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宇拉开他的手,迈步到他身前,吻了下他的脑门,然后在安明熙的注视下闭紧了嘴。
    安明熙蹙着眉,盯了他好一会,问:你在哪学来的这些坏心思?这样又羞又怒的模样,让花千宇想起了过去。
    哎呀,这误会可大了,和熙哥哥在一块,千宇心思就没有纯粹过。
    你!
    花千宇将他的手拉近到了自己嘴唇之下,直视他的眼,道:当然,只对你。
    花言巧语安明熙抽手,叹了口气,松开了皱起的眉心,你想做什么?
    花千宇沉思片刻,一本正经地回话:揉尻子。
    安明熙抬起双手,张开在花千宇脸颊两侧,随之重重拍在花千宇的双颊上
    揉你自己的去吧!
    双颊被拍红的花千宇乐呵呵地把人搂进了怀里,在怀中人的发丝落下一吻后,揽紧怀里人结实的细腰,柔声:不开心的事,暂且放下,现在啊,想我就好。
    花千宇受了处罚,理由是流连在外,经久不归。
    安明阳禁止他再无故外出,可这回的禁令,花千宇不能答应。
    你是将军,说要出去没人敢拦你,但将军若不能以身作则,你如何树立威信?
    他千里迢迢来此找我,若我不能见他,他这一月来的辛劳算什么?
    他怎么来的,就让他怎么回去,违反军规的下场,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花千宇当即下跪,垂下脑袋,道:什么处罚我都能受,但恕我难以从命。
    安明阳蹙眉:既然你任性到能视军纪于无物,我想你不适合承担我将要交托于你的重任。
    闻此,花千宇仍然不悔,只把头埋得更低,道:请元帅赐罚。
    总是带头冲锋的将军不能在身上留下伤疾,花千宇没受仗刑,而是平举两个装满水的水桶在演武场中扎马步,双足之间放了一香炉,炉中插上香,三柱香依次燃尽这次处罚才算结束,而监视他有无懈怠的,正是他的副官马戈。
    即便入了夜,演武场还有些人,不少看热闹的,路过之时还会嬉皮笑脸地对花千宇喊:听说小将军私会情人去了?
    花千宇干脆地回了句:滚。安明阳让他在此处蹲马步,就是让花千宇以身作则,以起到警示的作用这种罚站动作也摆明是有意让他丢人。
    马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说将军你啊,三年都忍了,还在乎这一朝一夕吗?你也别总往外头跑,惹了元帅生气,影响你升官发财。
    我知道,我也该罚,弄丢了暂代大元帅的好机会,花千宇心在滴血,但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舍不得留他一人。如今的下场,花千宇行事之前已有预料。
    将军是不是太宠他了?
    比不上他对我的万分之一。
    马戈挠了挠头。众人皆小将军对爱人一心一意,但只有他才知道花千宇死心塌地到了何种程度。他没话可劝,这会闲着也无聊,于是又问:将军和夫人一块都做了什么?
    这话问起来,花千宇可就来劲了,他嘴角不住上扬 ,回道:做夫妻该为之事。
    难怪出去那么久
    马戈脑中有了画面,脸都红了两块,虽然在夜色下也看不清,但花千宇知道他在害羞,只当他纯情,没有多想。
    夫人真漂亮。马戈赞叹。
    当然,不知道自家美人曾险些被副将轻薄的花千宇毫无顾虑地收下马戈的赞美,只是太易羞了虽然脸红的样子很可爱,生气的样子也可爱,但唉,就是可爱才让人忍不住欺负。
    但什么?马戈好奇,身体都不自觉靠了过去。
    不给揉。
    揉哪?
    哪都不给。
    马戈奇怪:不是说做夫妻该做之事吗?这都不给,怎么做?
    谈情说爱不是夫妻事吗?不给揉就不是夫妻了?
    就光嘴上说说?
    不想二人的恩爱程度被他人小看了,提着水桶扎马步的花千宇更加挺起胸板,炫耀道:亲了,抱了,他还向我求亲了。
    马戈无语,这会才想起花千宇十五就从了军,难怪什么也没学到。他又挠了挠后脑勺,皱了整张脸,费了好一会整理语言,才道:将军的情爱太孩子气了,成人哪能光摸摸就结束?
    花千宇反问:你成亲了?
    马戈语塞,干脆当作没听到,只道:将军要想让夫人完全属于你,还得让他的身体离不开你。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把他圈养起来?显然,花千宇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不是,小将军你得马戈看了看左右,虽说没人,他还是决定凑近,压低了声音向花千宇解释。
    花千宇听即红了脸,手一抖,险些摔了两个水桶导致自己受罚的时间被延长。
    不行不行不行花千宇摇头,他会杀了我。
    快活起来,谁舍得杀你?马戈一副教育晚辈的态度,将军怕不是嫌脏?但这事哪有干净的?洗洗不就得了?
    花千宇脸上的热气几乎堵住了双耳,马戈的声音在他耳中越来越小,到了最后,耳边顿然出现安明熙带着哭腔的一句杀了你。
    完了,脸更烫了。
    第115章 115
    平常见面总静不住,喜好四处观光,或步行或骑行,相伴着赏边塞风景,但许是今日天大晴,照得人心慌,于是二人见面至今仍处在这陈旧的凉亭下,连累马儿晒得皮热。
    乐洋和离忧呢?安明熙问。
    军机不可轻易漏泄,花千宇不曾在信中提及二人的事,即便安明熙好奇二人近况,他也只是老老实实地明示自己不能说,但现在既然面对面,不靠书信交流,周围也见不到人,安明熙想,问起应该无碍。
    离忧的长相有波斯人的特征,花千宇看向安明熙,道,元帅让他装作波斯商人和突厥的混血从吐蕃进突厥去了,乐洋不放心,也随着一起去。他制止过乐洋,但正因为知道前路太险,乐洋才放不下乐离忧一人独行。
    乐洋说:公子身边有很多人,但离忧只有乐洋了。
    花千宇想,乐洋也许是在气他把离忧置于危险之中,而他也确实偏心。他能说让离忧深入敌营是为了让乐离忧有用武之地,但事情落到乐洋身上,他却不希望乐洋涉险。
    他们会说波斯语吗?突厥语呢?安明熙担忧,露馅了岂不危险?乐洋显然是汉人
    乐洋个小,外表看上去没有攻击力,他是最适合护卫离忧的人这是乐洋自己说的话。离忧聪慧,不到一年就把波斯语和突厥语掌握了,连口音都学得一模一样,但乐洋不行,只能装哑巴吐蕃人汉人通婚好几代,其中不乏长得像汉人的,他就扮作是离忧经商时从吐蕃捡到的哑巴乞丐这也是乐洋的想法。
    不能直接说是在中原捡的吗?这样也就不怕出声会暴露。
    花千宇摇头:不比作为吐蕃人行动方便。
    他们的任务呢?
    经商,把突厥的好马买入中原,若有机遇,便搜罗情报。
    花千宇对乐离忧的信任全然来自乐洋就算突厥真是乐离忧的故乡,乐离忧想叛变也拿不出多少信息,更不会亏待乐洋。
    二人久无音讯,但既然突厥没把二人的脑袋寄回来,花千宇就当他们还活得好好的。
    安明熙以为再多便不是他这一局外人能了解的了,所以他不再多问,只观察起了亭外低头吃草的两匹马儿。
    安明熙的那匹小红马尖尖的小耳上被扎了个圆洞,洞中卡着圆环,环下还挂着个稍大的铁环,大铁环随着马儿的抬头晃了晃,像是随时会把那不堪重负的耳朵撕裂开来。从马贩子手上买下这匹马时,安明熙没注意这马奇怪的造型,现在看着耳朵疼。
    忽地,安明熙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忽然仰头,看向对面那山顶,花千宇受他影响,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却只看到一只盘旋空中的小鸟。
    怎么了?花千宇问。
    安明熙摇头,想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投去视线,过会,他说:你若是担忧军中事,不必勉强自己来见我。话语间是随意。
    不勉强,我想见你。
    石桌和石凳被固定在地上,坐在邻近的两张凳上两人隔着恰当的距离。
    哦?想到春风楼的姑娘们对花千宇的评价,安明熙戏谑,你这英明神武的定远将军难道还是一闲职?他侧头面向花千宇,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半垂的眼帘都透着慵懒,抬起眼帘之时无意带起两抹春情似妖似仙。
    像是鼓槌击鼓,心脏陡然起跳,又迅速落下,花千宇因这一眼心动,但面上却是寻常,只回道:本就是散官,除非遇着战事,确实也算清闲。没仗打时不算忙,但因为花千宇总在休息时候往外跑,所以几乎每夜入睡前,他都得被换各种姿势举着水桶站三柱香,次日手脚酸软地醒来晨练,到了午时饭点,他慌慌张张扒拉完,又得骑着马赶来装没事人如此反复,每日的时间确实紧了不少。
    在花千宇看来,安明阳对他的处置还是太温和,再严厉些革了他的职,他也不能有怨言,何况若真有被革职的危险,他也不敢像现在这般放肆。
    安明熙没入过军营,但也曾听说军纪严明,这些天等人时总看他花千宇急冲冲他的来到也许只添了麻烦。
    不必频繁来陪我,做你该做之事。
    花千宇莞尔,抬手,食指拂过面前人的脸蛋儿,撩开其耳边发丝,说:但我只要一天见不到你,就一天不得平静。他眼中怜爱不假能外出的时间不定,因此他一再嘱咐安明熙不必跋涉,他会骑马到安明熙的住所去,但安明熙却每每都会在这离军营更近的亭子下等他。
    安明熙总是比他先到。
    若我不来呢?你会等到什么时候?花千宇想。他舍不得不见,他也需要确认安明熙的安危。即便从马戈那儿听说了安明熙如今的不凡身手,他也不放心让经历过刺杀的安明熙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身处异乡。派人护卫的事,花千宇也不是不曾提起,但都被安明熙干脆拒绝。
    安明熙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他站了起来,走出石凳之间,仰头看着山与天的交接处,问:若不是为军中事务,你又在烦恼什么?
    烦恼?花千宇随他起身,站在他身后。
    你近来总是心不在焉。
    我与军事无关,像是哽住了,花千宇咽下了口水,马戈说
    说什么?安明熙回头,斜眼朝花千宇看去。他费了心思让姑娘们对此事避而不谈,希望马戈不要自露马脚的好。
    花千宇捂着半张脸他说不出口。
    什么?
    安明熙转身与他相对,盯了他好一会,结果他只是移开了目光,并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不知为何,安明熙忽然知道了他要说的话将与马戈所行之事无关。
    不想说便不说时候不早,你
    花千宇对上他的眼,毅然道:我想与你交合。
    安明熙怔住,良久,他背过身去,回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花千宇忽然来劲,凑上前去,双手挂在安明熙双肩,又从安明熙右肩上探头,看着安明熙的脸,问:答应了?若花千宇尾椎处长条尾巴,这会尾巴应该摇的正欢。
    答应
    安明熙试图抚平心绪,不让这过速的心跳震得自己的话磕磕巴巴,但也只能别开脑袋,重复了遍:还不是时候。既然花千宇想要,他会给。
    在两天前的那个雨天,在他拒绝了花千宇之后,花千宇的举动明显有了收敛,但这也让安明熙想自己是不是做了过分的事。他清楚恋人之间,触摸是寻常得不能更寻常的事。他想,不能总要求花千宇顺他的心意。但他现在还没转换好心态,怕到了坦露相对的时候,心脏会从嗓子眼掉出来,自己也会像具尸体一样动弹不得。
    给出了答复,事情也被推到了未来,这事暂且过去了,不料方才还红着脸的花千宇比他预想的还要不知羞
    千宇没经验,哥哥可知道做法?
    安明熙蹙眉:我就有经验了?眉头蹙得再紧,他也挤不掉脸上的两团红。
    总归比千宇年长唉,连哥哥也不知道吗?
    这是要让他说什么?
    安明熙转头看向花千宇,脸也因此与之相贴:总比你知道的多。看来花千宇脸上的热度也不比他低。
    花千宇蹭了蹭安明熙的面颊,闭着眼,勾着嘴角,道:哥哥不必逞强。
    我想你记得恭亲王。
    花千宇闻言,猛然睁眼,眼里闪着光。
    皇叔他教了我些事。
    花千宇此前怀疑是安清玄截断了他们二人的往来,安明熙想如果安清玄知道什么,兴许是安清枫透露的消息。他也曾以为同样喜欢男人并时常强行教他龙阳之事的安清枫是支持他的,但安清枫身边的卫澜却让他不要相信安清枫,告诉他我行我素的安清枫字典里并没有背叛的概念,行事只分做与不做。
    花千宇把安明熙圈入臂弯,靠在他耳边,笑得狡黠,说:好哥哥,也教教我吧
    先是激将法,现在又是撒娇,安明熙想花千宇花里胡哨的手段还真不少难不成真以为这些小心机能让他上套?
    不要,安明熙拒绝,随之一掌劈在花千宇的脑袋上,有人的时候,不准靠这么近!
    马戈一看花千宇这得瑟样,就知道他又从安明熙那捞着了好处,他好奇,与安明熙相关的他都好奇。虽说惦记将军夫人不道德,但他只是想想,也没出手,犯不着下地狱吧?马戈不主动提问,他知道花千宇总会忍不住炫耀一番。
    花千宇扎着马步,双手抬高,把水桶托起,使之高于头盯,安静了好一阵后,忽然叹了口气,说一句:他真的好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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