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很闷。
    周伏虎猜测两人还介意醉酒亲吻的事情,便顺口说了两件自己酒后无状的事。但仲世煌和温故都没反应,继续保持安静,只有周伏虎一个人干笑,后来……
    就彻底安静了。
    城内最大火锅店即使下午也有三成上客率。
    仲世煌与温故一桌,周伏虎带着其他几个保镖坐在旁边一桌。两桌离得很近,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的脸色,但说话要稍稍抬高音量。
    仲世煌点了个麻辣锅。
    温故家乡嗜甜,对辣毫无记忆,愣愣地看着红通通的汤底。
    “你们家喜欢吃辣吧?”仲世煌状若不经意地问。
    温故答道:“没吃过。”
    Z镇的确不嗜辣。
    仲世煌将菜单给他:“想吃什么自己点。”
    温故挑了几个素菜,仲世煌点了一堆荤菜。
    火锅里的白气冒出来,仲世煌的眉眼像挂了霜,冷冰冰,沉甸甸,上完菜到现在,一直静默地坐着,无声地夹起菜放入锅子,又默默地夹起,放进温故面前的碟子里。
    温故蘸酱吃了一口,然后顿住。火辣辣的感觉从舌头和口腔迅速蔓延开来,顷刻冲上鼻子,逼出泪意,他呆呆地看着仲世煌,脑海里翻滚着各种法术,却没有一个能解决目前困境。
    仲世煌一直关注着他,见他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心软下来,将手伸到他的下巴处:“不喜欢就吐出来。”
    他的声音太温柔,充满诱惑,让温故想也不想地照做,直到仲世煌将他嘴里的食物丢进自己前面的碟子,用手巾擦了擦手,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一张脸涨得通红,衬得整张脸越发楚楚可怜。
    仲世煌要了个鸳鸯锅,一人一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温故连喝两大杯水才缓过来,再吃东西就矜持多了,每次吃之前都用舌尖试试味道。
    在仲世煌看来,对方不时伸出舌头诱惑自己,简直……无节操!
    温故看仲世煌猛喝水,问道:“你也辣?”
    仲世煌伸手抹掉自己嘴角的水渍,“我有事想问你。”
    温故神色凝重地放下筷子,“你问。”
    仲世煌道:“你的生日快到了,你有什么打算?”
    “生日?”温故在家时,他母亲会给他煮鸡蛋,买零嘴,后来修道就再也没有人注意过了。听仲世煌突然问起,不免一愣,随即想起现代社会有个食物叫生日蛋糕,是专门过生日吃的,便提了出来。
    仲世煌道:“要不要将你爸爸接过来一起过?”
    温故惊了:“不用。我和他关系不好。”
    仲世煌夹起一筷肥牛,在红汤里慢悠悠地涮着,过了会儿才道:“那也是父子,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么远的地方,你不担心吗?”
    温故不知他突然提起这一茬的用意,含糊道:“他对我和母亲不好。”
    “这样吧,我这两天找人去你家乡看看。就算不想请他过来,至少也要知道他好不好。”
    “我有他的电话,我可以打给他。”
    仲世煌筷子往锅底一戳,发出笃的一声。
    温故心猛然一跳。仲世煌看他的目光太诡异,灼热又冰冷,愤怒又隐忍,这样截然相反的情绪难为他能用一双眼睛表达出来。
    “我希望你知道,”他缓缓道,“如果你需要倾诉和帮助,我在这里。”
    温故看着他眼睛里的恳切,很想说既然这样,你就勘破红尘跟我修炼吧。可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结果早可预料。他终是点点头,一言未发。
    仲世煌眼里的失望显而易见,“吃吧。”他夹起熟透了的肥牛在调料碟里涮了涮,默默地放进嘴里。
    这场饭吃得很失败。
    温故受辣味的影响,只吃了几口菜,仲世煌倒是吃得不少,颇有化悲愤为食量的架势,样子却很不痛快。临别时,仲世煌让周伏虎送温故回公寓。
    温故很吃惊:“为什么?”
    仲世煌道:“我公寓里放着很重要的东西,不方便转移,你帮我守着,我放心些。”
    温故问:“什么东西?”
    仲世煌道:“公司的机密资料,就放在保险箱里。最近公寓附近出现一些可疑人物,我有点不放心。”
    既然是资料为什么不能转移?
    温故觉得有点奇怪,却没有深思,一口答应下来。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仲世煌会真的跑去找他那个子虚乌有的父亲,从适才的言谈间,他看出他并没有打消念头,却不肯说什么时候派人,十分棘手。
    ☆、主谋之谋(中)
    为了确保仲世煌寻找他“父亲”的时候,不会落空,温故不得不时时刻刻地跟在他身边。幸好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敲门进来。他唯一不在仲世煌身边的时候,就是仲敦善棋瘾发作。
    将经常模式改为日夜模式后,温故才知道仲世煌的忙碌已经到了分身乏术的程度,他的雇员和客户们找他已经到见缝插针的地步,难以想象他之前是怎么抽出时间请自己吃碳烤大饼。
    与此同时,金宽江藏身处被警方掌握,只差临门一脚。
    耿颂平在最后时间通过关系喊了停,建议等他与幕后主使接头再一网打尽。几经商议,警方愿意再拖延两天。毕竟幕后主使目前只存在于耿颂平的嘴巴里,没有其他证据支持,警方不能为了一个可能性而无休止地浪费警力。
    看仲世煌和耿颂平心急如焚,自己却爱莫能助,温故不免懊恼,颇有当了神仙也枉然的沮丧感。
    另外,继理论考试合格后,温故的场地驾驶也过了关。教练叫上同期学员一道庆祝,温故本不想去,拗不过教练鬼哭狼嚎的邀请,又考虑警方行动在明日,仲世煌今日当无事,便同意了。
    庆祝会上,教练喝得酩酊大醉,一直握着温故的手唠叨:“你说,为什么你的动作那么奇怪,考试还是过了呢?”
    温故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因为我技术好。”
    “呜呜呜呜……”教练哭起来,“我开了这么多年车,怎么就看不明白你是怎么开的车!”
    与他同来的教练看他闹得不像话,半拖半抱地带走了。
    教练一走,其他同学也没了兴致,他们本来就不熟,翻来覆去地说一场已经考完的考试也没什么意思,也就散了。
    温故打车回家,到半路,又被管家一通电话叫去了老宅。
    仲敦善早早地泡好茶,摆好局。
    温故扫了眼,是前日留下的残局,但动了几个棋子,自己的优势被减弱了。他不动声色道:“今日下完?”
    仲敦善看他:“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那就下完吧。”他抬手落子。
    仲敦善卷着袖子上。棋局他动了手脚,将几颗关键棋子改了位置,后面的棋路也已经反复想了好几遍,他不信这样还会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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