    梁氏有些恍惚,孟氏以前似乎不曾指名道姓地喊过自己的夫君吧?
    她不知,早在钟造在书信上咒骂钟起渊早点死在道观的时候,孟氏就看透了他,并且不再需要仰仗他,也不再认为他是她的天。
    当所有的敬与爱都消散,她也不必再扮演贤妻良母。钟造不尊重她,她也就没必要尊重对方。
    周氏插话道:官人自然是有公务在身,哪会天天闲坐在家!
    孟氏眼神锐利地盯着她:我让你说话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难怪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不守规矩、没有半点廉耻之心的贱货。
    周氏愣了。而钟雀媛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气哭了,二话不说便跑回屋。
    周氏看见女儿,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那日女儿留下书信,说与兄长一块儿去迎嫡母,她瞒住了这个消息,没敢告诉钟造。
    没想到她都还没训斥钟雀媛,孟氏便当着大家的面给说穿了,而且还借此机会狠狠地羞辱了她们母女。
    周氏又羞又怒,羞耻钟雀媛的不懂事,害她在孟氏面前抬不起头。又恼怒孟氏敢教训自己,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才是钟造的最爱吗?!
    打定主意等钟造回来后好好地告孟氏一状,眼下她先示弱:姐姐
    区区贱妾,如何喊得我为姐姐?懂不懂规矩?钟造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吗?孟氏厉声训斥。
    梁氏惊愕地待在旁边不敢开口,心里又暗爽。
    孟氏左一个贱货,右一个贱妾,骂得周氏险些昏厥。周氏恨不得跳起来跟孟氏对骂,然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怕梁氏会趁机在钟造面前说她的坏话。
    然而要她一直隐忍她也办不到,所以装出一副被骂了的委屈模样,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孟氏问梁氏:我的房间在哪儿?
    梁氏忙不迭带她去歇息。
    原本周氏想安排在偏院,但钟造知道石洪也关注此事,就让周氏腾出房间来给孟氏。
    当然,他觉得周氏受委屈了,为了哄她又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她这次趁机戴出来炫耀,没想到给下马威不成,反而还被气哭了。
    孟氏没管后院的这些女人。她长途跋涉,身体再健朗也有些吃不消,还是得好好睡上一觉。
    等她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梁氏身边的婢女来请她,说是郎君回来了。
    钟造在中堂,听周氏哭诉今日家中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头早已火冒三丈。待孟氏一出现,他便怒斥:孟氏你太过分了!
    怒斥出口后,他便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他的发妻孟氏?她怎么跟十年前一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孟氏却冷冷地看着他:我如何过分了?
    钟造回过神,怒意刚消下去,看见周氏那泪眼婆娑的模样,火气又上来了。当然,他没有挑今日之事来说,而是指责孟氏放任两个女儿去云游四方。
    孟氏道:愿儿已经出家,你还管得到她的头上不成?
    那初鸢呢?她也出家了不成?!
    孟氏的眼神幽深:你说呢?
    你钟造大骇,她也出家了?你为何不告知我?!
    我这不是来了吗?孟氏含糊其辞。
    钟造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孟氏,你太过分了,你这简直、简直是不配为人母!
    那你便配为人父了吗?平常你何曾想起她们?若非为了利益,你怕是都忘了自己还有两个嫡女吧?孟氏反唇相讥。
    钟造气得目眦尽裂,抬手便要打孟氏。结果孟氏并非他想象中的弱女子,不仅不准备挨打,反而先发制人,狠狠地赏了他一耳光:这是替愿儿打的,你这些年少不得咒她死吧?世间有你这般狠心的父亲吗?
    钟造懵了,她趁机打了第二巴掌:这是替鸢鸢打的,平日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压根想不起她,等你为自己的仕途准备利用她时,你又打算牺牲她,你配为人父吗?
    第三巴掌打完,她才红着眼睛道:这巴掌,是我替自己打的。我嫁给你二十多年,一心为你,孟家供你读书,供你成才。而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奉养双亲。还不顾亲友的劝阻,拿出自己的嫁妆来补贴你,补贴这个家。结果呢?结果你是如何对我的?如此狼心狗肺,打你三巴掌算轻的了。
    钟造恼羞成怒,便要收拾她,她浑然不惧: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便要让你名节尽毁!
    钟琯忙上前拉住钟造,小声嘀咕:阿耶,嫡母明日准备去拜访夫人的。
    钟造指着孟氏,心中的怒气消不掉,又无法宣泄,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周氏尖叫一声,忙指责孟氏打伤了自己的夫婿,是为大不敬,也不贤惠。
    孟氏冷哼一声,转身吩咐呆若木鸡的梁氏:我饿了,让厨房备些吃的。
    梁氏:
    她回过神来,窃喜:周氏以为来了一只羊,实则是请回来了一头猛虎吧?往后有她好受的了!
    钟家的动静闹得有些大,第二天便传到了石洪以及节度使夫人的耳中。石洪也十分吃惊:孟氏是这般凶悍的性子吗?
    节度使夫人剜了他一眼,道:这叫贞烈。
    石洪:
    石玄微在一旁陪他们,闻言,便道:依孩子那几日的观察,孟氏并非那等凶悍之人,她待人温和有礼、又大方得体。她此次上汴州带了不少自己种植的草药,悉数交给了孩儿,说这些草药炮制后,敷在伤口处有止血之效。孩儿也让底下受伤的将士用了,发现确有奇效。
    石洪道:真有效,那就跟孟氏多买一些。至于他们夫妻的事,我们便不要插手了。
    节度使夫人对孟氏即同情,又钦佩她的贞烈,道:孟氏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不过是打他几巴掌,确实不值得我们操心。
    石玄微心下稍稍一顿,转头说起了云家还有一个小娘子之事。
    钟家嫡女皆出家,他便没必要再花心思在钟家上面了。本来想着靠娶一个家世不错的妻子为自己增添一点助力,可没想到钟造宠妾灭妻会造成如此后果,他往后也要引以为戒才是。
    好在他刚发现,云家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2章 宅斗不如种田22
    从宛在家中陪着云母说话, 突然一个恶寒。
    怎么了?可是不习惯汴州的天气?云母忙问。
    从宛摇摇头,问道:大哥的身子怎么样了?
    提到那个多病的儿子,云母愁容满面。
    从宛自然知道云翊活不长久, 她有办法救他,但宿主、气运之子, 甚至这个小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救他除了她。
    正说着,云母身旁的婢女捧着一份请柬进来, 道:主母,是节度使府送来的请柬。
    云母展开一看, 道:是夫人宴请咱们过府一叙。
    咱们?从宛疑惑。
    是呀, 夫人得知钟家的孟氏以及你回到汴州来, 便专门设宴宴请咱们。
    从宛倒想称病不去, 可她刚回到汴州便推说生病,节度使夫人指不定要怎么看云家。
    况且这次设宴特意提及存在感十分低的她, 不用想也知道是男主的原因,毕竟男主是除气运之子与宿主之外, 受规则影响最小的人。
    那正好,娘可以与孟婶见一见,在家乡的这些年,孟婶对我十分关照呢!从宛微笑道。
    那是得好好感谢她。
    云母让人回帖给节度使夫人, 表示会准时参加, 之后便拉着从宛去量体裁衣。
    五日后,从宛的衣裳做好了, 云母便带着她去节度使府参加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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