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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南伊也知道谢初尧是好意,可他那粗鲁的手法,简直是硬生生地又把她背上长好的伤口撕开,她如何能忍得住?
    “你别动了!换个人给我上药,你——嘶!好疼!”
    谷南伊很快又疼出了满头大汗,眼泪也汹涌而出,很快把身下的被褥都打湿了。
    谢初尧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手里的金疮药在床边一放,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男人沉着脸,冷声问:“换个人给你上药?换谁来?你是想要见宵,还是砚南碰你?”
    谷南伊心头一颤,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谢见宵和谢砚南来给她上药?开什么玩笑!
    谢见宵看着无害,也沉默寡言,可其实是这一家子里心肠最硬的那个。他怎么肯纡尊降贵,来照顾一个自己一直防备着的乡下女人?
    谢砚南更别说了!单是那恶劣的性格,若是要他上手,只怕得把她疼晕过去,谢砚南反倒会乐得发笑!
    退无可退,谷南伊只好迟疑着道:“那,要不然,让向云来?他……”
    他虽然性子有些大大咧咧,可认真做事时,也是非常仔细的。
    可谷南伊心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却被男人冷声打断了:“休想。”
    她顾不上委屈,奋力扭头瞪他:“为什么?!”
    谢初尧一双剑眉拧的都可以夹死苍蝇了,右拳握了起来,嘲弄道:“你真当自己是他们的亲生母亲了?”
    虽然向云如今还小,可谷南伊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如何能给他瞧?她还敢让向云来给她上药?
    谷南伊顺着谢初尧的视线看下去,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几乎已经被剪烂了,也只是因为趴着的缘故,才阻挡着不该露出来的部位。
    她怏怏地收回了视线,抿了抿唇,又重新趴了下去。
    谢初尧冷哼一声,重新拿起了瓷瓶,只不过这次换了左手。
    而那只常年握着刀剑,在战场上拼杀一整日都不会有一丝颤抖的右手,拿起了用来给谷南伊擦拭伤口的软布。
    他沾了些温水,尽可能轻柔地把凝结在伤口上,混着血污的药粉硬块擦了下来。
    虽说麻烦了几倍还不止,可谷南伊确实不觉得疼痛难以忍受了。
    即便如此,每每他上手一次,她还是会浑身一颤。
    谢初尧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声不吭,攥着床单默默掉眼泪。
    谷南伊那双明亮盈润的眼睛已经哭得通红了,肿的像两颗小核桃。
    谢初尧心道,他从未见过这么爱哭的人。
    他在沙场之上,见过丢了一条胳膊、一只手的将士,那些男人都没谷南伊这样能哭。
    谢初尧只好集中精神,尽可能快地把伤口处理完了。
    最后上完药粉,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好了,别哭了。留着些力气,晚上还要再换一次药。”
    就连谢初尧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声音里掺了些,几乎称得上是如释重负的情绪。
    谷南伊长长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软在了被褥里,仿佛一把张到极致的弓,顺着力道缓缓松开了。
    谢初尧看了有些好笑,他从未接触过谷南伊这样怕疼的人——
    而她攀爬着狰狞伤口的后背,也是他从来没有瞧见过的柔软莹白,仿佛上好的雪色丝绸,珍贵而柔软,确实比不得粗布麻衣耐得住磨。
    从这一次起,他仿佛知道了谷南伊的更多秘密。
    男人收了药瓶,不经意一般,对床上挺尸的女人说了一句:“这药有祛疤功效,若你不想日后背上留疤,就老老实实换药。”
    谷南伊在被子里点点头,闷闷地“唔”了一声,声音小的几乎像是幼猫的第一声叫。
    他挑眉:“嗯?”
    谢初尧的听力一向过人,不可能听不到。
    谷南伊气呼呼地抬头,对他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吧?”
    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男人轻笑一声,抬脚离开了房间。
    谢初尧原本打算今日从山下随便找个女郎中给谷南伊上药,可瞧见她死死忍着眼泪,暴躁又委屈的模样,竟莫名有些让人忍不住多逗弄几下。
    总之,她比之前装听话的样子有趣多了。
    谢初尧心道:让外人来,山上小院毕竟不够谨慎,还是算了。
    他就再给她上几次药吧,权当谢她昨日对四皇子的舍命相救。
    他还是前朝将军,便宜了这山野村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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