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妧一听上前倚着忍冬撒娇道:“好姐姐,你再帮过我找找吧。”
    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温妧梳着单髻戴着几只时兴珠花,上身穿着藕色半臂,桃红色上襦,下身是樱草色高腰长裙格外雅致娇嫩。
    降香和南星一前一后举着铜镜,温妧转了转,不确定的问了问:“这般好看吗。”
    婢女们连忙开口:“好看。”
    降香看着被翻得乱糟糟的衣箱一边朝忍冬示了示意,一边放下铜镜上前扶着温妧向桌案走去:“这初春啊,娘子穿这衣裳正合适,姣丽脱俗,又衬人又衬景。”
    萧昶觉得今日温妧格外乖巧,若是像往常不让她作画让她看书,没多久温妧就坐不住了。这会儿温妧一个人坐那儿一个时辰了。
    “咳。”萧昶虚咳了一声。
    温妧一听动静,忙转过头看着旁边的萧昶,乌黑的杏眼亮晶晶的,语气十分认真:“表哥身体不舒服吗,可有召侍医问诊。”
    萧昶虽然身体康健,但听见温妧的话心中自然十分熨帖:“无碍,只不过刚刚喉咙有些不适。”
    温妧闻言,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不知吩咐了福安什么一脸神秘的回来。
    萧昶默不作声,只倚在圈椅中瞧着温妧,神色莫变。
    等了会儿福安手中拿着托盘走进来,托盘中放着盅。
    温妧朝萧昶说着:“我幼时总是咳嗽,嬷嬷就给我炖了银耳百合饮,喝了便不咳嗽了。”
    萧昶挑挑眉,接过福安盛到他手中的碗,又看了看温妧,神色间似乎带着点迟疑。
    温妧见萧昶动作缓慢,有些急,忙说道:“很好喝的,百合味苦,我让嬷嬷在里面加了几块冰糖,不苦涩,正正好的。”
    萧昶看小娘子神色着急,眼眶都快红了,也不逗她了,用勺子盛了一口送进嘴里。有些甜了,估摸着小娘子的嬷嬷以为是为她熬的,冰糖放多了。
    但看着小娘子满脸期待的样子,萧昶到底还是喝下了手中那碗银耳百合饮。
    “嘿嘿,好喝吗?”温妧见萧昶喝完了问道。
    萧昶用娟帕擦拭了一下嘴角,回道:“尚可。”
    温妧听到想听的答案,满意的坐回自己的书案后面。
    萧昶看着温妧背过去开心的摇头晃脑的样子,暗自失笑。
    次日因着外面下雨,萧昶怕她过来又像上次一样摔了,便提前派人去跟温妧说了不必过来。
    温妧怀着自己的小心思哪里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还是收拾东西便过去了。
    外面飘着细雨,这样的雨,伞不太遮得住。到了萧昶的舱室,温妧的身上有些湿了。见她这样,萧昶沉着脸心中有些生气,气她不顾念着自己的身体。
    只是萧昶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但温妧这几天一直关注着萧昶的神态表情。还是察觉到萧昶的不正常,温妧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又有哪儿惹恼了他,心中微涩。
    原来喜欢一个是样子,会因为他的心情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温妧忙低下头,试图掩饰住自己面上的表情。
    福安拿着姜汤进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与平日里两人待在一处默契的宁静不同,此时是诡异的安静。
    “哎哟,娘子可尝尝这姜汤了,奴婢怕娘子嫌辣,还给娘子拿了前些日子娘子爱吃的绿豆糕呢。”
    听见福安故意做作的声音,温妧抬起头,看着福安手中的姜汤,想到姜汤恶心的味道,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有劳福公公了,我无碍的,这姜汤便不喝了。”
    萧昶闻言阔步走来,亲自拿着姜汤递给温妧,“喝了,不喝便回去写五十张大字明日给我。”
    温妧真的太难过了,觉得他太坏了,自己不要喜欢他了,委屈巴巴的接过来,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温妧喝完便觉得反胃,连忙用手捂着嘴,萧昶快速拿起自己案上的茶盅端起来递到温妧嘴边。
    温妧就着萧昶的手猛喝了几口,抬起头,白皙的脸蛋上泛着红,杏眼湿漉漉的,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娇声娇气的开口:“没了,我还想喝。”
    萧昶失笑,总是和她生不起来气,认命的亲自为她再到了一杯茶。
    温妧再次将茶盅拿到手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萧昶的茶盅,由面颊微微泛红变成满脸通红。想着刚刚他着急的样子自己还是再喜欢他久一点吧。
    第14章
    小娘子乖的不像话,小手捧着他的茶盅小口小口抿着,还时不时冲他羞涩一笑。
    萧昶猛地心中一热,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坐回自己的圈椅,用娟帕擦了擦汗湿的手掌。
    看着他自己的书案,上面还有一个温妧前几天叠的小兔子。敛下目光,手紧紧攥在一起,青筋暴露,她是温室里的娇花,他们......他们不合适。
    离到达晋陵郡的时间越来越近,温妧越来越焦躁,她知道萧昶此番去晋陵是为了监管建造江南书院,按规矩会由他阿耶为其安排住所,就是不知他会住在哪里。
    若是与她离得太远,怕是见面就难了。更何况这几日去萧昶那里,他总是很忙,都是她一个人坐在那边看书,两人说话也了。
    这会儿温妧正坐在榻上趴在窗户上,皱着眉头,唉声叹气。
    降香她们这些伴着温妧长大的婢女自然看得出温妧这几日心绪不宁。
    几个婢女在屏风外面小声商量,推推搡搡着,最后还是推了降香出来。降香走到温妧旁边小声开口:“娘子别在这风口坐着呀,婢子以前常听家里的老人说这海风一吹便黑,不知是哪个竟在这儿放了张榻。”
    到底是小女儿爱娇,温妧一听,忙站了起来,连声问到:“你快看看我黑了没。”
    温妧快步走到妆台前,拿起铜镜,照了照,小声嘀咕着:“就指着这张脸争气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将铜镜扔到妆台上。
    萧昶身为太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何故看得上她。
    温妧丧气的躺在床榻上,想着她实在没有拿得出来的优点,萧昶不喜欢自己也算是正常的。早知会遇上他,在府里的时候便好好跟着先生学习了,这样好歹还有可以拿的出手的。
    像她现在因着跟在萧昶后面学习,估摸着萧昶早就把她的底探干净了,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了。
    这时候忍冬过来帮温妧量尺寸,因着前几日温妧嫌弃自己的衣裳,忍冬准备帮温妧再裁减几套衣服。
    温妧看见忍冬的动作,眼睛一亮。想着自己可以学颜十一娘为萧昶绣个荷包啊。
    晋阳大长公主心疼温妧,也没让她碰过针线。这会儿得要从最基本的开始学。
    温妧左挑右挑,最后挑了一块玄青的缎子和金色的丝线。
    忍冬在一旁看得着急,“娘子,您用中指抵着,哎哎哎,您别戳了手指。”
    侍在一旁一直看着的南星,看不下去,“娘子,您要绣这鸳鸯作甚,你若是想要让奴婢们做吧,您若是弄坏了手,夫人又得心疼了。”
    温妧自己想要送给萧昶的自然觉得自己做的才最能体现她的心意。闻言直把南星她们往外赶。觉得她们不相信她可以自己绣成一个完整的荷包。
    两天时间温妧终于把荷包绣完,同时也伴随着满手指的针眼。
    在绣荷包的中途温六郎还过来了一趟,看见她绣的鸳鸯还说是鸭子凫水。温妧撇撇嘴,温小六果然不识货。
    温妧特地找了个紫檀木的小盒子装着荷包,温妧满怀期待的去了萧昶舱室。
    因着今日早了点,去的时候又正逢萧昶晨起练剑完毕。一身玄色劲装,因着早上雾气重,这会儿萧昶头发已经微微湿了。
    萧昶上前带着温妧进入舱室,“何事,今儿早上怎么起的这般早。”
    温妧一听,心中一慌,“我.....我......我来给你送东西。”
    萧昶见此,心沉了沉,他想他或许知道温妧要说什么了。“完了”这两个字在脑海中响起。
    温妧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萧昶,然后红着脸看着他,眼中的崇拜爱慕一览无疑。萧昶用力捏子手中的盒子,硌得他掌心泛疼,他才反应过来。
    萧昶闭了闭凤眸,原来他也有胆怯的时候。再睁眼时又是一片清明,又是那个雍容自若的太子殿下。
    萧昶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荷包,上面大概绣了一对鸳鸯。有些丑但是看得出绣荷包人的拳拳心意。
    “你。”萧昶话音刚落变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涩,声音沙哑。
    “我心悦你。”温妧横冲直撞,股脑儿的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萧昶觉得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疼痛慢慢加深,“呵,喜欢我什么呢。”
    温妧一愣,急忙说:“你哪儿我都喜欢。”
    萧昶弯下腰,用手摸着温妧的后脑勺往自己跟前带,“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被你救上船便是我一人策划,为的就是拖你温氏下水?”
    温妧看着萧昶突然锋芒毕现,冷酷无情的样子,一颗心慢慢下沉,她觉得她要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你看,这便是真实的我。”萧昶又变成那个面若玉冠,丰采高雅的样子。
    萧昶背对着她:“阿妧,我们不合适。”
    温妧只觉得遍体生寒,明明声音好听又温柔,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这般不尽如人意呢。
    “那您为何要对我那么好呢!”温妧喃喃问到。
    萧昶心里想的是那自然是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它总是让我无法不对你好。嘴上说出来的却是:“不过顾念着幼时的情份罢了。”
    闻言温妧面色尽褪,苍白无比,眼泪摇摇欲滴,神色凄凄:“幼时的情份,幼时的情份,若是是旁人,也一样么。”
    “自然。”
    萧昶看着她这样心中大恸,用指腹轻轻擦拭着温妧的眼泪:“阿妧,你还小。”
    温妧挥开萧昶的手:“我今岁十二了,我哥哥今年十七,便于小他四岁的小娘子定亲了。”
    萧昶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一团孩子气,回吧。”
    温妧流着眼泪,看着他,将她为他绣的荷包夺过来,用力甩在地上:“殿下,若是不喜欢臣女,便直接说好了,不必拿臣女的年纪说事儿。”
    说完便提着裙子跑走了。
    萧昶眼色阴鸷,下颚紧绷,弯腰将荷包捡起来,手指轻轻擦了擦弄脏了的地方。突然闷闷笑了两声,笑着笑着便把书案上的书全的扫落在地。从未有一刻这样痛恨自己生在帝王家,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旁人,也无比痛恨自己招惹不起她,为何又一直有意识的诱她入这情局,看她为自己难过伤心,不过贪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不虐。
    第15章
    温妧呆愣愣的拥着锦被坐在床榻上,漂亮的杏眼此刻红肿着,时不时还抽噎一下。温妧只觉得自己像是笑话一样,原来自己在他心中与旁人是没有区别的。
    想着眼泪又扑簌簌的直掉,温妧可怜兮兮的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吸了吸秀气的鼻子,她才不要让萧昶笑话。
    温妧用被子遮住脸,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
    温妧回来的时候便把她们赶了出去,几个人在门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会儿温妧一叫,降香连忙推开门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降香轻轻掀开床幔,见温妧用被子捂住脸,满脸疑惑:“娘子,您这是?”
    温妧将被子被子慢慢放下来露出哭的红肿的双眼,不开口,只眼里含着委屈的看着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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