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何苦冤枉奴婢,奴婢从小就跟了小姐,怎么可能存了那种心思!今天奴婢没有下楼,您也看见了,是来传话的姑姑不让奴婢跟着。再说,便是奴婢跟着也没用不是?”桃朱一看,顿时哭了,跪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道。“您进府这么些年,奴婢如何对您,您难道不清楚么!”
    薛兰若当然清楚,只是伤口在疼,心里有因为豫王的责骂而难受,所以这会儿失了神智才痛骂桃朱。
    “罢了,我知道你没那个心思,也是辛苦你了。”薛兰若脸上红了一下,摆了摆手趴在枕头上默默垂泪。
    桃朱见状,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爬了起来跟薛兰若说道,“小姐,奴婢给您的伤口上点药,然后用点茶饭歇了吧。”
    除了点头,薛兰若没有别的动作,就那么趴着让桃朱帮她上药,间或的倒抽两口冷气。桃朱收拾完了伤口,给薛兰若端来了方才热在小炭火上的粥和小菜。
    薛兰若吃了些,又喝了消食茶。桃朱低着头,看着脚尖,等薛兰若将那茶水喝尽之后才收了茶碗出去洗涮。
    吃饱喝足,伤口也没那么疼了,薛兰若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当然也没看到桃朱袖口的一些白色粉末。
    第一次下药,桃朱有些手抖,没注意沾到了自己的身上。
    卫陵侯府,薛兰兮也用完了茶饭,听折枝说桃朱来了,疑惑了一下,让她先进来了。桃朱过来,也是为了给薛兰兮汇报情况。
    当她说完薛兰若如今的遭遇之后薛兰兮笑了笑,让折枝给她多拿了一点银子,“你家主子如今不比往日,你进出来往也不方便。这些银子你拿着,打点好,让你自己的日子好过些就行。”
    “多谢小姐!”桃朱喜出望外,她来这里的本意也是为了银子。
    今儿个薛兰若被送到南苑,花费了她好些银子,而薛兰若又不能还给她,她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你先回去吧,照顾好你主子,先让她把伤养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薛兰兮打发走了桃朱,然后等折枝回来之后才疑惑的问道。
    “折枝,你觉不觉得桃朱有什么不妥?”
    “小姐是说,桃朱身上的那股味道?”折枝想了想,恍然大悟,“好像是陀罗粉!”
    “对,我说哪里不对!”薛兰兮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后宅阴私的事情很多,尤其是豫王府里那么多妾室和正妃,桃朱能被我们所用,也能被别人所用。我看五小姐平日里定然是得罪了人了,所以有人想让她疯了。”
    陀罗粉是一种西域来的毒药,每日服用,能让人不知不觉中变成一个疯子。
    有人,这是存心要废了薛兰若啊。
    “罢了,这事儿也是她自己惹下来的,咱们还是不要管了。”薛兰兮想了想,不想插手这件事。薛兰若与她名义上是姐妹,可是这个姐妹从没把她当姐妹,她又何必出手,把薛家平白无故牵扯进来?
    做好事的是庙里的菩萨,不是她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薛兰兮!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从薛家回来没多久,京城的街上就多了好些搬家的。不用说,都是沈家人。皇上明旨剥夺沈家爵位,沈老爷子也上书辞官,皇上恩准,于是沈家一些老家不是京城的,便趁着皇上没有赶尽杀绝的时候赶紧远离,免得再沾染上什么。
    沈老爷子一家,因为本家就在京城,住的宅子也是祖上购置的宅子,所以只是摘了牌匾,并没多做搬迁。
    与此同时,被派往东州的新的官员也启程上路。此番萧康帝为了安抚那些丢儿丢女的农户,特意下旨,收回东州的封地归朝廷,让官员过去重新计算,多交的租子一次退还,若是女儿已经病逝,或者在鸣凤楼年岁太久,已经无法归家,便按照没人三亩良田的赔率给农户做补偿。
    这样的补偿不多不少,却也足够安抚民心。
    薛兰兮大致估算了一下鸣凤楼里的姑娘,然后又拿来了东州的县志看了看。就在这时候,季君珩过来,看着薛兰兮在研究这个忍不住说道,“不用看了,东州的土地不够的。”
    “那怎么办?”薛兰兮放下手里的县志有些担忧。
    “东州周边还有容王别的封地,皇上定然会将那些封地收回一些,用来赔偿这些农户。”自从薛兰兮消气之后,季君珩就一天天的变得随意,每天都过来,每次都过来把薛兰兮扣在怀里捏捏抱抱,检查她今天有没有瘦。
    薛兰兮已经懒得反抗,靠在季君珩怀里想了想,觉得容王恐怕不会这么乐意。
    “容王就什么都没做么?”
    “他?他当然什么都没做,旁人都替他做了。”说起这个,季君珩把薛兰兮抱起来放回软榻上,然后从怀里拿了一个折子出来给薛兰兮看。
    薛兰兮看完之后冷笑,将折子还给了季君珩。
    “容王做事还真够不留情面,先前六部的事情他一概都推到了沈恒身上,还有其他鸡毛蒜皮,竟然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大好机会,能不利用么?”季君珩摇了摇头,然后跟薛兰兮说道,“我觉得容王背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我也觉得,以容王的能力,没有可能把自己洗的这么干净。”都是一起长大的,师父都是同一个人,所以容王和豫王有多少本事,薛兰兮当然是清楚的。
    她觉得,容王背后的这个人,一定不好惹。没来由的,就又想到了骆氏。
    “你对靖国公夫人骆氏有多少理解?”薛兰兮忍不住问了季君珩。
    “这个女人城府很深,跟容王私底下走动不多,却跟沈贵妃非常多。我觉得容王背后的人,只怕就是骆氏。”季君珩比薛兰兮直白多了,直接就把骆氏跟容王钉死到了一起。
    两人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就见折枝匆匆忙忙的进来,跑的一脸的汗。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也能跑一脸汗。”薛兰兮连忙抽出帕子递给她,折枝也不接,先行了礼,然后急急忙忙的说道。
    “小姐,不好了,老爷身边的长随过来说大少爷不好了,想请小姐回去一趟。”
    “哥哥?哥哥怎么了?”薛兰兮惊得站了起来,抓住折枝的手连声问道,“是病了还是伤了。”
    “不知道,小姐先回去再说吧。”折枝摇头,也不等薛兰兮换衣服,拉着她就往外走。见状,季君珩连忙让季宵去请了公孙先生一起过去。
    套车太麻烦,还耽误时间,季君珩索性直接带着薛兰兮骑马过去。折枝跟不上,便在后面跟季宵和公孙先生一起骑马过去。卫陵侯府到薛家,季君珩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薛兰兮给送到了。
    薛兰兮快步跑了进去,在薛清虞的卧房之中见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他。
    旁边,是陆氏和薛季言,回头一件薛兰兮过来,忍不住叹气,把她推到了薛清虞的床前。
    “你来了?”薛清虞面色发紫,看到薛兰兮过来,还是笑了笑,冲她伸了手。
    薛兰兮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上次宋家来下聘那日,她还跟薛清宴笑闹,这才几天,薛清宴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你这是怎么了。”薛兰兮的声音几乎不可闻,她踉踉跄跄的走到薛清宴跟前,看着他这幅样子想碰却又不敢碰。
    “这些不重要,让你专门过来,是想跟你说,我在大理寺的时候,同僚告诉过我,程素娥案在后来其实查到了靖国公夫人骆氏在程素娥临死那晚去过她家。而程素娥身边的那个婆子,也是骆氏去请来监视她的。还有,在颜家灭门前的一个月,靖国公夫人骆氏和程素娥两人也曾私底下数次偷偷见面。”
    断断续续的说完了这些,薛清宴看着薛兰兮说道,“只可惜,我没机会替你找到证据了。”
    “你!”薛兰兮惊得手足无措,她看着薛清宴,忍不住问道,“谁让你查这些的,你知道这有多危险么!”
    “我知道。”薛清宴忽然笑了,却也摇了摇头,“我是你哥哥,我怎么能让你自己担着这个危险?”
    憋了一路的眼眶终于守不住泪水,薛兰兮的眼前迷糊成了一片,连近在咫尺的薛清宴她都无法看清。季君珩见状,叹了口气,出门去看季宵来了没有。
    原本屋里就只有陆氏,薛季言还有薛兰兮夫妇,现在季君珩走了,薛清宴爷终于有机会将剩下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是兰兮。”薛清宴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他的手努力而挣扎的去拉薛兰兮,在许久之后,终于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掌心中,“我也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这辈子,我是你的哥哥,那我就愿意替你实现一切。”
    “哥,我不要你去替我做这些!”薛兰兮一边哭,一边看着薛清宴道,“仇,应该我来报,你是薛家长房的独子,你这样,怎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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