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爸妈知道了?
    肯定知道了啊,我爸把我赶出家门了,不过还好,还有我外婆给我买的这个小公寓不至于睡大街。
    孟新辞虽然自己对万均修绝对不会再有退缩,但是听到徐开慈这么说还是吓了跳。他以为上海已经足够开放包容,能容得下他所有的情绪和秘密,没想到还是不行,还是会有反对的声音。
    徐春晔这辈子就是混艺术圈的,眼光应该要比别的还要开放和包容一些,可是连徐春晔都觉得这种事情丢脸,连自己亲儿子都扫地出门,更何况别人。
    他突然有点明白万均修为什么那会怎么都不愿意孟新辞出柜了。
    只可惜明白得太晚,更何况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前辈把所有的经验所有的利害关系都摊开了告诉晚辈,可又有几个晚辈会听。
    孟新辞突然觉得有点烦闷,借着买菜下了楼,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
    最近天气不好,这会都快十点,可上海的天看着还是灰蒙蒙的,不仅如此,还有薄薄层雾遮挡着视线。
    前面是个十字路口,因为大雾,孟新辞看不清交通信号灯,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真的点头绪都没有。
    他甚至开始担心,自己那么喜欢万均修,会不会开始就是一场祸事,不是对自己,是对万均修。如果自己真的把这件事公诸于总,有人顺藤摸瓜知道那个人是万均修,万均修一个人在那个小小的城市该如何立足。
    想到这个,孟新辞忍不住地觉得鼻酸,觉得鼻子酸得疼,那种吸进口冷气后整个鼻腔都弥漫着痛意的感觉,激得他眼泪都掉了下来。
    他低着头捂着鼻子,感觉自己只要不继续吸进这些冷空气,鼻子就不会那么酸疼。
    可豆大般的泪滴却没因为这样能停止掉落,大滴大滴地掉在地上。
    孟新辞开始只是捂着鼻子,后面竟然变成了死死地捏着鼻子,捏得气都喘不过来。
    他现在好想好想,好想有个人告诉他自己应该怎么办,好像自己无论下步该怎么走,都是错的。
    孟新辞忍不住给万均修发了消息,他不央求万均修给他指明一个方向,就只是希望万均修能和他说说话,哪怕就一句也行。
    他问万均修:如果在大雾天,我要怎么才能往前走?
    万均修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从他知道孟新辞写了个故事后就总是睡不好。他不知道孟新辞到底写了些什么,更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会被多少人看到。
    如果看到了只是当个故事过了就,要是一当真联系到作者本人,那新辞会不会受牵连,或者被别人报以异样的眼光。
    这些都是万均修担心的事情,至于他自己,好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里。
    他寂寂无名,就算是在这座小城市里,认识他的人也知之甚少,他没有做过什么杰出的贡献,也没有什么英勇的事迹值得流传。唯一能让别人多看两眼的,就是他身子底下还坐着辆轮椅。
    万均修很害怕,害怕孟新辞会因为这件事带来很多麻烦。成功与否在他这里都不是要首先考虑的事情,他只怕孟新辞会遭遇麻烦,会遭遇不公。
    他看到手机消息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两个现在都好像走在大雾里,孟新辞的那句我们会有以后惹得万均修现在都心神不宁,每次想到就会觉得难以言说,到底要怎么才会有以后,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落得个圆满的结局。
    万均修又看到一条新的消息,还是一句问句,孟新辞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喜欢是一件令你困扰的事情?
    这句话万均修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从来都没有觉得孟新辞对他来说是困扰,无论做什么,万均修看孟新辞都是欢欣喜悦的。
    可是他更多的时候都在问自己,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的放纵,才让孟新辞那么深陷其中。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错的就是自己,给孟新辞惹麻烦的还是自己。
    万均修想了想,艰难地用小拇指的关节打下行字,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这么回答孟新辞。
    他说:你只管心无旁骛地往前走,不要怕,但是如果累了,那你也不是一点退路都没有。
    天光照下来,突然就又晴了。孟新辞看到消息破涕笑起来,盯着消息看了好久。
    他打了好多字,还想要问好多问题,想想又全都删了。
    他就在路边站了好久,盯着那条消息想了好多。过了好久还是继续往前走,外面有点冷,还是要赶紧回到公寓,至少冷风不太能刮进来。
    不管怎么样,菜还是要买,饭还是要吃,日子还是要过。
    孟新辞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万均修不理他的时候他挂着他,把以后当成他前进的动力。万均修肯理会他,能和他好好说话,他又把这轻飘飘的句话当成是他重新出发的动力。
    万均修要是一场宴席,孟新辞觉得自己定是最贪杯的那个宾客。无论万均修是真的欢欣喜悦地宴请他,还是万均修藏着歹意给他办场鸿门宴,孟新辞都会心甘情愿地坐下来痛饮三百杯。
    敬酒喝得,罚酒也心甘情愿地尽数饮下。
    徐春晔以为孟新辞不会再来话剧院了,他都三天没出现了,没想到第四天他才进到话剧院,就看到孟新辞在勤勤恳恳地打扫卫生。
    脸皮真厚。
    徐春晔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他没理孟新辞,目光都没在孟新辞身上多停留。反正自己安置下去的已经够了,孟新辞的这个故事只要自己不点头,是没有人会配合他的。
    可没想到孟新辞自己凑了上来,他把改好的剧本重新递给了徐春晔,请徐春晔重新给他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孟新辞冷冷淡淡的,他已经料到徐春晔不会尽心尽力地帮他了。既然不会帮忙那孟新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把以前被张编剧否决掉的几个情节都又加了上去。
    没别的原因,他就是觉得别的故事可以删减,可以改编,甚至可以改得和原来的想法大相径庭。唯独这个不行,缺少个情节都不行,缺了个这个故事就不完整了。
    徐春晔果然只是随便翻了翻就又还给了孟新辞,推脱说现在孟新辞全权负责这个故事,他自己决定就好。
    这句话正好是孟新辞想听到的,他点了点头,眼睛里闪了点点光,他说:嗯,我明白了,可能别的前辈们都挺忙的,估计也没空搭理我,我想要那些戏剧学院的学生行吗?
    那怎么行?他们还没能力上场的,我看你真是要把自己玩废。徐春晔口回绝。
    孟新辞不怒反笑,他微微歪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又严肃又随意,反正老师您就没打算让《安于何处》登台,我用谁,怎么用,也只能算我的小打小闹,那既然这样,不如就让他们跟着我排练。
    孟新辞来上班的头一天就考虑好了,等新学期开学,会有些戏剧学院的学生过来。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剧本轮到他们,来了也无非打杂,或者充当个不咸不淡的小配角。
    孟新辞到时候就去求他们,无论能不能搬到舞台上,他总要把这件事做完。
    不留遗憾,就是最圆满的结局。
    果然孟新辞找到了几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大学生,他们也愿意配合孟新辞。孟新辞不好意思让他们白干活,连着请了他们好几顿火锅,又人给了点钱。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几个学生是真的配合孟新辞。
    孟新辞也说了,他也是第次挑那么重的担子,说不定也是他最后一次了。有什么不对的,就大伙坐下来一起讨论,就不要当时一项工作,就当成是一次互相学习。
    他们找不到正常时间的排练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楼梯间一遍遍地对台词,要么就是等别人都收工了才能借的到场地。
    那段时间孟新辞行人出了话剧院,天都黑了。
    不过上海本来就是不夜城,再晚都灯火通明,几个人哪怕走在路上,也在考虑动作和台词。
    没有人问这个故事是怎么来的,问那么多没什么用,就只管往前冲,做好自己分内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最后试演那天,孟新辞反而安静了下来,他混入不多的观众里,就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
    说来也是神奇,孟新辞挑选的个主角平时没什么稀奇的,化了妆穿上服装,灯光再这么打,恍惚间看起来还真的很像万均修二十来岁的样子。
    孟新辞在台下看着他说那些万均修以前说过的话,竟然一下子恍神不知道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给自己了个幻境。
    可一谢幕,孟新辞又立马清醒了过来,他自己用浓墨重彩给自己和万均修造了个完满的结局,可现实里离这个结局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感谢在2021022411:54:37~2021022611:4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IFI战队的阿狗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IFI战队的阿狗哥、18890105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最近在某站,有个话题帖子被俏俏地顶上来,讨论度好挺高的。
    话题内容说的是一部话剧,这部小众题材的话剧其实排座不多,好几天才有一场,但是看过的观众几乎都是好评。
    有些人把故事情节po在了网上,几句让人比较记忆深刻的台词也发了出来,这才引起那么高的讨论度。搞得没看过的人,都想要去看看了。
    这个故事讲的是民国时期,两个小人物的故事,故事里一个是被队伍遗忘了的伤兵,一个是和家人走散了的卖报少年。
    明明讲的是两个小人物的事情,但是却侧面讲述了那个年代的动荡和不安。剧情里最难过的事就是主角间明明想互相依靠互相依偎,但却因为各种原因而失散了好多年。还好两个人都一直挂念这对方,就算分开很多年,最后也终于得以相见。
    网上的人对这部话剧讨论的角度各不一样,有些只是单纯感叹生于乱世,民生多艰。
    有些人则是觉得,剧中两个主角真的好好哭啊,分开的那么多年,在那个时候通讯不发达,别说听听对方声音,就连下落都只能靠着道听途说来的一点点蛛丝马迹,一直不放弃地在寻找对方。最后在一起实属不易,谢幕前那个拥抱真的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这些人在搜台词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个叫你的小孩的微博账号,微博里好些内容竟然和台词一模一样。
    后面有人开始猜,这会不会是根据真人真事来写的?有人开始在网上联系微博内容和话剧写小作文,最后传出来的版本,精彩程度不亚于网文网站里的小说。
    孟新辞没有料到会这样,从试演结束后,孟新辞就再也没管过《安于何处》,不去管剧院怎么排座,也没去看网上的评论。
    好像就只是做完了一项工作一样,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已经任务完成。实则是害怕自己做的不够好,害怕那些评论会不如他的意,不敢看,就干脆不去看。
    他知道徐春晔不待见他,他也不去触霉头,一头扎进儿童部。他都想好了,等他再攒点钱,把大三的学费和生活费攒够,还是要忙着专业课的,到时候就推辞自己太忙了,以后就不来了。
    进话剧院原本就是为了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是他自己后面痴心妄想妄图以为凭着一点点自以为天赋的东西,就想踏足这个行业。没想到事情没做好,反而闯了那么大一场祸,还好最后也补救回来了,不然他可能要被徐春晔整个吞了。
    从徐开慈最近的生活情况就能看得出来,对孟新辞和徐开慈的取向,徐春晔是一点都不能接受的。
    反正以后也没办法在他手底下过活,不如自己识趣点自己退出。
    孟新辞没有看到网上怎么说的,万均修可看到了。这部话剧衍生出来的小作文太火,火到有杂志都刊登了期中写得最好的一篇。
    万均修闲来无事在给铺子里的书籍们擦灰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出于好奇便撕开了一本的塑封拿来看。
    一开始那些情节,看着都还好,毕竟还有作者自己的想象加了进去。可后面的万均修越看越不对劲,里面有好多情节,万均修都觉得好眼熟,好像这些事情自己和孟新辞也有过。
    比如生日上,那个带着眼泪的吻。
    万均修一开始把杂志摊在腿上看,他没想那么多,就纯粹做一个消遣。可是后面那些越来越眼熟,他眯着眼睛怕自己看错了,又伸手把杂志举起来放柜台上趴着仔仔细细地看。
    他越看越是心脏狂跳,他几乎要确定,里面很多很多话,都是新辞写的。
    他见过其中一句话,他明明见过的,但是他已经忘了在哪里见过了。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
    不是对他说的,至少没有当面说出来过。
    好像是新辞写在一张纸上的,他写作文的时候有打草稿的习惯。
    作文
    是了,就是了,那天万均修进门给孟新辞送牛奶的时候,孟新辞正在写一个什么东西,见万均修突然进去,就急匆匆地合上了本子。
    万均修没有看到所有的内容,只记得露出来的地方有半句话。
    走向我。
    而杂志上写着的是:当我满心欢喜地走向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坚定不移地走向我?
    万均修一下子瘫坐在轮椅上,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一样,再也挺坐不起来。他靠着轮椅靠背静静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他觉得不能继续再坐在店里了,他想回家。
    虽然心里已经确定,可是还抱着一点点期望,期待只是自己想错了。
    他知道孟新辞要写一个故事,孟新辞已经和他说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影响力会那么大,会有那么多人甚至连杂志上都在说这件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新辞怎么办?
    自己可以躲在这座小城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孟新辞不行。
    旁边小吃店的老板还惊讶万均修怎么大中午的就回家了,他可是每天雷打不动七点多才要打烊的人。
    万均修讪讪地笑笑,说家里有事,要先回去。
    万均修回家的时候一路都在恍神,中途撞到了好几次沿路的景观灌木丛,有次差点栽了进去。
    要不要走向我,要不要走向我,要不要走向我。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在万均修心上,从隐隐作痛,变成痛到无法动弹。
    中途他好几次停下来,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能接着往下走,到后面甚至要抬起手来把眼泪擦掉才能继续走。
    好不容易到家,一向爱干净的万均修连轮椅都没擦,鞋也没换。他仗着自己反正感觉不到疼痛,冲着用膝盖顶开了孟新辞房间的门。

章节目录


咱俩到底什么关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尖椒鸡推广大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尖椒鸡推广大使并收藏咱俩到底什么关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