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样,依然有人不计一切要得到它。这锁子甲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又不断汲取穿戴者的血肉,且因争夺它又发生无数血案,便逐渐被怨气吞噬,彻底沦为一件邪物。后来,谁穿上它便会大肆屠杀众人,人界的帝王终于害怕了,开始求高人作法镇压。
    因为镇压它又发生无数惨案,终于,有位高人出现,看出这锁子甲的问题。它由神兽的皮制成,皮下无骨无血肉,它无所依附,所以躁动难安,不断吞食遇到的血肉,想要镇压它,必须给它骨肉。可一般的骨肉又难以承受,能找到它自己的骨肉,让它有所依附,便可彻底解决问题。
    可说起来简单,上哪去找这锁子甲的骨肉呢?这么多年了,大家连它是什么神兽的皮制成的都不知道。后来,高人又给了一个能暂且压制它的办法,找有仙骨的修道者穿它。这位修道者需得心性坚定,且修为高深,才能暂时延缓被锁子甲吞噬。可也只是延缓
    提出解决办法的这位高人成了第一个试穿锁子甲的人,果然,锁子甲在他身上老实下来。可这毕竟不能治本,十年后,这位高人也被锁子甲吞噬了。
    就这样,为了防止这件锁子甲涂炭生灵,一代又一代的修道者献祭了自己,一直到我师父,现在,又到了为师手里
    你脸可真大,谁说是给你的?清莲道人不客气地打断济世仙君,我才是大师兄,我的根骨比你更佳,师父明明是把它传给了我。我出关后就要穿它的,你个王八蛋处处都要跟我抢,生怕我抢了你济世的美名,呸!
    济世仙君笑道:我已经穿过了,你可抢不过我了,什么时候我死了,就轮到你了。
    你!清莲道人被他气得直哆嗦。
    秦小琮明白了,贺琅的师父和师伯这是争着送死呢!突然被感动了。可是,济世仙君特意把贺琅叫来是什么意思呢?
    贺琅看了那锁子甲好一会儿,轻轻将铁皮盒子盖上,转身来到济世仙君塌前,郑重地跪下了,师父师伯放心,我会守护好它。
    济世仙君欣慰地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清莲道人也有些动容,似乎想说点好听的话,可出口的话还是那么难听,你师父咽气了还有我,还有你师叔,到你死都不一定轮到,倒会说大话!
    济世仙君忍无可忍,给清莲道人嘴上贴了道黄符,一刻不喷粪就嘴痒,闭嘴!
    济世仙君看着眼前这个最小的弟子,你虽然年纪最小,却是师兄弟里资质最佳的那个,一出世就自带仙骨,交给你最合适不过了,只是
    济世仙君的目光移到秦小琮身上,要对你这位小友说声抱歉了。
    秦小琮心慌起来,他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他说抱歉?
    济世仙君长叹一声,如此,我便放心了。这么晚把你叫过来,也是怕有个万一,我来不及交待,去吧。
    是!贺琅又深鞠一躬,带着秦小琮离开了藏宝阁。
    之前传信的弟子还在门外等着,见贺琅出来,将他方才用的那把剑递给他。
    贺琅没有接,从他自己的剑断了后,其他剑他用着都不太顺手,而且,他想走一走。
    贺琅带着秦小琮信步而行,月色下的普济观特别美,可秦小琮的心情可不美。
    秦小琮的脑子转得飞快,怎么回事?那邪门的锁子甲谁穿谁死,贺琅的师父把这东西交给他,不就是让他做它的下一个祭品,要他送死吗?那怎么行!
    贺琅?秦小琮站起身,戳了下贺琅的脸颊。
    贺琅并不看他,对不起,我今晚太急了。
    突然被道歉了,秦小琮却并不开心,反而心里酸疼得厉害。
    花师姐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很多人都喜欢她,你愿意亲近她也正常。
    秦小琮郁闷了下,说来说去,还是不忘夸你的师姐,你还真是喜欢她喜欢得紧!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青光一闪,秦小琮落地,变回了正常大小,贺琅贺琅,你以后不会也要穿那件锁子甲吧?
    贺琅沉默了会儿,道: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秦小琮急了,什么责任,上赶着送死也是责任吗?
    贺琅却不欲多谈,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
    秦小琮怒了,你要是早早死了,我怎么办?
    贺琅愣了,你说什么?
    我说,秦小琮眼尾都红了,你早早死了,谁来陪我找主人呢?你太自私了,只想着别人,就一点不考虑我的心情。
    贺琅缓声问:你对我,是何种心情?
    秦小琮语塞了,什么心情?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永远不想分开的那种心情,不喜欢他过多关注别人,这该怎么说?
    贺琅见他沉默,也没有追问,抬手摸摸他的头发,绕过他向前方走去。
    贺琅走了没两步,秦小琮从后面扑过来。
    其实,秦小琮一动,贺琅就发现了。秦小琮有事没事就爱往他身上跳,他都习惯了,甚至立刻停步,双手往后伸准备接他。
    谁知,秦小琮并没有跳到他背上,而是紧紧搂住了他的腰,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贺琅,我舍不得你!
    第38章 化龙劫(三)
    秦小琮一边紧紧搂着贺琅,一边将脸贴在他背上,亲昵地蹭了蹭。
    秦小琮发誓,他真的只是无意识的动作。贺琅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喜好上,周身又总是萦绕着充沛的灵力,那些灵力又纯净又美味,能让他毫不费力地就吸收掉,他总爱往贺琅身上蹭,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可贺琅的反应却有些大。
    贺琅回转身,双手扶住他的腰略往上提,两人的身体便紧紧相贴。突然双脚离地,秦小琮很自然地抬高双腿缠住了贺琅的腰。
    你贺琅抱着他走进了路旁的树林里,将他按到了一棵大树上。
    贺琅一走动,秦小琮怕自己掉下来,双腿缠得更紧了。
    贺琅气息乱了,他低头望着秦小琮,灼热的呼吸喷了他一脸。
    好像有哪里不对啊秦小琮后知后觉,松开腿从贺琅身上下来,背倚着树干站好。
    贺琅努力平复呼吸,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舍不得我什么?
    那个红晕漫上秦小琮的脸颊,月光下,他的脸红得发亮,那个锁子甲,你能不穿吗?
    我已经答应师父他们,如若找不到神兽的骨肉,我就是下一个。贺琅修长的食指拨弄了下秦小琮红润的唇瓣,这个不能答应你。
    秦小琮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堵得难受,眼眶泛潮,低声道:我知道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贺琅看着他,实在是忍不住,在他湿润的眼尾处吻了下,果不其然,尝到了一丝咸。
    秦小琮还没觉出哪里不对,心思全在贺琅要献祭自己去防锁子甲作乱上了,你穿它之前要告诉我,不要跟你师父一样悄悄就穿了。
    好。
    秦小琮双手握住贺琅的肩,郑重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我也会帮你去找锁子甲的骨肉,说不定墓主人就知道唔
    剩下的话,全被贺琅的唇堵住了。
    贺琅低头,吻住了他。
    这一次,和之前都不一样。不是为了疗伤,也没有人喝醉酒,两个人都很清醒。
    贺琅一开始吻得很急,后来,就和缓下来,轻轻地吻着他,把秦小琮弄得不能自已。
    秦小琮晕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小树林,又怎么跟贺琅回去的。反正,跟贺琅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肿了,好疼!
    贺琅就躺在他身边,一只手搂着他的肩。
    黑暗中,秦小琮听到他呼吸粗重,跟往日不同,想看看他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他一动,就被贺琅按了回去,别动。
    你没事吧?秦小琮问。
    有点事。贺琅道。
    我看看!秦小琮一动,再次被贺琅按了回去。
    别乱动。贺琅声音有些哑,在夜色中,却带着别样的魅力。
    好吧。秦小琮便老实下来,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可直觉告诉他,还是要听贺琅的,不然吃亏的极有可能是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秦小琮都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了,听到贺琅在叫他,他应了声,嗯?
    这种事只能和我做,记住了?
    嗯。
    真听懂了吗?
    秦小琮真困了,不耐烦地抬手捂住贺琅的嘴,懂了懂了,让我睡觉,我好困。
    睡梦中,他听到贺琅长长叹了一声,也或许是他听错了。
    第二天醒来时,秦小琮发现贺琅已经走了,他给他留了个信封,信封上放着一张字条。
    贺琅字条上说,他要忙济世仙君过寿的事情,劳烦秦小琮把信封送到斋堂花鸢鸢处。
    秦小琮将字条揉成一团,哼,昨天刚说了不让我靠近师姐,今天又让我去,怎么说都是你。
    信封没有封口,秦小琮看了下,里面是长长的一张单子,上面写的是一些丹药,无外乎是辅助修炼或者有疗伤效果的,下面被贺琅重点圈了起来,全是吃的,而且里面有冰糖葫芦!
    这肯定是给我做的,秦小琮美滋滋地将单子放在胸口,贺琅不吃零食,这都是我的,要赶快去!
    贺琅在花鸢鸢这边真是有天大的面子,看到秦小琮拿过来的单子,花鸢鸢二话不说就接了,放心,你们走之前肯定都准备好。
    谢谢!秦小琮真心觉得,花鸢鸢就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孩子了。
    因为济世仙君的百岁大寿就在三日后,花鸢鸢这边也忙得不可开交,秦小琮见状,撸起袖子,自告奋勇要帮忙。
    花鸢鸢也不跟他客气,她要把大寿当天所有的面食提前准备出来,正需要人帮忙抗面粉,小琮,麻烦你帮白鳞一下,把后院车上的面粉扛进来。
    好嘞!
    不用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花鸢鸢看看秦小琮,再看看刚把一袋面粉扛进来的白鳞,怎么不用呢?正好减轻你的负担。
    白鳞冷声道:我自己能行,无关人等还是别进后厨了。说完,他一瘸一拐地又去扛面粉了。
    花鸢鸢有些尴尬,忙替白鳞对秦小琮致歉,不好意思小琮,你别介意,他脾气是有些古怪,但是个好人。要不你帮我看着火吧,这些柴火都是灵木,很难烧,但要做出蕴含灵气的面食少不了它们。
    对秦小琮来说,做什么都无所谓,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原本,秦小琮是想在这帮会儿忙就去找贺琅,看他在干嘛。可是,跟着花鸢鸢在后厨实在是太快乐了,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整天了,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白鳞赶他走,我们要关门了,你什么时候走?
    竟然都这么晚了,师姐,我先走了啊!秦小琮搞不明白白鳞对他敌意从何而来,可一整天没见到贺琅,他好想立刻就看到他啊,便不再逗留。
    等等,我给你包点吃的,给师弟带着。花鸢鸢红着脸,包了一大堆好吃的塞给秦小琮。
    秦小琮觉得,白鳞整天和花鸢鸢在一起还没变胖,实在是个奇迹。这一整天,花鸢鸢无论做出什么都会给秦小琮先尝鲜,秦小琮被投喂得肚子滚圆,他从来没吃得这么撑过。
    谢谢师姐!秦小琮不客气地将油纸包收进袖中。
    花鸢鸢将秦小琮送出门,迎面碰上一个普济观弟子来买吃的,对别人,花鸢鸢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打烊了,今天不卖了。
    别啊花师姐,我想了一整天了,什么都好,给口吃的就行!那人哀求。
    不卖。花鸢鸢很干脆。
    这弟子眼珠一转,师姐,你给我口吃的,我告诉你一件天大的事,是关于你的。
    真的?花鸢鸢将信将疑。
    我发誓。那弟子一手指天,有什么消息能瞒过我们资讯堂呢?
    成交。花鸢鸢回到后厨,给这弟子包了几个窝头。
    资讯堂弟子接过来,迫不及待拿出一个咬了一口,师姐,你师父提前出关了,我听说,他是忧心你的婚姻大事以至于无法好好闭关,这次他给你挑了个好人家,过了仙君的百岁大寿就把你嫁出去。师伯说你是他唯一的女弟子,不能叫人戳他的脊梁骨,说你跟着他就嫁不出去。怎么样,这对你来说,是不是个天大的消息?
    花鸢鸢脸涨得通红,师父这个老不死的
    哐啷一声,后厨里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了?花鸢鸢忙去看,发现是白鳞把手里的锅碗砸了一地。
    白鳞看看花鸢鸢,有些无措,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来收拾吧,你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白鳞执拗地不肯,很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干净了。
    秦小琮看了下,发现自己也插不上手,再次跟花鸢鸢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斋堂。
    花师姐要成亲了啊一路上,秦小琮还想着刚听到的消息,可花师姐看起来不太高兴。凡人成亲,都得做点什么呀,这好像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可以问问贺琅,他肯定懂。
    秦小琮在普济观转悠了一圈,竟然没找到贺琅在哪里,这让他很失落。
    夜色渐深,贺琅还没有回来,秦小琮坐不住了,从他的院落里溜出去,准备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他。
    秦小琮招来一朵云,在普济观上空乱飞。今晚月色明亮,藏宝阁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秦小琮不由飞了过去。
    看到藏宝阁,秦小琮就想起了那件山文锁子甲,他灵机一动,正好贺琅不在,不如他先把那件锁子甲拿出来穿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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